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来能看到你插针打牌身残志坚的竞技精神?”段冕眼神显而易见地带了几分火气,出门找来护士站的护士。
姜燧被嘲地词穷。
这几次见面段冕都平静得跟心里坐了尊佛似的,他都险些忘了段冕以前脾气差起来说话多阴阳怪气。
护士过来,看清后平静道:“还行,没跑针。”然后拿起两人之间的扑克牌:“张爷爷,您该量血压去了,这牌我先给收起来了。”
老少惜别,姜燧拄着输液杆到外边走廊坐下,看着跟出来的段冕,问:“你没别的事做了?”
段冕抱臂看着他,笑了声,说:“有啊。”
“那你去啊。”
“我已经找到债务人了,去别的地方干嘛?我现在改主意了,你把医药费发我——亲手。”
姜燧:“……”他乐得还钱,遏制住抽段冕一杆子的想法,当着他的面把这位尊贵的债权人从黑名单拉了出来。由于没设置过置顶聊天,段冕就这么大喇喇地端坐到了列表第一位。
段冕见他竟然真的同意了,颇有些不敢置信地过来看了眼,随即注意到了些别的:“没给我备注名字?”
“没。”
段冕扫一眼,他的其他联系人都有一个简单直白的名字,例如PL现任教练杨凯的“面包师父杨”和与之配套的PL现任经理高驺的“黄金猎手高”,这些显然是后期备注上的。
“为什么就我没备注?”段冕问。
姜燧指着屏幕上段冕八百年没变过的直白名字——“Piece”,说:“其他人名字五花八门我认不出,你实名上网我为什么要备注。”
段冕咬牙,点头:“好。”
“账单发我。”
段冕还在想备注这事儿,并且有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高驺王冠玩的比杨教练好?”
姜燧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杨凯比面包还能受气,高驺……不是夸他,是他鼻子找钱比找饭还灵。”
备注还挺灵活。
段冕若有所思。
隔天,姜燧起床,头还晕,好在四十度高烧已经转成了三十七度低烧,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一看,微信里多出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联系人。
联系人头像像是从色谱上截的,看的人眼睛疼,名字叫“早睡早起”,姜燧想了一圈没记起自己什么时候加过这样一个人,心中奇怪,正要看聊天记录,这人忽然诡异地刷新了一下,先是头像换了段色谱,随即,名字也改成了“午起伤身体”。
中午十二点整起床的姜燧:“……”哪个不长眼的在攻击他的作息。
打开这人的朋友圈,最近一条转发是《王冠》大陆赛区官方公众号祝贺TWG夺冠的推文。
……段冕???
段冕忽略一众标准电竞作息的朋友发来的问候,关掉手机,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妈,你今天休息?”
女人接过TWG的辅助弗肯递过来的茶水,轻声道谢。弗肯怂怂地说了声不客气,立马抽身远离了战场。
TWG的战士kk、法师阿粲和射手芭蕉就等在门后,见他出来,连忙问:“怎么样?”
弗肯沉痛:“队长妈妈气势太强了,目前战况虽良好,可我还是很担心队长。”他拿出手机,指给三人看:“当年队长为了打电竞,一定付出了十分惨痛的代价,你们看,因为再见老母亲,精神状态都不好了。”
阿粲喃喃:“队长……我早就听说队长父母都是体制内出身,他竟然能误入歧途加入TWG?”
kk摇头,啧啧叹道:“不肖子孙啊,当年把队长爸妈气坏了吧。”
芭蕉冷不丁道:“队长今年不是回家过的年吗?”
“啊?”其他三人诧异地看过来。
芭蕉说:“我今年过年没回家,当时队长不在基地,我问过他。”
弗肯大喊:“你们怎么不早说!害我一直担惊受怕,进战队半年都没敢在队长面前提过妈字——我甚至不敢在队长在时玩虫母!”
kk:“所以队长不在时你就拿虫母恶心我?”
阿粲:“你竟然不止跟我双排时造孽?”
两人看向最后的芭蕉,芭蕉点头。
kk暴怒:“你到底拿虫母祸害了多少人?”
会客厅内,李女士抿了口茶,将散下来的一缕头发捋至耳后,安静地看着自己这儿子。
“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这边吧。”
李女士放下茶杯,道:“用词准确一点,这里现在还不是你的地方。”
段冕说:“实控人已经是我了。”
李女士嗯了声,“本事挺大。你的那些队友们知道吗?”
“彻底定下再和他们说。”
“既然自己当了老板,就不用再自己打比赛赚钱了吧。还能参加成人高考去把大学读了。”
“妈。”段冕停下她的话头,“我辍学时就没想着按你们的安排走了。”
李女士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聊起了正事:“康成作这件事牵扯到了部分作风不正的地方官员,还撞上了中央来视察的领导,你这个地方虽然不是他的产业核心,但也要准备好受检查。我知道有几个还不错的法务,你要不要?”
段冕没拒绝,母子又聊了会儿,李女士看了看时间,起身准备离开。
站在TWG基地外,李女士又顿了顿,对段冕说:“这几年里,我们也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了反思,放任你加入一个不靠谱的工作单位是我们的失职。我依然不认同你的职业选择,不过我们都会支持你。”
“你离开家时还没成年,不懂事很正常,现在长大了多家住几天。”
段冕诧异道:“你们又不在家,我经常回去干什么?”
李女士沉默一会儿,说:“家里水果经常不新鲜,你来时多带点好吃的水果,顺便把没坏的吃掉。”
段冕:“……”
送走李女士,基地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其他几人没热闹看,自行训练去了,阿粲留在客厅:“我约了下午的理疗。”
他目光落在段冕手臂上:“上一次做完效果感觉不错,你要不要一起?”
段冕笑着说:“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医院搞个团建?”
阿粲捂着脸:“你快别咒弗肯了。”
他从胸中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娘的,这一年过的真够操蛋的。没想到还真让我们赢了,这几天过得简直跟在梦里一样”,飘飘忽忽地,不真实。”
“大家这两天训练都松散了,一想到还有个季中赛,大爷的竟然还没一年前打训练赛紧张,弗肯这两天几个版本强势角色一点没练,拿虫母拿得开心飞了——别说他了,我也一天就上线三四个小时,跟养老一样。季中赛出丑怎么办?”
段冕:“刚赢了场大赛,人心飘一阵正常。”
阿粲摆手:“不一样。以前飘也是牵着绳飘的,现在绳子啪一下断了,心里的劲儿也泄了。感觉反正对赌赢了,天塌下来都能当铺盖卷了睡一觉。”
段冕乐了:“那不挺好?正好去北美要是输了挨骂就当枕头了。”
阿粲“呸呸呸”几声:“和你这个人怎么说不通呢?滚滚滚,别影响我们夺冠。”
段冕听话地滚了,可惜李女士身上好的他没遗传到,临走爱唠一类的毛病学了不少:“你季后赛真要上?”
提到这个,客厅安静了片刻。
段冕继续道:“刚拿一个季后赛冠军,你现在退了也算风光。”
阿粲摇头:“乐乐还不成熟,实话说,要不是打PL时头头也被撤了草裘又跟不上Sui,他们中辅没联动起来,我们也没那么简单赢。”
“现在让乐乐打大赛抗压,输了人们会觉得全是乐乐的责任,那是害了他。”
段冕认可地点点头,又道:“可你带伤上场,要是输了,以后通告一发,大家说你带伤强上不给新人机会,可就成你的问题了。”
“烫山芋。”阿粲苦笑,“那就当枕头睡呗。”
姜燧在基地打了几天韩服,把前段时间因为比赛耽搁的分数又冲回第一后,去三亚的几人终于回来了。
几人加紧去补上被耽误的训练,老杨和高驺单独把姜燧叫到会议室谈话。
老杨率先拎起话头:“碎语,之前的合同快到期了,我们来敲定一下续签的细节吧。”
姜燧照旧道:“再等等吧。”
高驺皱眉:“碎语,你应该知道放眼全icl,PL的条件已经是你能拿到的最顶尖的待遇了吧,换了其他俱乐部,谁会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单供一个法师?不管你现在收到了哪家俱乐部的接洽,都不值得你犹豫那么久。”
姜燧扯着唇冷笑:“也不是所有战队都不把比赛当回事。”
老杨立即驳道:“说什么呢?大家都在齐心协力为胜利努力,怎么可能有人不把比赛当回事?决赛换下头头是战队综合考虑后做的决定。”
姜燧:“综合里头不包含获胜率吧?反正以往对战TWG也没赢过,干脆给阿裘出名用,反正最多就是草裘被骂一阵而已。”
高驺:“至少对你还是好的吧?你不要意气用事,想想什么才是留在PL最重要的!”
姜燧无意多言:“高经理,赢就是最重要的事。过段时间发头头转会声明时把我的一起发了吧。”
高驺:“你要去哪儿?他们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姜燧垂眸,停顿一阵,冷静道:“不知道。没人要就不打了。”
一听这话,别说高驺,连平时性格柔和如面包的老杨坐不住了:“不打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姜燧我早就忍不了你了,受点挫折就退役,全icl比你受委屈多的遍地都是,有谁动不动就退役?!什么赢最重要?我告诉你,icl随便找个谁都比你更想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