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尹大人，为何会这样？ 第7章 一幅画上的线索

与曹判官一同走出任家，沈昭先心中总觉事有蹊跷。一个男人怎能容忍自己的母亲养面首？设身处地地想，若母亲辛劳一生创下偌大家业，晚年孤独时，自己会允许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成为母亲身边的贴心人吗？

接受这种情况的前提是，这男子对我的地位和利益毫无威胁。

然而，目睹任宁悲痛欲绝的神情，似乎并非伪装。而李玉似乎对任家的家业很感兴趣，是以，沈昭先对任家的状况依旧困惑不解。

“去查一下任宁近一年的行踪，看看他都和哪些人有过接触。”曹判官的声音突然响起，也让沈昭先确信了自己的疑虑并非无缘由。

回到开封府时，饭点早已过去，沈昭先无奈之下只得外出觅食，最终在一家小摊前坐下，点了碗馄饨。正是这顿简单的饭食，让她无意间听到了旁人对任家的纷纷议论。

任家家主遇害的消息，仿佛在一夜之间便在开封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更令人意外的是，连李玉这个名字也被提及。人们谈及姜敏人们总会用“杏林苑那位”代替。而说到她与李玉之间的关系时，那种眼神中难以言喻的微妙交流，让人感到极不舒服。

尽管任家隶属商籍，但其产业规模和在商界的地位不容小觑。这起事件已发生数日，之前却毫无风声，如今却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人尽皆知。

在开封这种地方，若无强硬靠山，又怎能拥有如此庞大的宅邸？任家出事被确认后，确实曾有人来开封府告知不要说不该说的话。开封府中知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他们也并非多事之徒。那么，究竟是谁敢将姜敏与李玉之事公之于众？

这一发现，沈昭先在回到开封府后立即告知了曹判官。然而，不等对方有所回应，便有人来传话，称赵大人正在寻找沈画师。

在前往见赵楚樟的途中，沈昭先心中暗自思忖，今日似乎并未开罪过什么人。然而，就在这时，她瞥见了张守信那不怀好意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不由得想要收回刚才的念头，毕竟今日她也拒绝了那个请她帮忙的小心眼男人。

赵楚樟的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低头看着卷宗，根本就不理会站在那里的沈昭先。每次沈昭先想要出声打断，就会被张守信扯住衣袖，让她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不多时谢秋衡面色惨白的走了进来，看到她的脚步虚浮。沈昭先有些心疼她又有点怜悯自己。自己是不是来错了，这开封府这么压榨人的吗？看看，给人好好的一个姑娘弄成什么样了？

“大人，皮娘子的死因与秦姨娘的相同，造成她们身亡的伤口，有极大的可能是出自同一柄刀。”谢秋衡将验尸的结果放在了桌子上。

又死一个？沈昭先瞪大眼睛，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着桌在上的那一沓纸张，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碰碰”快要跳了出来。

“你和曹判官刚出去没多久，就有人来报案，说他的新婚妻子被人杀了。”张守信压低声音解释，“谢姑娘去现场看了两眼就说，这个死者的死亡原因和秦姨娘有点像。希望大人能出面，将尸体带回来仔细检查一遍。”

“怎么会？”沈昭先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秦姨娘是朝中官员的妾室，这位皮娘子则是刚刚嫁人的普通人。她们之间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关联。”谢秋衡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看向沈昭先的。

赵楚樟看着皮娘子的案卷，又听着谢秋衡的补充说明，好久都没有说话。看他的神情，是看不出什么的，只有严肃。

一种熟悉的压迫感向沈昭先袭来，她低下头不去看他，只静静等待着。

“她们的年纪相同，户籍信息也很齐全，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交集的。”秦姨娘的父亲是韩大人的同乡，略长他几岁，是个举人，目前开了私塾。而皮娘子的娘家在开封经营一家杂货铺，嫁的人家经营的是个药铺。

所以这两个人除了年龄相仿，同在开封，她们还有什么共同的关联？

他边说着用手指敲了桌面，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而张守信和谢秋衡在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指令。

整个房间被名为紧张的氛围填充，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只有一头雾水的沈昭先。

当然了赵楚樟也看到了一直都在状况外的女人，她不知皮娘子的内情，是以这种状态情有可原。

不多时他对张守信下了命令：“让他们去查一下皮娘子，看她是否得罪过什么人。继续调查韩大人。”

和谢秋衡出去时，沈昭先回头看了眼这位赵大人。心中感叹刚到开封任职就遇到了这种事，他的仕途真不顺啊。

沈昭先饶有深意的一眼另赵楚樟的心情有点微妙，她刚刚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在挑衅自己吗？

他刚想追出去同这位画像师理论一下，那头的张守信听到衙役的消息后变得谨慎紧张。他来到赵楚樟面前，有些犹豫，但这件事必须要让大人知道，于是硬着头皮说：“夫人差人来传话，要大人今晚回去一趟。”

听到这个消息的赵楚樟眼中的兴致瞬间消失，全身似乎紧绷了一瞬，他神色有些黯淡，摆摆手：“我知道了，今晚我会回去的。”

那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的语气让张守信很是担心，他急切的语气暴露出所有情绪：“大人，既然不愿，为何还要回开封？边境不好吗？”

“这些事是我的责任，而且还有些事只有自己才能查得出来。”说这话的赵楚樟虽平淡从容，但那种落寞也是能看得出的。

原本高大的背影明明没有变化，却很像是佝偻一般。

其实最近的风声他也听到了一些，相信大人也听到了。大人就是因为这样的家庭逼得远走边关，明明在边关做出了一番成绩，却依旧难逃身上的担子与责任。

这样想来，大人最为开心的时光竟是在边关拼杀的那段时光。

而赵楚樟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和沈昭先争论了，一想到一会儿要回家，他就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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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的沈昭先就看到了刘妈张罗了一桌好饭，看到桌面上的菜色就知道是沈维周回来了。

沈维周在房间中拿着一卷画连连赞叹，脸上满是欣赏之色。妹妹喜爱画作，今日这幅画送到她的面前不知道她会有多开心。

画刚放在了桌子上，房门就被敲响，沈昭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兄长你回来啦？”

“进来吧！我特意带了一份你喜欢的礼物回来。”

沈昭先进来就看到沈维周脸上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他示意妹妹去看桌子上的画。

那是一幅山水画，只有简单的黑白二色，墨色在白纸上自由流动，形成独特的纹理，营造出一种空灵、幽静的意境，让人感受到了那种山水间独有的静谧。

果然只有自己的哥哥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惊喜上前甚至不敢伸手触碰，生怕自己的手触碰到画面的那一刻毁掉这种意境。

看到沈昭先的神情与动作，他就知道这个礼物送对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说：“你果然喜欢。”

“当然喜欢，这画画得真的很好看。”但沈昭先也没有一直都沉浸在画中，她回头问：“这画是什么人画的？”

“前两天刚来到书院借读的，他名叫李璋。”

闻言沈昭先的双眼放光：“能不能让我见他见一面，交流一下？”说这话时她的手还没有将画放下。

“可以，若他方便我可以帮你问一下。”看着妹妹脸上有淡淡的黑眼圈，这里毕竟是开封，事务定要比庐州繁忙，“你最近很累吗？”

沈维周脸上的担忧让她心头暖洋洋的，但却有些失落摇头说：“就那样吧，还是喜欢庐州。”

“在开封会不会委屈你？”在开封怎么看都是对自己有利的，而沈昭先却从未说过什么，作为哥哥他很愧疚，自己没能照顾好妹妹。

“怎么会？这里可是开封，在开封怎么会委屈我？”沈昭先不想要哥哥担心，她转移了话题，“我饿了，饭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沈昭先故作轻松的背影令沈维周这个做兄长的很是心痛，但他没有办法，同样沈昭先也没有。

次日一早刚到开封府的沈昭先就看到曹判官脸上有一丝喜色。

“大人这是怎么了？昨晚吃到河豚了？”这位曹大人很爱吃河豚，现在也是吃河豚的好季节。

曹大人确实吃了河豚，但这不能令他如此兴奋，是以并没有计较，他让沈昭先看一封信，并解释说：“这封信是任宁送来的，他说这是李玉写的信。”

看着信上就只是一些日常问候，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唯独就是这手字写的不错。这算什么线索？

她忽然想到什么，带着犹疑看向曹判官问：“大人，您不是想着用字迹来找人吧？”

“为何不能？”

如果自己是凶手，现在要做的就是逃，有多远跑多远。还写字，都很得不得给自己换一张脸。

沈昭先这个姑娘还是太年轻，脸上的神情根本就没有隐藏。被曹判官猜的一清二楚，他带着笑说：“你想的是你若是凶手一定要远离开封不是？一看你就是个好人啊，一般恶人想的都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敢肯定，这个李玉一定在开封！”

听着曹判官这样说，沈昭先便认真地看了那封信，她学画多年，对于书法没什么造诣，但还是能看出来好坏的。

这一看不要紧，她真的看出一些不寻常，她震惊的看向曹判官，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大人，我好像见过这字。”

“你是什么意思？”曹判官站起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