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从离开奥林匹斯,我就一直在刻意压制自己不去想宙斯。
其实过了气头上那几天,我就有点想念宙斯了。
尤其是像现在,大皇子的营帐里又是娇吟夹杂哭喊不断……那对双生姊妹似乎对他很是迷恋,总是主动送上门来。
每次这种时候,我就会飞到周围林子回避几个小时。
我已经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在意他跟谁睡了,爱跟谁跟谁,反正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之前生气是因为我的道德洁癖和险些错把他当好人。
没错,仅此而已。
宙斯就不会像黑帝斯这样放荡随便,就算喝醉了都不会让别的女人碰他一下。
不管怎么说,宙斯都是我甜蜜的初恋,我们年少相爱,我的初吻初夜都是和他,他占满了我整个青春的记忆。
我们在一起几百年,都是彼此唯一的伴侣。
然而就是这样专一爱我的男人,竟也会瞒着我有了妻儿。
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托付全部信任?
而且,他凭什么和别人先有了孩子……我也喜欢小孩呀,我也一直很想要属于我们两个的小孩。
可我和宙斯在一起那么久,上天都不肯垂怜予我一个孩子。
我知道神族和精灵族之间很难受孕,连血液的颜色都各不相同,但历史上也并非没有混血诞生的先例,我们只是缺少一些运气和时间而已。
转眼我离开奥林匹斯已有两个月了,宙斯此刻在做什么呢?
会不会也在做和黑帝斯差不多的事?
他们兄弟没一个好东西!
我飞回木架上的时候,黑帝斯正在灯前安静看书,刚沐浴完的长发还湿漉漉的,灰发侍者在为他擦拭。
他抬眼看我,随口道:
“这么晚才回来,是在外面有相好的了?”
我听着就来气,到底是因为谁我才被迫躲出去的?
真想飞过去拿翅膀扇这无耻之徒几巴掌,自己放荡,就觉得别人也放荡。
我讨厌他!
……
可到了夜里,卸下所有的面具,黑帝斯又会变回另一副模样。
他总是一个人睡。
而且每晚就寝前,近侍都会在他床头点上一盏微烛相伴,日日如此。
有次半夜他还唤了侍者进去添灯才又继续睡。
我严重怀疑他怕黑。
一个常年征战沙场无惧腥风血雨的大将军,竟然还会怕黑吗?
如果这是真的,若是真被我证实了猜想,哈哈,那我可得好好嘲笑他一番解解气。
于是我打算一探究竟。
我飞进他的内帐,落在床边的帐钩上,看着他。
这个人大概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复杂难懂的一个了,充满矛盾的神秘感,总会让我冒出一点危险的好奇心。
他似乎辗转难眠,对我这只小鸟也毫无戒备。
他微微抬起手,邀请我飞到他手上。
那只手生得十分好看,指尖光洁手指修长。
但又十分色情。
我看过他**时是如何仅用手指就令她们泛滥和尖叫,所以我觉得他的手十分肮脏。
我没理他,拍拍翅膀,扭头飞走了。
出于好奇,趁他睡熟后我又飞进内帐观察他。
他的睡相出乎意料的乖。
侧着身抱着个枕头,像是怕冷,微微蜷缩着,很安静。
昏黄烛火在他脸上映出一层柔和的光晕,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头和鼻尖上,长长的金色睫毛在睡梦中轻颤。
与白日里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为什么之前总会觉得他比宙斯老成很多呢,这样细看,分明也还像个孩子。
脆弱得不堪一击。
记得宙斯说在他之前的五个孩子都是一出生就被其父克洛诺斯幽囚在异度空间内,那里会不会也像没有灯的夜晚一样黑?
心里莫名地有些酸涩发堵……我转身悄然飞出他的内帐。
假象,一定是假象。
我不想再看了。
……
之后几天,我经常飞出去玩,饿了困了才回去。
我与他仅有的交流就是那两个小碟子:他不在时我会吃,我不在时他会续。
总之很烦见到他。
因为不论看到他好的还是坏的一面,我脑子里总会浮现出他脆弱如孩童的睡颜。
这日,我也是见他出去了才飞回去。
桌上一封有宙斯笔迹的信引起了我的注意。
信封口的火漆印章是拆开的,说明黑帝斯已经看过了。
我很想知道宙斯的消息,虽然有点违背道德,但我还是用喙和爪子合力将里面的信笺衔了出来。
信中除了对战况的问候和一些客套话,宙斯还提到了我。
他说与我闹了些不愉快,我冲动出走后至今下落不明,派人去精灵王庭寻找亦是无果,他忧心如焚,望兄长这边也留意一下我的消息。
尽管我还不能原谅宙斯隐瞒婚史,但是看到这封信后我的心还是软了。
两个月或许已经是极限了。
我知道宙斯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是不会病急乱投医到给黑帝斯写信的地步,他希望能借助黑帝斯的资源和信息网找到我。
我想我不该再以小鸟的形态逃避问题了,我该再给彼此一次面对面沟通的机会。
把信衔出来简单,可想再把信塞回去,对一只小鸟来讲简直太困难了。
我累死累活还是塞不回去。
算了,放弃了。
反正他桌上有那么多信笺文书,应该也注意不到这么细节吧?
……
之前在奥林匹斯看不出来,征战在外的黑帝斯还真是吃喝嫖赌抽样样不落。
这天军营里来了另一支部队的女将军赫卡忒。
晚上他为她设宴接风。
赫卡忒出身尊贵,是纯血统的泰坦神族,却愿意效忠于奥林匹斯神族。
黑帝斯与她相谈甚欢,手上优雅地夹着一柄昂贵的石楠木长烟杆,烟丝燃着幽红的火点,双生姊妹花一左一右趴在他膝上柔媚侍奉着。
他对此习以为常,斜靠在软榻上,深吸一口仰起脸,微微眯着眼,烟雾从薄唇间缓缓逸出。
烟雾朦胧,缭绕着他俊美却阴郁的侧脸,竟生生氤氲出几分惑人的妖媚。
赫卡忒不由问道:
“这烟,就这么好抽?”
“比酒带劲。试试?”
他闻言笑笑,将长烟杆递向她,并吩咐下人,
“给将军换个新烟嘴。”
“没那么多讲究。”
赫卡忒接过那杆还带着他唇温的烟,在他微微诧异的目光中,竟直接含在嘴里吸了一口。
下一秒她便被呛得轻咳了起来。
周围人纷纷起哄,黑帝斯也低低浅笑:
“性子真急。”
她脸颊飞起两抹红晕,平添了几分女儿态。
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点温柔:
“烟这东西,得带点心事抽,才不觉得呛。这烟杆,便送予将军做个纪念吧。”
他倒是大方。
赫卡忒握着烟杆,脸上的红晕似乎更深了。
我看着心中又是一阵厌烦。
大宴散去,回到帐中。
那对双生姊妹又赖着不走,投怀送抱,极尽媚术。
他模棱两可地推拒着,反而勾得她们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
又来了……
贱男人,不自爱!
我扑棱着翅膀正打算飞出去避一避,帐外传来通报声:
“殿下,赫卡忒将军求见。”
那对姊妹花这才敛好衣裳悻悻离去。
我都飞到窗口了,又飞了回来。
我倒要看看赫卡忒深夜前来,究竟是有什么事。
赫卡忒走了进来,穿的不是大宴上那身软甲,换了件星空蓝的长袍,一头黑色秀发也披散了下来,非常高雅。
帐内只有他们两人,还有木架上的我。
她似乎有些局促,先是汇报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军务,黑帝斯耐心地听完,温和地说:
“这些小事,明日早会再议也不迟。”
赫卡忒应着,却并没有告退,站在那不说话看着他。
帐内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
“怎么了,是还有别的事吗?将军且说无妨。”
赫卡忒仍是沉默着看着他。
突然她抬手,孤注一掷似的一把扯开腰间的系带,长袍刷地滑落,里面什么也没穿。
我惊得差点从木架上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