朱清哲以为沈怀风是个不会睡懒觉的人。
起码刚到小桐庄时,他所知道的沈怀风是个会早起,按时三餐,一丝不苟地安排着自己的每一日。
因此他能够预知沈怀风什么时候大约是在哪里,可能在做些什么。这个人似乎不会被任何事扰乱,他并非要刻意严格,只是恪守着自己的生活习惯。
但最近的沈怀风,也有睡着不愿起的时候。有时朱清哲很是担心自己会将沈怀风的习惯打乱。毕竟过去长久的年月中,沈怀风从未同他人共居一室,从未以一种毫无防备的姿态将自己展现在另一个人眼前。
但沈怀风似乎并未因为将时间分与他而感到不适。
在家中他们时常会沉默,但沉默对他们两个而言,恐怕也是快乐的。
这一日清晨,在鸟啼声中朱清哲先醒了过来,他慢慢张开眼,然后侧过脸去看身边的人。
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朱清哲稍眯着眼,轻轻转过身面对着沈怀风去听他轻轻的鼻息。
长发男人的睡颜,朱清哲怎么也看不够。沈怀风睡着时眉头会微微皱起,双唇紧闭,他的头发本来会在睡觉前束起,但因为朱清哲很喜欢抚摸那些顺滑的发丝,沈怀风也就再没束起过了。
虽然起床之后长发会乱,但沈怀风好像也很享受朱清哲为他梳发的时间。
“看够了吗?”
未睁眼,沈怀风用慵懒又稍低沉的声音问。调子里头还掺了些平日不会为他人听到的戏谑意味。
“没有看够。”
“……那,再看一会。”
声音渐弱,朱清哲晓得他又要睡去,便为他把薄被拉高一些——他本来觉得二人盖两床被子比较好,沈怀风却不同意。
闭眼而眠的沈怀风这时却慢慢伸了手臂,往朱清哲背后探去,摸到他背后被被子好好盖着,放了心,便也不收回手臂,就那么放着了。朱清哲微微一笑,把额头抵上沈怀风的,两个人的鼻息就缠绕起来了。
“清哲,再睡一会……早饭晚些吃也可以……”
“没事的,沈先生。”
不想打乱他的习惯,朱清哲柔声答道。现在小桐庄只有他二人,早饭做起来也比较轻松。
“……”
“……我想你陪我,清哲,”
带着浓浓的鼻音讲出这句话,朱清哲心头一软。他苦笑着去摸沈怀风的乌发,轻叹道:
“沈先生,你现在万不可再用这样的声音同我讲话了。”
沈怀风困意未褪,因此继续缓缓发音:
“怎么……呢?”
“我们大概会误了早饭。”
闭眼思索这句话的意思,沈怀风在薄被下的手探过去与朱清哲确认,末了他慢慢睁眼去看朱清哲,声音里带了几分与方才不同的情绪讲道:
“那么,便误了罢……”
“沈先生,你……确定吗?”
“我记得同你讲过,”
——求之不得。
“可天亮了。”
“你不是想看我的么,清哲?”
沈怀风逐渐清醒,因此干脆解开衣衫,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
从汉央回来之后,二人也一直没有好的时机,如今在清晨日光中相拥,也不失为美事一件。
撑起身子,朱清哲想起之前在酒店的那一夜,自己也是这样看过他的。
“沈先生,我想会有一些痛。而且,你确定……由我来么?”
笑着抬手去抚朱清哲的脸颊,沈怀风道:
“清哲,我是不怕痛的,而且,我希望你来。”
我想记住这种痛。
因为同受过的那些疼痛相比,你给我的痛,是能使我快乐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