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中投射出刺眼的光,袅袅烟雾开始弥漫,朦胧的雾气逐渐将他们淹没,从一片白茫茫中,传出一阵绕梁余音的古筝声。
筝鸣破迷雾,白雾散去,一位婀娜的少女浮现,她悬坐在画卷上,身披紫色纱裙,如瀑的黑发被一支碧翠的簪子随意的束起。
素手执妙弦,曲调时而像叮咚的清泉,时而像潺潺的溪流,时而像林间嬉戏的飞鸟,时而又像咆哮的狮吼,她巧妙的拿捏着节奏,纤纤柔荑般的手指玩弄着跳动的音符。
悠扬婉转的歌声似穿过幽幽山谷,空灵的词藻娓娓道来。
吾,即孤独。
吾未曾,未曾真得。
吾不可,不可惘然。
吾心所思,能纳百川,能孕长灵。
吾身所有,能抵千金,能寻万物。
然,吾,一世孤独。
歌声静止后,一头浑身带着银色尖刺的庞然大物呼啸盘旋于上空,小饕蝇们慌乱的四处逃窜,它形似野鸡,两目皆有两颗眼珠,其翅一扇,其尾翼一扫,数百只掀地而起后摔落,躺在地面奄奄一息,有的则直接流血而亡。
它俯冲似利剑直刺向饕蝇,此时的饕蝇感知到对面的强大,背部鼓起大大的山包,一对硕大的翅膀张扬开来,翅膀上数不清的黑洞正泛着暗绿色的荧光。
只见饕蝇朝着重明鸟的方向吼叫,震耳欲聋让整个墓园都为之一颤,它扑腾着翅膀离地而起,两只巨兽在空中斡旋相持不下。
就在这时,紫衣女加快了抚筝的手速,节奏像暴雨般噼里啪啦的坠落,越来越多的重明鸟飞出,将饕蝇团团围住,重明鸟用它们尖利的嘴啄饕蝇翅膀上的黑洞,每啄一个洞,便从里面钻出一道道白光。
饕蝇的翅膀被啄的支离破碎,它从空中坠落,重重摔在地上,嘴里喷出大量浓稠的血,它绝望的躺在地上,垂死挣扎着。
激昂的古筝声逐渐变得舒缓,重明鸟们绕着空中盘旋了会儿,便成群结队的飞进了神卷里,周边风景开始变幻,不一会儿,四周似处于一片缥缈的云层之上,远处雾蒙蒙的,看不见尽头在哪,脚下也仿佛踩在云朵上。
古筝声已经停止,饕蝇的身体开始变化,一个穿着破洞长裙的女生浑身伤痕累累的分离出来,她正躺在云朵里,沈荼走过去,摸了把她的脖颈动脉处,然后将她抱起放在地上。
随后沈荼起身往紫衣女方向走去,说了声感谢,紫衣女款款一笑回到了神卷里,周遭也恢复到原状。
“哇,司使大人,没想到这个废柴竟然打开了山海神卷,我听说只有卷主才能开启。”黑苟惊讶的程度不亚于何粲给它们做狗粮吃。
何粲一言不发站着,两百多年来,山海神卷的传说在天穹异界从未断过,无人知晓其缔造者,知道神卷存在的人都妄想得到它,而他有幸获得,却无法打开。有传闻说它是集天地万物之灵气孕育而生,有传闻说得之可逆天改命纵横天下,还有传闻说山海神卷是妖物所化,一旦触碰便会沾染邪恶之气,终不能自在行于正道。
无论传闻怎么说,只有何粲知道两百多年来,山海神卷就是谜一样的存在,它在等待真正缔造者的出现。
他回想起得到山海神卷的过程,那时他还是二等屠魔师,正在一片密林中追杀魔罗长右,这是一种长着四个耳朵的野兽,形似长尾猿,它一出现此地便连日暴雨狂风,洪水泛滥。
他追杀长右时,在密林里迷了路,忽闻奏乐声从密林深处传来,他追随着乐声看到了一棵红棉树,枝头上盛开着朵朵红色的花,花朵有着淡淡的香味,正随风而吟唱,并且重复着同一首乐曲。
何粲觉得这首乐曲很熟悉,随口跟着哼唱起来,他边唱边走向这棵会唱歌的树,伸出手指触碰到树干的时候,它停止了吟唱,一轴画卷由花海中凭空而降到他面前。
他在此之前就听说过山海神卷的传说,在看到这轴画卷时,脑海里对它的想象就有了具象化,加上它的出场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何粲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山海神卷,只是好奇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又为什么偏偏让他遇到了。
这之后他尝试过很多种方法,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无法将它打开,既然缘分将它带到了他的身边,他就有使命保护它不被有心之人利用,他把它变成了一个红棉花样式的挂坠随身携带。
何粲看着远处的沈荼收起了神卷,正朝他这边走来,随着对方越来越近,他第一次认真看清这个男人,沈荼属于浓颜系帅哥,一头清爽利落的黑短发,轮廓硬朗的巴掌脸上,两道剑眉横插入面,朗朗星目更是点睛之笔,衬得他利落飒爽英姿不凡,宽肩窄腰下两条大长腿像开了挂似的,好一副为秀场而生的好身材。
不知何时,远方的人已来到了眼前,何粲突感头晕目眩,一股股记忆齐齐涌入脑海,是他与沈荼初遇的那段记忆。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何怨恨极了每月的这一日。
他在台上挥洒自如的起舞时,嗅到了两股不属于妖兽族的气息,一股来自于魔罗,一股来自于神明,只因他的原身是一只银狐,有着出类拔萃的嗅觉。
他知道这里即将由风花雪月之地变成乌烟瘴气的修罗场,不过他不在乎,甚至还主动煽风点火推波助燃。
就在一曲接近尾声之时,他邀请了一位粉裙装扮的女子,不,应该是魔罗上了台,他知道自己法力不佳,也猜到了神明的来意,倒不如将计就计成全了对方,说不定自己还能逃过今晚的劫难。
令他没想到的是神明出手竟然如此迅速,当他折扇微倾,望向始作俑者时,对方欲除之而后快的恨意**裸的透过眼神传递而来,他瞳孔一震没了独白。}
沈荼看着何粲颤颤巍巍的身躯,赶紧扶了他一把。
沈荼:“你没事吧?”
手臂上传来的温度让何粲瞬间缓过劲来:“没事。”
于冰和郝有钱从草丛里一跃而起跑向了沈荼,两人被刚才神妙的场面唬住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
“老大,你!你是神仙吗?!”郝有钱总是语出惊人。
沈荼:“……”
黑苟和白且笑成了一团棉花球,被站在旁的好奇宝宝于冰一戳,霎时炸开了花。
于冰:“老大,这……这狗狗怎么有两个头?”
沈荼:“……”
沈荼:【喂,他们两位是NPC?还是和我一样从现实世界来的?】
Kenny:【怎么了?】
沈荼:【如果他们都不是的话,让他们看到饕蝇是不是不太好?这不得落下心理阴影啥的。】
Kenny:【放心,我们会处理。】
沈荼还在想着系统会怎么处理他们的时候,于冰和郝有钱就被何粲敲晕并拖到了草丛里,和守墓人吴穷放在一起。
沈荼:【……】
Kenny:【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荼:【他们是误入的?】
Kenny:【系统检测到他们是误入的。】
不等沈荼开口,何粲似乎已经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何粲:“知道的越少越好,还有挂坠不用还给我,从此以后它属于你。”
沈荼也没拒绝,他将挂坠往脖子上一戴,何粲走到王亦瑾身边,手里出现了一颗黑色圆珠,他将它塞入女生的口中。
不一会儿,女生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渐渐的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沈荼蹲下扶起了她,让她靠着自己。
相比之前的模样,她已经瘦的皮包骨,眼窝深陷,脸色铁青,嘴角边尽是血渍,精神状态更是萎靡不振,她看着沈荼,眼里满是疑惑。
"王亦瑾?我是西泽市刑警大队一队的队长沈荼。"沈荼看着她疑问满满的表情替她解答道。
"刑警……警……察。"她嘀嘀咕咕道,突然她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嘴里慌里慌张的解释道:"人不是霜霜杀的,是我!你们要抓就抓我!"
沈荼虽然心里有数,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陈霜说人是她杀的,而且她还有被害人吴丽的手机,你又说人是你杀的,到底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人是你杀的?”
王亦瑾经过刚刚一番折腾,很是虚弱:“证据……我把凶器藏在了床垫里,我骗陈霜说已经处理掉了,这么多年的相处,我太了解她。”
沈荼:“你是怎么杀害她的?为什么要杀她?是因为她妨碍到你救你的母亲吗?”
“这座城市太大了,它像无解的黑洞一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释放着能量,有正的有负的,我们身处其中汲取着不属于自己的能量,而我们也逐渐变了模样。”王亦瑾说完这段话开始大声的咳嗽,沈荼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帮她缓解。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我自信奕奕干劲十足,我想着妈妈再也不用辛苦的工作维持家庭生计,可以享受享受生活,然而我拼搏了这么多年,却比不过一个关系户!她轻轻松松就能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一切,凭什么?!我也想过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努力?是不是自己没有用对方法?我甚至埋怨命运对我的不公让我出生在这样普通……不!是贫困的家庭里!"王亦瑾说道此处就像是被点燃的导火线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