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卷在手 第57章 无尽恶意

沈荼被何粲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对着皱眉的何粲眨巴着无辜的眼睛。

沈荼：“帮你解开衣服呀……”

何粲在胸前抱起了拳头：“什么？再说一遍？”

沈荼见玩笑开过了头，赶忙解释：“你刚刚吸进雾气之后，估计是被过去不好的回忆纠缠住了，变得精神恍惚，我就把你和红藏绑在椅子上，以防你们乱跑，你看看舞台上，那个黑色毛球又出现了，我们得赶紧撤离！”

何粲看向舞台处，两条交缠的小水柱此时已经固化，随着咔嚓一声，红白两色碎片落地，就像周亮和高洁命运般的人生。

“这是血咒术。”何粲说道。

沈荼又学到了一个新词，化身为好奇宝宝：“什么是血咒术？”

何粲耐心的解释道：“就是将全身血液奉献出来，催化成一个诅咒，只要这个诅咒实现，血咒术就会破解。”

沈荼半知半解：“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因为迷雾中毒，而是因为血咒术？”

何粲：“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应该是黑兆把血咒术和迷雾结合在一起，吸进迷雾会记起痛苦的回忆。”

沈荼：“所以血咒术是高洁和周亮两人奉献了自己而催化出来的，就为了报复林栋、孟娜、曾一鸣和吕浩，可是，高洁不是死了吗？哪来的血？”

何粲：“你看那两条小水柱，一条红一条白，我猜测红色是周亮的血液，白色是高洁的骨灰，我也不是很确定，但血咒术的使用并没有规定必须一定得用血，而且这个血咒术就是个迷，我也是头回见，之前都是听说。”

他们正聊着，旁边椅子上的红藏这时也醒了，他看到舞台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又开始有些昏迷了。

“这……这啥玩意儿？黑不溜秋的！我在做梦吗？”红藏用力的捏脸颊肉。

沈荼解开捆住红藏的校服：“你没做梦，是恶煞黑兆啦，赶紧的，我们先撤，这玩意儿吃人。”

沈荼说完转过身去准备将背心套回身上，何粲看到沈荼的后腰上有一块拳头大小的伤疤，不禁皱深了眉，红藏也注意到了。

红藏：“沈大哥，你身上真的好多伤疤啊，后腰上的伤疤又是怎么弄的？做警察这么危险吗？”

沈荼扯整齐背心，无所谓的耸耸肩，说道：“后腰上？哦……大概是在哪次任务中伤的吧。”

红藏：“又记不得了？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这可都是闪闪发光的荣耀啊！”沈荼看了看不远处正在不断膨胀的黑兆，催促道：“行了，赶紧撤了，黑兆可不等人！”

他们带着礼堂内恢复正常的学生迅速撤离到礼堂外，驱赶走准备进礼堂的学生们，并且编了个理由让他们先回教学楼，而黑兆则逐渐增大到把礼堂吞没了，沈荼本以为黑兆会像上次一样把楼房毁灭就消失，但这次黑兆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嗜雠空间变得越来越大，大到快要将学校的天空都笼罩住。

何粲施放了时间冻结术，想延缓它变大的速度，没想到才冻结了一会儿，黑兆以更快的速度变大，他继续施放粉碎术，想把黑兆的实体彻底毁坏，可黑兆实在太大了，只粉碎了部分实体，对黑兆整体毫无威胁，可是他现在掌握的法术有限，加上频繁的使用法术会不断消耗自身能量和体力，他实在没招了。

站在一旁焦急不安的沈荼看着已经占领半边天的黑兆，心里不断的默念着：神兽出现！神兽出现！神兽出现！都说重要的事说三遍，就会实现，没想到系统Kenny真的听到了。

Kenny：【谁在念我？】

沈荼：【我啊！你终于来了！事态迫在眉睫了！赶紧的，把梦中情□□粗来！】

Kenny：【我就说怎么老打哈欠，原来是你在念我！】

沈荼：【少来！明明是你想睡觉！少废话，赶紧的！】

Kenny：【你可以召唤其他神兽啊，它们也很厉害的。】

沈荼：【我就是想看看梦中情兽到底长啥样？你一直吊我胃口，我难受啊！】

Kenny：【行吧。】

这次金框里与上两回不一样，这回框内透出白色的光，沈荼用手指一点，清澈的水流奔腾涌出，水流浮在空中，流势时而直线下冲，溅起层层浪花，时而蜿蜒绵亘，宛如少女曼妙的舞姿，突然水面上探出个脑袋，似蛇非蛇，眼睛的形状像马的耳朵，紧接着它的身躯也露出水面，外形像鱼的身体，长着五彩炫目的鳞片，它还长着与外形不协调的六只脚。

这次神兽的容貌把沈荼吓了一跳，他觉得它就像自己拼接失败的乐高，简直是面目全非。

更让沈荼觉得滑稽的是，这神兽它脚滑，虽然它脚多。

沈荼：【它怎么摔倒了？你确定它是梦中情兽？】

Kenny：【你不礼貌，小心它报复你。】

刚说完，神兽就在水里掀起了巨浪，沈荼感觉自己跌落进海里，虽然他会游泳，但全身却使不上力，窒息感瞬间朝沈荼袭来。

沈荼：【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Kenny：【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

沈荼：【它叫什么？】

Kenny【遗鱼（注），它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它。】

沈荼：【听着像托孤……】

沈荼握住脖子上的水滴形挂坠，嘴里念道：“东西南北脉，山海神卷开，遗鱼现！”

刚念完口令，空中便出现了一片滔天巨浪，遗鱼的六只脚踏在巨浪上，留下了山字的形状，它朝着黑兆的方向飞奔而去，在靠近黑兆只有一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沈荼以为它会停下脚步，没想到它直接钻进了黑兆的身体里。

沈荼汗颜，他心想：这神兽不会die了吧？

一秒、两秒……

红藏在旁边都忍不住问道：“不会死了吧？”

就在沈荼祈祷遗鱼能活着出来就好的时候，黑兆的体内穿透出一道道五彩刺眼的光芒，恶煞黑兆身上的黑细线突然剧烈的扭动起来，它们似乎是想要挣脱，可一切为时已晚，黑细线开始分崩离析，啪啪啪的悉数断裂，落入地面后化为灰烬随风而逝。

黑兆褪去，阳光再次降临大地，遗鱼神气的在浪花里欢腾跳跃，它的鳞片折射出五彩耀眼的光芒，它自由的在水流里穿梭嬉闹，一不小心还呛了水，最后游进了挂坠里。

沈荼收起挂坠，转眼发现周亮平躺在前方的水泥地上，他们走了过去，何粲探他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周亮醒了过来，但十分虚弱。

“我终于……替我姐姐……报完仇了……如果绝望……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她早已撞死在上面无数次……她为什么这么傻？她明明……可以选择和林栋同流合污……为什么却要做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她自我牺牲又得到了什么？林栋他们还不是毫不悔改……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周亮越说越激动，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沈荼蹲下身去，轻抚他的胸口，试图让他的呼吸流畅：“人，生而不同，这个不同不仅仅指外貌，还有思想、阅历、品性等等，林栋、吕浩和孟娜天生就是坏种，他们的基因里就携带着恶意，但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完全的善和完全的恶，比如曾一鸣，为了摆脱霸凌，他虽然自私过，也迷惘过，但他迷途知返，所以他后面没有收你姐姐送的礼物，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拒绝她，让她不至于越陷越深。高洁也不能算是完全的善，因为她身为教师，却丢了师德，喜欢上一个人没有错，但对方的身份暂时不允许这份喜欢变成现实，成年人更要懂得收敛自己的情感需求，这不是不能做自己，而是成为自己的前提条件，如果这世上大家为了一己私欲而破坏了规则，违背了心中的道义，那么罪恶就会泛滥，最终自食其果。高洁同时也是伟大的，她没有因为林栋的威胁而选择去破坏别人的家庭，让霸凌更加肆无忌惮，也许她的牺牲改变不了那些恶魔，但世上更多的是善恶皆容的人，这些人会因为她的牺牲，在恶的天平倾向自己时，生出善的念头，她没有白白牺牲。”

周亮的情绪虽平稳了下来，但说话声却越来越小：“是吗？这么说……她这一生……过得也还不算太糟……对吧……对不起……对不起……”

周亮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何粲再探他的鼻息，他已无气息，脉搏也不再跳动，他就这样死了，何粲死死盯着他手腕上獠牙形状的印记，陷入了沉思。

远处一块大型碎石上，凫徯已守株待兔了许久，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死死的盯着前方，一枚阴魔碎片款款而至，它抬起右爪紧紧一抓，喉咙里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还有三片……”

周亮的遗体消失，沈荼站起身，难掩内心的惆怅，校园的景色这时开始变化，崭新的楼房全部变得破旧不堪，四周的花草树木皆枯萎凋零，道路上全被沙石泥土霸占。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沈荼想起之前相机里呈现的画面，原来这才是学校的原貌，他心想：既然不是黑兆搞得鬼，那就是系统做的妖！

他们在废墟里寻找陈启明，终于在一堆枯萎的杂草从中把他捞了出来，他还在昏迷中，沈荼只好背着他一起出了校园，校门口的人群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了，包括警车里的于火。

在他们踏出校园的那一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于火看到他们就从车里出来。

于火：“奇怪了……我脑袋怎么嗡嗡的……陈队怎么了？”

沈荼上气不接下气的把陈启明甩到了于火身上：“重死了！他睡着了，你把他带回去吧。”

于火接力把陈启明抗在肩上：“这学校……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沈荼想着要怎么圆谎，几位大妈拎着超市购物袋走了过来，其中一位穿的像花孔雀一样的大妈操着本地口音很重的嗓门说道。

“哎呦，警察大哥，你们来这所学校干嘛？这里早就荒废了。”

于火：“什么？校方报案说这里有人失踪……”

大妈捂嘴笑：“警察大哥就是幽默，这里哪还有人，听说是因为风水不好，学校领导决定搬迁，现在在池水路那边。”

沈荼应付性的说道：“这样啊，我们知道了，感谢大妈了。”

大妈看到沈荼笑得像一朵花：“小伙子，帅的嘞，还是警察，对了，你单身吗？我女儿她单身，加个微信？”

其他人在旁边笑的都要抽了，沈荼礼貌的拒绝了：“大妈，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注：遗鱼来自《山海经·西山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