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卷在手 第12章 离家

“然而花费金钱获得的友情就像镜中花水中月，我家出事之后，对我态度没有改变的也就只有小瑾了，她还是会向往常一样给我带家里做的美食，也就是这段时间，我们变得越来越亲密，她让我知道真正的友谊是可以坚如磐石的，是可以救赎彼此的。有一次她来我家过周末，恰巧我父亲回家，那天他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都颠三倒四的，依照以往的做法，我漠视了这一切，但是小瑾却让我泡一杯蜂蜜水给他，她和我说爱有很多种表达形式，有些人是宣之于口，有些人是身体力行，有些人热烈直接，有些人内敛含蓄，但无论是何种方式，爱都真真实实存在，只要有爱就有被对方知晓的一天，如果这一天迟早要来，什么时候来，主动的一方是谁就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最后我按照小瑾说的做了，父亲和我的关系确实缓和不少，但也仅仅只是这样，爱如果没有时常表达是会疏离的，而这段距离需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弥补。我本来以为自己将要拥有家庭温暖的时候，一蹶不振的父亲在我高二上学期迷上了网赌，被骗了很多钱，那根本就是无底洞啊，只要沾上就能把你的血都榨干，催债的逼得他走投无路，最后他灌了一整瓶安眠药走了，还给我留下一屁股债。后来我是靠亲戚的资助，还有学校的奖学金和平常做的兼职读完大学的，庆幸的是我和小瑾考上了同所大学，又一起出社会工作，在我最困难无助的时候，是小瑾的陪伴才让我有勇气活到今天，我们形影不离，是朋友，也是亲人。6月5号晚上我出差回来先去了小瑾家，小瑾和我说吴丽为了报复她，把她手上一个大单给搞黄了，那个客户是吴丽父亲的老友，这个单子对小瑾很重要，抽成加上积蓄就可以给她母亲尽快安排手术，我实在忍无可忍才对那婊子下手了，这个事小瑾完全不知情，是我看不惯她种种恶劣的行为，所以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为难她，求求你们了，我才是真正的凶手。”

陈霜说完用头不断磕着桌子，于火赶紧起身拉住她，将她死死按住，以防她再做过激的事伤害自己。

“如果她没有犯罪，我们是不会为难她的。”沈荼说的话大抵有安慰的成分，陈霜渐渐冷静下来：“你是怎么把吴丽叫出来的？”

陈霜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我是让小瑾帮我发信息约的吴丽，让她来紫山公园。”

沈荼：“值得吗？”

陈霜眼神坚定：“值得，为了小瑾，一切都值得。”

沈荼：“替她顶罪也值得？”

Kenny：【为什么你会这么坚定的认为陈霜是来顶罪的？不要告诉我是直觉。】

沈荼：【你可不要认为直觉不靠谱，直觉的产生，往往是有依据的，它并非无缘无故产生，只是这个依据还不够清晰可见罢了，我认定陈霜是顶罪的，理由有2个，一是“耳环”和“代金券”，如果凶手不是王亦瑾，她为什么要伪装成吴丽？既然音乐节对于王亦瑾来说很重要，她又怎么可能忘了还有代金券这回事？更何况这个代金券还可以为她省下一些钱。二是细节，冰箱设置的温度。】

Kenny：【看来刑警确实没有白干。】

沈荼：【嗯哼～】

陈霜挑眉看向沈荼：“替她顶罪？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人确实是我杀的。”

沈荼举起手里的文件：“它可不是这么说的，上次去王亦瑾家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家冰箱冷冻室的温度设置的是-25度，一般来说都会自动设置成-18度，我也猜测过也许是个人喜好问题，所以我让同事跑了趟王亦瑾原来租房的地方查看了那里的冰箱，现任的屋主说一直都是-18度没有动过，虽然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但我想会不会是犯罪嫌疑人在杀死被害人后，放进了冰箱里，但是又担心温度不够低，所以把温度调低，在处理完尸体后忘了把温度调回来？”

陈霜：“沈警官，你脑洞可真大，当警察浪费了，你就该去当编剧，写出来的剧本肯定是又离奇又扯淡。”

沈荼并没有理会她说的话，继续说道：“这样处理尸体会影响尸检结果，比如被害人死亡时间的误判，我猜想也许吴丽的真正死亡时间是5月31号，而不是6月5号吧？”

陈霜嗤笑一声，脸上写满了荒谬两字：“你写的剧本不获奖都难，不过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了我就是凶手，这句话很难理解吗？还是说沈警官你平时都是凭直觉抓犯人？凭关系坐上队长位置的？”

“你说什么！说话注意点！”沈荼没急，于火倒是先急了。

沈荼气定神闲：“我手里的这份报告显示，在王亦瑾租住的隆晟小区的客厅地板上，验出了血迹反应，而且出血量还不小，足够致命的程度。”

陈霜：“那又怎样？未必是人血。”

“犯罪嫌疑人很聪明，用漂白剂破坏了血液里的DNA，让警方无法验证被害人的身份，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沈荼撇嘴玩味一笑。

陈霜没了戏谑的笑容，眼珠子麻溜的上下左右不停转动，似乎再多转一秒都得抽筋。

沈荼：“是不是在想误在了什么地方？”

陈霜咬着下嘴唇，没有回话，但眼神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心眼。

沈荼：“犯罪嫌疑人把尸体放到冰箱里的时候，有一滴血刚好沾到了冰箱里结的冰霜上，现在法医正在做DNA比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你说是不是？”

沈荼不算是阅人无数但也算是多数，此刻的陈霜却让他看不透，对方不仅逻辑思维缜密，反侦查能力强，还很能演，这和她从小成长的经历有关，在没有长辈引领，只能自力更生的环境里，她锻炼出来的洞察力、决断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相当出众。

沈荼警告她道：“在等待结果的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们说实话。”

沈荼和于火起身出了审讯室，郝有钱看到他们出来，也凑了过去，三个烟鬼站在公共休息室里吞云吐雾。

于火把烟从嘴里拿出，往面前的立式烟灰桶里抖了抖：“沈队，冰箱里有血迹是真的吗？”

沈荼：“当然是我胡诌的，想看看她的反应，郝有钱给我的是物证科新出的报告，地板上有明显的血迹反应，而且DNA确实被破坏了。”

于火：“小冰和珊珊他们反馈说，隆晟小区和吴丽住的沧海小区的住户都说没有发现王亦瑾和吴丽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还有的人连她们是谁都不认识，现在的人连邻居都不认识，更不用说住的有点距离的，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些。”

郝有钱的烟还剩一半，就被他丢进了烟灰桶里，一派败家子的作风。

郝有钱：“我这边也是，王亦瑾又是刚搬到白鹤小区的，这边的人更不认识她了，老大，那凶手到底是谁？陈霜？还是王亦瑾？”

沈荼把余下不多的烟往烟灰桶上摁了摁，再丢进桶里：“从徐美玲和陈霜的反应来看，她们应该都不知道王亦瑾在哪，我再大胆的推测一下，可能吴丽的手机在陈霜那，而那天也是她接了于火打的电话，她和我们一样，也在观察局势的变化，因为王亦瑾处于失踪状态，人是死是活没有定论，而目前我们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证实王亦瑾就是凶手，也没有直接证据证实陈霜是凶手，只是光靠她自己认罪，万一她突然否认了呢？定罪或判刑是要讲究事实依据的，我们得有切实的证据才行。手机相当于陈霜的王牌，从她刚才听到冰箱有血迹时的表现来看，我觉得她在赌我们没有定罪的证据，而她的手机却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一锤定音，比如王亦瑾出现的时候。吴丽大概率就是王亦瑾杀的，尸体有可能是陈霜处理的。”

于火：“按照这样推测，确实王亦瑾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小冰和我说王亦瑾夹在公司记事本里的音乐节代金券没有用掉，能把这么在意的事都忘了，肯定是发生了更严重的事，还有陈霜处理掉刀却没有处理手机，估计刀不是陈霜家里的，而是王亦瑾家里的吧。”

郝有钱发出了声感叹：“该说她俩感情好吗？为什么听完却觉得有一种何事春风悲画扇的感觉，唉，可怜可悲啊！”

于火头顶上飘过了一排省略号：“是秋风……”

这个败家子装文化人还没三秒就破防了，他尴尬的咧嘴一笑，收到了旁边两位送出的四个白眼。

Kenny：【你同事可真是一表人才。】

沈荼：【你夺笋啊……】

于火：“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总不能一直守株待兔等王亦瑾自己出现吧？如果她不出现，陈霜铁定会把手机交出来，到时候我们岂不是造了起冤假错案？”

沈荼又续上了一支烟：“我倒是有一招可以引蛇出洞，不过得找林局请示。”

郝有钱好奇的问：“什么招？”

沈荼：“这个案件在网络上还算有热度，我们可以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说明一下情况，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陈霜是犯罪嫌疑人体现出来。”

于火：“行，那我去找林局请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