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驺怎么会看着到手的鸭子飞走,拦道:“你帮他省什么钱?”
姜燧默了一下,还是道:“这个价都够去SOY付违约金买火滔了,我一个良知正常的人打抱不平不行吗?”
高驺恨不得把他药哑,低声道:“胳膊肘往外拐什么?”又向段冕极力推销:“我们Sui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他都还没满十九,有的是上升空间,未来无限可能。但火滔不一样啊,那样的选手都老了,只剩下滑空间了。”
姜燧:“你要这么说的话,火滔才打四年。”然后扬首,点了点段冕:“他都五年老将了。岂不是更应该攒点钱当老婆本?这么大价钱买我图什么?图亏本吗?”
高驺对那边的人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他不是说你们老的意思。”然后把姜燧扯到旁边:“你怎么回事?转会费又不是只我们拿,也有你百分之二十呢!”
姜燧半点不配合:“我不缺这点钱。你开价也太不合理了,我要是配合你岂不是和你一块儿坑人了?”
高驺急道:“你让他们这么急过来谈合同不就是准备宰他们吗?我这也是配合你呀。”
姜燧哑口无言。他当然存了这个心思,否则再等三天和平解约后他去哪里不行,那些联系他的俱乐部之前没那么着急和他谈也是明知这个时间点,在等他恢复自由身——“但是我坑归我坑,凭什么便宜你们啊?”姜燧不甘道:“现在我工资多少?一个月就五千块钱,这和白打工什么区别?白打这么久的工,走之前你们还打算捞这么大?当我是什么?彩票吗?”
“那不是高价续约你不续吗?”高驺想搭姜燧的肩,被他躲了过去,无奈道:“当时买你的时候你一场比赛都没打过,而且还只愿意签一赛季,价格当然开不高。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这么厉害,身价高点有什么不对?”
姜燧粗略算了笔账,感觉自己一身血都被PL刮干净了,气得头一回想出尔反尔:“不行,要是这样我直接让他们三天后签我,PL一份都别想拿。”
“那你想怎么样?”高驺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只能让步。
“降价。你们当初多少钱买的我现在也多少钱。”
“一百万?怎么可能?!”高驺不干。
姜燧起床气蹭一下就起来了:“你都知道一百万不可能了,那一千三百万怎么可能!”
高驺大声:“怎么不可能?他们都答应了!”
姜燧也吼他:“他们脑残你也脑残?”
这声儿太大,滕云不能当没听见了:“其实是片段做的决定。”
姜燧瞪了他一眼:“你又好到哪儿了?不知道拦着?”
段冕总算走近了些,不看热闹了:“你愿意等三天了?”
什么意思?姜燧心脏阵阵刺痛,眼眶一下就红了。所以段冕难道是故意答应高价,就是看准了他不会愿意让PL占便宜?所以他就是故意等着,逼他出尔反尔,在三天后带着自由身乖乖加入TWG,省下他起码八百万的转会费?
姜燧满心不可思议地看着段冕,内心觉得有些怪,可理智又想确实可能——他当初能为了一百万同意卖掉自己,现在又怎么可能纵容他拿一千多万胡闹?
开出天价,给姜燧一个反悔的理由,也为TWG省下一笔钱,这些钱也可以用来在姜燧入队后给他补偿,要台阶有台阶,要利益有利益,再周到体面不过。
然而姜燧就是有些恶心。明明要是不愿意,可以一开始就不答应他,可以昨天就告诉他,可以干脆地说TWG不愿意以这种代价换他这个明显经验不足的法师,为什么不呢?
然而姜燧对上段冕的眼睛,又不想发疯一样把这些话说出来了。确实,闹这一通,太不体面了,他垂下头,妥协一般轻声“嗯”了一下。
高驺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紧张:“片段,临时毁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滕云也紧张,靠近段冕,悄声劝阻:“也不能这样吧,耍PL就算了,小炻心里能好受吗?”
然而叫了几声,段冕没回应,滕云:“你干嘛呢?”抬头看向段冕,却见他出神地看着姜燧,竟然在笑!
滕云心底呸了声。就知道这些当老板的没他妈一个好东西,把人家耍了还笑,还笑!要是他是姜燧,铁定一个俄式大摆拳把他打得这辈子都笑不出来,他气冲冲地肘段冕一下:“说话!”
“你也听到了。”段冕含笑,眼睛没从姜燧身上挪开,发觉他头越来越低,以至于只能看到头顶那个小发旋了。
高驺绝望地看向姜燧:“你不能这样!TWG当初那样对你,姜燧,就算PL对你谈不上恩情,总比他们好吧?”
姜燧站在那儿,回忆了一圈PL基地的监控布置,心想要是段冕真敢耍他,就算代价是坐实暴力狂的谣言,他也要让段冕后悔现在的决定。
段冕声音很快又响起,却是一声笑。
“确实是,TWG当年情形不好,自顾不暇,承蒙贵俱乐部照顾碎语一赛季,给些转会费是应该的。高经理,不如我们把合同改一改,我出两千万。”
这次滕云和高驺一起抽了口凉气:“你疯了?”
“我还没说完。两千万当然有条件。我要转会费分成比例换一换——PL二,碎语八,怎么样?”
两千万,就算只拿二成也有四百万,比一分没有好多了,放到姜燧身上,一个一百万买来,五千月薪养着,给基地赚了不知道多少奖金和商业合作的选手,更是赚得像凭空中了双合彩,高驺连忙答应。
姜燧怔怔抬头,没想到事态在段冕口中来了这样一场峰回路转。眼前视野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睛,抹掉一圈水渍,近乎狼狈地转身回了房间。
合同修改得飞快,半小时后,姜燧带着三分钟收拾好的行李上了TWG的车。
他仿佛还有些懵,上车前提着行李箱半天没动,段冕路过,问:“干嘛呢?舍不得?”
姜燧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做完这些,见他还没走,低声问:“真的要我?”
段冕手指动了动,有心揉他脑袋,克制住了:“不要你我们要谁?怎么打出成绩来还没以前自信了?”
说着,他绕到车前,准备开车,却被姜燧拦了一下:“滕云呢?不是他开车?”
“我们都开车来的,怎么了?我开车载你不行?”
姜燧看了看段冕眼下青黑,沉默一瞬。
片刻。
段冕拉开滕云车门坐进副驾。
“你怎么来了?”滕云开着车也堵不住嘴。
“刚刚干得好,开头那合同真是把我吓死了,我当时感觉跟着你TWG不出三天就得负债倒闭,差点就准备跳槽你知道吗?下次准备干这种事能不能先和我通口气?我这个心脏,经得住吓吗?”
段冕坐在副驾,心情不太妙道:“好好开车,别说话。”
滕云笑了声:“哈,谁叫你非要开车先来不等我的,小炻就是不和你一辆车能怎么样?”
滕云模仿着姜燧当时的表情,用十分不信任的语气道:“你知不知道我国因疲劳驾驶导致交通事故的概率有百分之二十左右,且这类事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三——哈哈哈哈哈!不愧是小燧啊。”
段冕冷冷地瞥滕云一眼,心中颇委屈:“我花了整整一千六百万把人拐回来,竟然连他的回程车都没坐上?”
滕云:“你给我开一千六百万的年薪,我不光能载你回基地,还能亲自给你开车门。”
段冕:“你配?”
滕云嗤笑:“呵,男人。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回程车,你只是想坐他的车而已。”
段冕听完他的话,诡异地沉默一下。
滕云一无所觉:“不过算你有种,当年的事也不是你的错,肯花这么多钱把姜燧买回来,对兄弟没话说,够仁义。但是有些事也不好对小燧说,就算你想和他和好,也该不急于一时。我这辆车活该你坐,认命吧。”
——
TWG基地内,宿醉的兆铿起床后看了眼时间便直奔训练室,推开门便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现在开始复盘和KC的比赛吧。”
门被冷风吹得洞开,阳光洒落,照出一屋连机都没开的电脑。都快十点了,训练室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兆铿心说喝了场酒,全俱乐部作息都回到过去了?
他出门,准备去宿舍那边叫人起床,然而经过楼梯不经意向下看了眼,四个人头齐齐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气氛十分沉痛。
兆铿喊:“怎么了?都愁眉苦脸的,老滕扣你们钱了?”
下到一楼,发现四人中竟然有个阿粲而不是段冕,他疑惑道:“你怎么来了,伤好全了?段冕呢?怎么不见他人。”
阿粲话语中满是恐惧:“不要直呼他的大名!”
兆铿疑惑道:“什么,谁的大名,段冕吗?”
阿粲喝止:“太不尊敬了,我要告发你!”
kk紧随其后:“以后放尊敬点,否则你的奖金会长翅膀飞走的。”
“你们今天又抽什么疯?”兆铿和这两人相处简直心累,问弗肯:“到底发生什么了?”
弗肯心怀恐惧:“你看群里,滕哥发的语音。”
TWG首发和他们的教练经理有个七人小群,平时大小事都在里面聊,几人嫌烦都开着免打扰,收通知全靠滕云@全体成员时那声提示音。就在半小时前,滕云悄无声息地在里面发了三段语音,兆铿压根没来得及看。
他放开声音,点击语音条,滕云的声音便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忘了和你们说,前段时间康成作和董悦出事后就把TWG卖了,当年Piece签的对赌赢后可以优先买走TWG,所以我们现在的老板是Piece了。话说这玩意儿上爱企查都能找到,你们真的没一个人关注俱乐部的命运吗?”
“还有,Piece决定招一个新人当首发法师,你们猜猜是谁?”
最后一条是三分钟前的。
“我去,刚刚那个绿灯竟然没跟过去,姜燧预计三分钟后到,比我们还提前两分钟,我直说了,新人就是姜燧,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叮铃——”门铃响起,兆铿手一抖,手机“啪”地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