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为杨老的学生,常跟在他身边,杨老的自白可属实?”
“鄙、鄙生,不、不知……”
杨老猛然转头看他,没想到连他的学生也不信自己。
林杰身上由灰白变为橙,秦元沅心中已了然。
“本宫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只管答‘是’或‘不是’。”
林杰满头冷汗。
“方侍郎的珍珠,是你收下的?”
“s……不是!不是我!”
林杰拼命否认,可他越是不认,身上的橙色反而变得越深,显然那袋珍珠就是他私自以杨老的名义收下的,如今东窗事发,竟然还想顺势祸水东引给杨老。
秦元沅声音冷下来,“本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从实招来。”
林杰瞳仁疯狂动摇,转瞬间便做了决定,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态势重重磕头道:“殿下明鉴!此事绝与鄙生无关!”
秦元沅颇为失望,原本看在杨老的面子上,她可从轻发落,是他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给了尚明旭一个眼神,后者会意,面无表情道:“来人!将林杰拖下去打上三十鞭,禁食三日,连同那袋珍珠一起扔到方侍郎家门口!”
林杰大惊,慌乱而惧怕,“不……殿下,鄙、鄙生没有,鄙生冤枉!先生救我!先生!”
杨老面露不忍,他很清楚殿下不会无缘无故作出处罚,殿下分明已给过机会,此事累及相王府名声,他一个没有管教好学生的幕僚,此时又怎么有脸向殿下求情?
半年前他看林杰机灵好学,收他做学生,没想到才不过半年,这竖子就走了歪路,唉……
林杰就这样被拖下去,拖到谁也听不见他叫声的地方,受他应得的惩罚,到最后他也没明白,为什么殿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只是问了几句话,就能断定此事是他所为?
林杰的求饶声越拖越远,秦元沅看向杨老,此时他仿佛更苍老了几岁。
杨老跟她多年,向来尽心尽力,她并不打算连累他,宽慰了他几句,又命人扶他回去好生休息,杨老行大礼谢过,失魂落魄的退下。
当正殿只剩下两人,尚明旭忍不住发问:“殿下为何如此断定真正受贿的人是林杰?”他的确看出林杰反应可疑,但殿下判断未免太过迅速,万一此事是他与杨老合谋演戏,岂不是白白放过了杨老?
尚明旭并不是在质疑,他只是好奇,他跟秦元沅多年,发现她总能以寥寥几句问话,便精确判断他人谎言,从一串错综复杂中寻出真相,哪怕暂时没有证据支撑,事后也能找到证据证明她判断无误,简直就像拥有神力一般。
尚明旭问出问题,但他没太指望能得到回答,以往秦元沅总是岔开话题。
果然这次也不例外。
秦元沅站起身只来了句:“我去歇息,剩下的你来处理。”算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尚明旭恭送她离去。
……
秦元沅离开正殿,云思容在后面跟着出门,路上总有三三两两的侍女仆人在忙活,让她不方便现身,正想着要不要提醒秦元沅她在旁边,却发觉对方已经在往书房的方向走。
不知不觉间,书房已成了她们秘密碰面的老地方。
一进门,云思容在她身后,解除隐身。
“殿下……”
秦元沅毫不惊讶她的出现,带着早已准备好措辞,平静地转身,正欲开口,却一眼注意到对方的腰上,别着一块艳红透亮的玉佩。
那是七月七日那天,她送给云思容的锦鲤玉佩。
那真的很像对鸳鸯。
她只瞟了一眼,就别过去。
云思容留意到她短暂停滞的视线,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腰上挂的鸳鸯……哦不,锦鲤。
“我很喜欢这对锦鲤。”云思容笑着说,“这可是我的‘心上人’送的。”
她的话过于直白,令秦元沅一时哑然,她本想直接进入正题,对方一句话就打乱她的思路。
可云思容的思路却清楚着。
“殿下想必是已猜到我的心思了吧?我喜欢殿下,是想跟您成亲的那种喜欢。”
“……”
眼前人散发干净无比的蓝色光芒,秦元沅眸中动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澄澈。
她表现出过于明显的动摇,让云思容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也并非毫无想法?
“我喜欢殿下,殿下可喜欢我?”
不喜欢。
秦元沅张张嘴,明明早已下定决心,此刻竟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殿下不回答,我能当作殿下也喜欢我吗?”她大起胆来猜测,“也对,若殿下不喜欢我,就不会因我的一个吻,就动摇到把自己折腾出病来。”
“这两者……没有直接关系。”秦元沅终于开口。
“是吗?可我看到殿下卧室里的字,能告诉我殿下是在‘惑’什么?”
“……”
“是了,若您知道答案,又怎会写下那么多‘惑’呢?您是在为情窦初开而惑?还是为这段背理之情而惑?又或是两者都有呢?”
“你不要乱猜。”
“可我越猜,就越觉得猜得对,种种迹象表明,殿下对我……”
“云思容。”秦元沅冷声打断她的话,“今日本宫便是要与你说清楚,放弃你不切实际的想法,本宫还能当之前的一切没发生过。”
她很久没对云思容自称“本宫”,她在以这个疏离的字眼表明她的态度。
云思容脸上的得意僵住,心里那点蜜意褪了下去。
她不甘心的咬咬唇,这人的反应分明也是喜欢她的,为什么不愿承认?
“你拒绝我,至少给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不会放弃。”如果是关于子嗣的问题,她暂时没法解决,但只要有系统在,未必就完全没办法。
秦元沅看她表情就知她在想什么,“我不怀疑你有能力解决子嗣问题,但这并不是唯一的阻碍,你我身份天差地别,你可知道在我父皇心中,他对我驸马的预期是如何?”
云思容表情一呆。
“肖元帅的儿子肖青,陈太傅的重孙陈进,他们一个代表军中的势力,一个代表文人中的威望,无论我与他们中的谁联姻,对我现在、未来都有极大的好处,你虽然拥有强大的能力,但你一个人的强大,终究抵不过一个势力所能给予的价值。”
云思容沉默半晌。
“……意思就是,你的婚姻,由你父皇做主,不由情爱所控,它是政治场上的‘交易’,而我没有交易的价值,我们没有成亲的可能?”
她听明白了。
“是。”
云思容面露痛色,“为了政治上的联姻,要与毫无感情的人同床共枕一辈子,殿下真的甘心吗?”
秦元沅一怔,没想到她关心的是这个。
“有得必有失,感情……相处久了总会有的,向来如此,何谈甘不甘心?”
云思容看着她,眼中灌满悲伤与心痛,秦元沅仿佛被灼了一下,避开那双眼睛,说道:“你要我给个拒绝的理由,我已说得很清楚,希望你别再……”
她话音未完,云思容就走上前,与她逼近距离,说道:“我听清楚了,从头到尾,殿下拒绝我,是因为父皇,是因为你需要通过联姻获取政治势力,却只字未提,你喜不喜欢我。”
“殿下若要拒绝我,没必要解释那么多,只需一句话,直接说你不喜欢我,我可能就不纠缠了,殿下为什么不说?是说不出口吗?”
“……”
“只要殿下能说出,你不喜欢我,我便收了念头。”
秦元沅便直视她,张张口道:“我……不喜欢你。”
云思容看着她,却是笑了一声,耍赖般上手抱住她,“我不信!”
突然被对方抱个满怀,秦元沅身躯一僵,她迅速抬起手,却悬在半空,她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就这样半天未将人推开。
云思容声音忍不住带着笑意道:“您这样,让我怎么舍得收了念头?”
秦元沅神情复杂,看着自己手上的橙色光芒,握紧了手掌。自欺欺人未必对云思容动了心,却让她的神能无情揭开那层遮掩。
可,即便明白心意又如何?问题依然存在,不过徒增烦恼。
怀里人仍抱着她,似乎十分珍惜这点温存,一颗脑袋贴在颈窝,发尖刺得发痒,清浅的呼吸打在喉咙,她咽了咽。
“云姑娘。”
怀里人收紧了拥抱。
秦元沅坚持道:“放开我。”
云思容不放,但光靠耍赖怎么可能留住人?秦元沅已将现实清清楚楚摆在她眼前,可她还是不想认命。
她抬起头,看着秦元沅故作冷硬的神情,浅浅地笑了,“殿下,不成亲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只谈恋爱。”
“……什么谈恋爱?”
“就是‘谈情说爱’的意思。”
“只有夫妻之间才能谈情说爱。”
“可在我家乡,绝大部分人在成亲之前都会先谈恋爱,甚至只谈恋爱不成亲的也大有人在。”
“如此风俗……闻所未闻。”
“您现在不就知道了?殿下尚未成亲,谈个恋爱合情合理,既然殿下决心为政治牺牲婚姻,我也只能……尊重您的选择,我们只谈到您成亲之前,若赐婚圣旨下来,我会主动离开,往后绝不打扰您和您的驸马,好不好?”
秦元沅实在不解,“明知注定没有结果,何必如此?”
“结果固然重要,过程同样值得珍惜,我不想多年后回忆今昔,为当年不了了之的初恋懊悔,殿下也不必考虑太多,若您喜欢我,便试着答应我,好不好?”
秦元沅看着她期冀而紧张的眼神,那双眼里满满的自己,让她好像被一团棉花给揉进去,让她鬼使神差的,有种想要深陷其中的渴望。
“好。”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云思容抑制不住笑,踮起脚尖,二话不说往她脸上啵了一声。
秦元沅猝不及防睁大眼睛:!!?
云思容望着她羞窘的表情,笑得嫣然。
终于要开始谈恋爱了。(本章小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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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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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倒v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