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的天气越来越热,六月中旬的时候,太后按照惯例要去离京中两天车程的和苑避暑,此次的名单,除了宫中的部分女眷,还有几位重臣以及皇亲国戚和其家眷,陆嫣也在其中。
这段时间,因为萧偃的反常,陆嫣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但好在那天她在如意馆说完之后,萧偃再没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俩人谁也没有再提那天在溪边的事。
他依然早出晚归,只是他好似比之前对待陆嫣还要热情一些。除了与先前一样,每日回来都会与她聊上几句,还经常会给她带些东西回来,有时是首饰,有时是吃的,有时就是他从宫里藏书台带回来的话本子。
萧偃与陆嫣夜里床榻上放在中间的迎枕,早在萧偃与陆嫣解释过自己对旁的女子没有什么想法,并要陪陆嫣一天的时候,陆嫣不知怎么就没有那么气了,迎枕就被她撤下来了。只是俩人还是盖着两床被子。
她真的不想再和萧偃挨得那么近,挨他太近她总是容易心烦意乱。
往年去和苑,除了先帝在世时,最近这几年,萧偃都是不去的,但今年却例外。
经过两天的车程,他们到达和苑时,已接近第三天晌午,用完饭后,陆嫣照常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萧偃依旧不在房中,本以为他又是去哪儿处理政务了,却听香儿道:“王爷和另外几位王爷去后山纳凉了。”
另外几位王爷?那就是萧偃的几位哥哥?
他的几位哥哥和他的关系颇为复杂,三哥四哥与他应该都是对立的,最起码他们俩都想要平王登上王位,五哥是个闲散王爷,倒应该还好。
不过,这都是他们的家事,也是朝廷上的事,陆嫣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们去后山了?那我们去西面的湖边,那边有人吗?”
“太后和几位太妃,还有几位王妃在那边。”
陆嫣抱臂想了想,“那东边观景台那儿总归没什么人吧?”
那边景致最差,就是观日出用的,除了有个亭子,能看到远处海边,再没什么特别的,此时已过了晌午,应当没什么人去那边。
“那边确实没听说谁过去了。”
“走!”
陆嫣一抬脚,香儿立马跟上。
她来这儿就是想好好避暑的,就没想跟谁凑热闹套近乎。但这一路上,还是免不了有要来和她套近乎的。
不知京中从哪儿传出来的谣言,说摄政王夫妇感情颇好,王爷离宫回府时间越来越早,天天陪着新娶的王妃。
谣言一出,这次出门,上次在马场还有些颇看她热闹的人,最近倒多了些巴结她的人。
谣言真是害人呐,巴结她有什么用!摄政王夫妇的感情哪里好了?摄政王什么时候天天陪着王妃了!
依陆嫣所见,就是京中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女眷们太闲了,才出了这样的谣言,也因为她们太闲了,还真有人信了!
陆嫣一路不停地登上了东面的观景台,爬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却见前面亭子一旁立着一个人,她刚在心中叹了一声:自己好不容易爬上来,怎么这儿也有一个人。
她刚想转身就走,那人却闻声转了过来。
待陆嫣看清他的面容时,却瞬间高兴了起来。
“谢垚!”陆嫣提着裙摆,快走了几步,上了观景台。
“你怎么在这儿?”陆嫣惊喜道。
谢垚站在原地,恭敬行礼:“见过王妃。”
陆嫣一路高兴地小跑过去,“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谢垚起身,微笑着看着陆嫣,“我刚与几位同僚在此观景,他们刚走。”
谢垚作为今科三甲,也被太后邀请来了和苑。
他看看周遭,这观景台除了他与陆嫣,还有陆嫣身后的香儿,再没有其他人。他与摄政王妃单独相处,实在不妥。
“王妃,我也该走了。”
陆嫣忙往一旁挪出半步,挡住谢垚已经抬起的右脚,“急什么?我们话还没说两句呢。”
谢垚再次拱手,“王妃……”
“行了行了。”陆嫣摆摆手,“你要不想浪费时间就赶紧说话,别来这些虚礼。”
“我们这光明正大的,你怕什么!”陆嫣摊摊手道。
谢垚看着陆嫣,微笑着妥协道:“王妃想说什么?”
陆嫣高兴起来,重新笑出来,“你最近怎么样啊?看你气色好了很多,比上次在你家时还好了一些。”
“好多了,多谢王妃。”
听到‘多谢王妃’几个字,陆嫣又不高兴起来,但一想这是在外面,他这么客套也是应该的,免得被人挑了不是。
但是陆嫣看着他客套的样子,还是微微嘟起了嘴。
“算了算了,还是有时间再说吧,你走吧。”陆嫣往一旁一挪,让出了她刚刚挡住了谢垚的位置。
谢垚看着她的样子,停顿片刻,道:“王妃莫要不高兴了,我只是……”
“知道了知道了……”陆嫣瞥了他一眼,嘟着嘴别过了脸,他还不知道谢垚!又是因为‘礼’,算了算了,不勉强他了。
谢垚拱着手行礼后,刚走出几步,又转回身来。像是见陆嫣不高兴,故意找了个她会高兴的话题般,对她道:“过段时间李蓁和李牧会过来,大约半个月后能到。”
“真的?”听闻此话,原本不高兴的陆嫣,果然又开始眉开眼笑。
“他们与我来过信,他们觉得可能不便与你通信,让我转达一下。”
“太好了!”陆嫣拍手道。
她看眼身后的香儿,香儿也高兴起来。
李蓁与李牧是他们在溧阳时一条街上的朋友,陆嫣最开始就是与他们姐弟玩得最好,也是通过他们认识的谢垚。
“他们过来会住到我家里,大致会住半个月。”
“那太好了,到时我去找他们玩儿也方便。”陆嫣更加高兴了,和香儿一起雀跃起来。
“你到时可不准教他们什么君君君臣臣的道理,让他们和你一样,我都玩得不尽兴!”
陆嫣瞪着谢垚警告他。
谢垚站在原地一直微笑沉默着。
陆嫣一巴掌拍在他大臂上,“听到没有!”
这一掌结结实实,拍得谢垚胳膊都有些疼,他反应过来道:“是。”
陆嫣沉浸在自己的好友即将从溧阳过来的消息中,她看着谢垚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他走下观景台,才转身坐回亭子里。
远处的海风夹杂着丝丝的凉爽,穿过亭子,一直往北面的后山吹去。
影影绰绰的林影间几个高大的男子立在那里,正透过林间的空隙往远处的海边望去。
原本只是想观海景,不成想,见到了刚才那他们自认为很精彩的一幕。
平王率先开口,语气好似带着疑惑:“那是六弟的王妃?”
献王在一旁帮腔,“看着是啊,六弟媳国色天香,很难有旁人能及,不会认错。”
“旁边那个男的是谁?”
献王:“像新科三甲的哪一个,忘了名字了。哦哦,想起来了,那个最好看的探花。”
萧偃负手而立,面色如常地望着亭子中,陆嫣还坐在那儿,看着远处的海面。
平王:“这是私会不成?成何体统!”
献王不说话了,只看好戏般往萧偃这边看来。
萧偃仍不动声色。
半晌,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雍王笑着缓缓开口:“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何来私会一说?”
献王:“哪里众目睽睽?”
雍王嘻嘻哈哈笑着:“我们不就是吗?”
平台斜目过来,“你平日不声不响,此时帮着六弟说话了?”
雍王摆摆手,一副懒散的样子,“我是看着弟媳可怜。”
献王:“你!”
萧偃轻咳一声,献王立马看了过来。
他语气平静道:“三哥有心思操心我府上的事了?”
平王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马道:“你什么意思!”
萧偃轻扯嘴角,并为答他的话,转过身看着他道:“三哥若对我有什么不满,可冲我来。我们之间的事,与府中女眷无关。”
平王紧抿双唇看着萧偃。
“我的好意,你倒听不进去了。这若是我的王妃,她早就被处置了!”
“她是本王的王妃。”萧偃开口,语气仍旧平静,但多了几分严肃,“我府中的事,还轮不到三哥开口,也请三哥谨记,莫要再有下次。”
一时间,林中的气氛有些紧张,平王和献王都憋了一口气,但谁都没有开口。雍王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
身后跟着的几个仆从,都弓着身子默不作声。
半晌,慕风稍稍上前一步,对着献王道:“王爷,刚刚上山时,献王妃说请您早些回去一同逛逛,时候不早了,王妃怕是着急了。”
献王叹了一声,缓了几口气才道:“对对。是有这回事,那本王这就回了。”他拍拍平王的后背,“三哥一同回吧,不在这山上吹风了。”
平王怒视着远处,仍旧没有说话。
雍王道:“我也回了,这山风吹多了头疼。”说着,伸个懒腰便率先走了。
献王又拍了下平王的后背,“走了三哥。”
平王这才转身,和献王一同往山下走去。
几个王爷离开后,身后的仆从也陆陆续续跟着下山。
不多时,刚才的位置上,只剩萧偃和慕风还站在原处。
萧偃仍旧不动声色地望着观景台上的凉亭,陆嫣依旧坐在那里看着海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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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