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灵与光明之子的二三世 第2章 不夜天

不夜天，成了永夜天。当天民决定火祭光明之子时，光明便失去了信徒。过去黑暗猖狂肆虐每一个没有光明的角落，如今光明残存在每一个没有黑暗的角落。

不夜天最后一道火种，用来烧尽光明。直到火种也献祭了最后一丝光，永夜天民脸上挂上了虚假而麻木的笑——癫狂而又满足。他们看不见对方，暴戾因子蛰伏天民的血脉中叫嚣着，仿佛下一刻，人性狂欢。

火光摇曳着，照着光明之子的脸，没有丝毫温暖。寒冷透过火苗渗入骨髓，光明之子的圣袍开始暗淡颜色。他垂着眸，睫似蝶栖，凝着下方寂然的天民，面无表情。直至他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眸光碎了又合。

凉减穿过火焰，静默的神灵紧紧盯着不复光明的光明之子，向他走去。步伐缓慢，一步一步却有着节奏，在光明之子心中打着如鼓的心跳。

天民没有阻拦，他们不再信仰光，也不复信仰创造他们的神明。

神灵所经之处，火焰开路。光明之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二人目光相遇，瞳孔中倒映彼此，也只装得下彼此。

光明之子启了启唇，喑哑着声线，隐 忍道：“离开。”

凉减半跪在光明之子面前，指尖抵在他的眉心，一道银白色的光芒流转，无声的咒语无形地剥夺着神灵的生命。

“阿减......”光明之子瞪大了眸，巨大的慌乱扰乱了他所有的心绪，不可言状的酸涩涌上喉咙，叫他一瞬红了眼眶，他避不开。

凉减桎梏住毫无防备的他所有的力气，神灵生命近乎流失殆尽，身形隐隐透明。

“很抱歉。”凉减抿出歉意的苦笑，指尖下滑，掌心贴着对方冰凉苍白的脸颊，热源传渡。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光明之子的心跳濒临停止，呼吸凝滞，黑暗的情绪蔓延。

“身为神，没能拯救天民的信仰，我很抱歉。”神灵低头，将唇覆在对方的眉心。

“身为爱人，没能保护好你，很抱歉。”神灵再次吻在光明之子的眼，迫使光明之子阖眸，羽睫轻颤。

“容微，”凉减轻声呼唤着自己的爱人。

火光漫天，清冷的神明单膝跪地，捧住爱人的脸，低头，亲住了对方桃瓣般软的唇。

“祝福你。接下来的路很远，你要学会自己走。但你要相信，我会陪着你。”

光明之子张齿咬住了对方的唇，“你骗我。”光明之子呢喃，晦暗的情绪即将爆发。“你要消失了。你不会陪着我，你要丢下我。”他肯定道。

“不是的。”凉减五指掠过容微柔软的雪色发丝，将两人微分开些，唇角含笑：“只要一日不灭，它还有光，我便在你身边注视着你。”

光明之子攥紧了掌心的青丝，发着淡淡荧光——那是凉减的。

凉减已经淡得几乎消散了。

“我会回来见你。等我，好吗？”他说。

容微冶红的眸直直盯着凉减的面容，认真，又带着些许疯狂的执着。

“好。”他如是说，“我等你，你要来见我。”

“阿减，你不见我，我会疯的。”光明之子淡声说，随着爱人的完全消散，他才恢复了自由，强沛的神力充斥全身，很温暖。

光明之子将手心青丝贴近心口，近乎虔诚的病态：“我将为你而活。”

只是一刹那，光明之子消失在了原地，只一瞬，火苗尽数熄灭。黑暗笼罩永夜天，天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