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的诡计心肠 第5章 敞口漏洞钱袋子

林不予跟阿满在一周后接到了她们搭档的第一项调查任务——作为巡查小组巡逻夜间的榆林市。

“这要出省了吧……”林不予翻看这次的任务要求，心里有点疙瘩。

作为怀揣着一鸣惊人想法的林家蛇巫，她很是不愿接这种花费时间长，还可能没有结果的任务。

安若蓝作为林不予的引路人，更是老谋深算的七三执行部实际掌控者，当然看出了这个小家伙脸上的表情。

但作为上司，他的任务便是分配适合的人接手这些任务。遂，无视之。

安若蓝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向了林不予身后不怎么说话的另一人。

由上任七三执行部长推荐而来的占卜医师，花满。查不出一点来处，十几年间容貌不变的神秘来客。带着探究问：“花满，你对此有什么想法吗？”

“嗯？”阿满迟疑应了一声，带着诧异反问：“安部长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想法？”

虽然知道七三执行部历任老大都是这种多疑心思，但这不代表阿满就会顺着他们的想法走。想让她第一次见面就露出破绽？哎呀~再等几十年吧（冷漠）。

“你的占卜能力不能预见……嗯，抱歉，是我想法天真了。”在一旁另一个棒槌的看神经视线下，安若蓝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尾。

对这两个自己不太想面对的下属挥了挥手，说：“总之，这是你们的新手过渡任务，涨经验的。会有老手带你们过一遍，但之后几天就得你们自己当心了。”

安若蓝拿起任命书往办公桌前一摆，神色麻木的邢珏部长抬手，手中纹章一按，流程走完。

把任命书交到林不予手里，他说：“毕竟榆林市虽没有金霜市、竹安市这些地方危险，但这几年也是时不时冒出点动静。要小心哦~”

帅哥笑起来很好看，但笑成要把你卖掉的时候就让人面目可憎了。

林不予垮着脸接过，往手臂上挂着的买菜布袋一塞，满脸一副“知道了知道了”。转身拉起阿满，扭头对安若蓝说：“我们走了。”

说完，也不等他走一走关怀队员的流程，马不停蹄就往外走。

“对了——你们队里另一个队友已经决定好了，大概几天就到你们那里报到了，好——好——相——处——哦~”

身后拉着长调的声音追赶过来，裹住了她俩耳朵。也把周围忙忙碌碌走着的同事视线也吸引了过来，怜悯瞟着社死的林不予，这个十九岁小姑娘。

至于阿满？她二十一岁了，是个成熟大人，才不会被这种黑心眼的人类调戏到呢！

走过办公区域，忙碌的人群减少，来到了会让人感觉误入梦幻童话世界的神秘展示区。在这里，林不予脸上的尴尬羞燥这才消了下去。

她松开阿满的手，眼神怔怔地陷入了这片童话世界里。

一会儿，她扭过头，问阿满：“喜欢这些生灵吗？”

阿满注意着她的视线转了过去，一个个扫过她面前那些奇幻生物，想了想，问她：“怎么算喜欢？”

“你连这也不懂吗……就是看见它们会开心？这大概是喜欢的最明显表现吧。”

林不予趴在特制玻璃前，看着里面那些跟动物园相似圈养着的神秘生物。指了指其中一只跟人类幻想中的花精灵很像的，说：“比如它，我就很喜欢。像看见粉色玫瑰精灵一样。”

阿满看着那只神秘生物，粉色长发，粉色纱制裙摆，还有翠绿色的大眼睛和粉色透明翅膀，配色果然是人类世界定义的梦幻。

但阿满感觉不出一点儿。

她的世界，自出生便是这个样子。怎会对理所当然存在的生物感觉什么梦幻呢？

而且……

“它在哭。”阿满淡淡地说。声音既没有赞同，也没有指责。

林不予慌忙回头，果然看见那小东西脸上大颗大颗的水珠不断从眼睛里淌出，体积加起来都快比它本身大了。

她慌张得手足无措，想找这里的管理人员来解决这件事，更想暂时躲开阿满的视线。

因为……太澄澈了。

虽然她没说什么扎心话了，但她的眼神跟说与不说没有分别。都让林不予这个人类意识到自己的喜欢有多浅薄，多利己。

……但作为人类，她理解这些生灵的痛苦，却绝不会伤害人类的利益放走它们。

林不予为自己的想法悲伤。

这件小小的插曲没有在阿满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可较真的女孩子记下了。

经过几道空间轮转，她们出来了。

林不予继续去采购今天的晚饭食材；阿满回去准备出行到榆林市的装备，顺带等等看那位还没到来的最后一位搭档。

分别后，心思细腻又坚韧的女孩眼眶红了一下，但眼泪一点都没滚落出来。伸出想擦拭的手指按着干干的眼尾，有点难过，也有点想笑。

“什么嘛……悲伤也悲伤不到哪去啊。”

自科技时代来临，阿满就酷爱穿黑色洋裙。搭配粗跟的圆头小皮鞋，哒哒的敲击声一向是让她舒缓情绪的好运动。

回去的路上也不例外，她抛着手中的水晶球，想着之前林不予的反应。比疑惑更多的，是一种对这种情绪出现在她身上的理所当然。

当年，那个叫林大丫的女孩也在她面前这么展现过……

作为林家这代唯一的女孩，母亲林苑疯癫，此前又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林不予根本指望不上母亲做的饭。

……不敢指望也是其中一回事。

从未下过厨房的疯癫大小姐在她幼时，也曾手忙脚乱找过一些东西来养育孩子。但只要经由她手加工，任何东西都是又苦又涩，跟她们的生活一样，一眼看得到头。

小时候为了生存，林不予忍下了；但现在，大概是物极必反吧，她的口腹之欲极重。任何吃食，她都爱讲求个精致美味。

还好室友搭档很是跟她合拍，让她稍稍对自己的较真没那么多揣揣不安。

“老板，这个虾来两斤！啊，这个花甲看着也不错……”

挑挑拣拣，林不予把布袋子塞得满满当当，两手还额外提了些袋子，这才念念不舍离开。

回到寻梦小筑，安部长口中那个最后的搭档还是没来。阿满身旁摆着一个眼生的银线绣花深蓝色小包，鼓鼓囊囊，正一脸神棍样给一个女孩子占卜。

“未来…… 隐藏在迷雾里……但启明星定于天际，一番波折，总会找到出路……”阿满的脸凑得极近，眼珠子倦怠地盯着水晶球里旋转的星云。好似正被其中纠缠的命运所蛊惑，要一头扎进去似的。

林不予对这副景象已经见怪不怪，那些来找阿满算命占卜的客人根本注意不到她在她们身后走动。只会满眼紧张地等待阿满说出结论。

阿满虽真有占卜之能，但林不予问过。对付这些客人，阿满一向是看眼色说话，一点儿也没用上自己的能力。

“毕竟……占卜很累的！次数多了我能吐血喷泉给你看！”

相当的……理所当然。

林不予越过她们走进后院，阿满也刚好起身送走了这位客人。在她对林不予理直气壮说过是心理治疗的占卜中，客人一脸感激，不断承诺还会再来光顾。

门扉合上，林不予又听见了一道脚步声走入寻梦小筑。

今日是周边学校休假之时，初高等学校的学生都爱在闲暇时来这里。或问感情，或问未来。

虽说阿满的行为在她看来是欺骗，但对这些孩子来说，更可能只是希求一道肯定的回答。

尽管书本导师都斥占卜算命这些为迷信，但据她观察，来找阿满占卜的，其中也有一部分导师……

林不予没求过这些，也不寄托希望于神，她很难理解。

但作为一个自小被环境培养起感同身受的孩子，她明白这是那些人的选择。她没有任何理由去置喙。

傍晚六点整，寻梦小筑准时闭店。

今日营业额，三单……

“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阿满装完一天的神棍，浑身立刻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疼。眼神亮闪闪盯着林不予，意图都快具现化成神秘生物出现了。

林不予不知为何对她很有耐心，大概因为娃娃脸？走了过来，开始给她记那根本用不上的账本。

“三单……总共进账六十铜币。一银都没有啊喂……”

“一点儿钱也是钱呐！”阿满闻言，扭头不满尖叫。

林不予一顿，默然。想起了阿满短短一周的同居生活就暴露出来的各种毛病，果断改嘴：“嗯，是是……”

漏大洞的敞口钱袋子，惯爱买各种亮晶晶的占卜用品就罢了，好歹用得上。但为什么会被普通人用至高神为借口忽悠钱啊……吝啬在这种时候被撞死了？

总结来说，花满这人，就是一个管不住钱的穷鬼。

记完账，林不予赶着阿满吃完晚饭。找出七三执行部的调查员制服穿上，一身黑的双排风衣，紧锢着小腿的长筒黑靴，鞋跟还是粗高跟。

等身镜里，脸上还带点稚气的林不予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气势压人的冷面御姐。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呐……

“不予，你好了没？转移法阵准备好了！”花满从她房间门口探出头，穿着一身黑色兜帽长袍。

黑色长发扎成低马尾，松松垂在脑后。长袍之下，是跟林不予相似的黑色制服，普通外套款。

但林不予没关注这个。她看的，是阿满那件看起来不起眼，但实际花里胡哨的长袍。

黑色内衬上，是在不停流转的星空……

“花了多少钱？”她冷不丁问对她视线感到满意，开始得瑟不断掀起长袍的阿满。

“额……这个……”阿满顿住了，眼神游移看向格子墙面，好像上面突然长花了一样，“不、不重要……”

一周已经接手阿满稀里糊涂生活的林不予再次叹气，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昨天收拾阿满的衣柜时根本没看见过这件黑袍。

她幽幽又感叹了一次：“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