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温可怡的面,安温瑜接起了这个破天荒的电话:“爸?”
温可怡做了个手势,安温瑜懂了,把手机开成了免提。
“阿瑜,你母亲病了?”
听到父亲的这声呼唤,安温瑜的手握紧了手机。
最近一次叫他“阿瑜”,还是在他小学三年级的时候。那时候他生病,父亲来看了他一眼,叫了他一声,他心情激动,病马上就好起来了。从那以后,父亲同他说话,就只有“好自为之”这样的语气和内容了。
“嗯,我现在在医院陪她。”安温瑜平静地回答,看了眼床上的母亲,她按紧了心脏,似乎紧张得不行。
“没事吧?”安成业在那头问道。
“晚睡加早起,累到了,医生说,休息几天就能恢复。”安温瑜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久,安成业才说道:“她的电话不通,你把电话给她。”
“好。”安温瑜起身,将电话交到温可怡手上,但温可怡却朝他挥手赶了赶,安温瑜走出了里间病房,轻轻地关上了门。
在休息室里坐着,周妈端着粥回来了。
“少爷?”
“周妈,我妈在打电话。”
周妈端着粥放到桌上,开始收拾桌上安温瑜吃过的餐具,安温瑜看着她忙来忙去。
等了好久,温可怡才在里面喊了声:“阿瑜,你在外面吗?”
安温瑜推门进去,温可怡将手机递还给儿子,她的眼睛红肿着,脸上还挂着泪。
安温瑜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等着母亲开口,但是温可怡不停地拿纸巾擦眼泪,还没调整好情绪,良久,平静下来的温可怡说道:“阿瑜,你爸知道了。”
“所以呢?”
“你爸说,他会处理好。国庆他会回来和我们吃顿饭。”
“处理好?怎么处理?”
安温瑜眉稍挑了起来,温可怡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道。”
“仅仅是这样?他给你了什么好处,你连这样的事也能原谅?”
“他说下周要去巴黎,会在展会上拍一条‘天使之心’钻石项链给我。”温可怡看着儿子,满脸的悲怆却极力想扯出一丝笑容。
安温瑜冷冷地看着母亲道:“一条项链就可以弥补这样的错?原来,你首饰盒里那么多项链都是这样来的?”
温可怡低下了头,无力反驳。
安温瑜站起来,朝外面道:“周妈,把粥拿进来吧。”
“好,少爷。”
周妈应声而入,将粥放在床前小桌上,然后将桌子拉过来,一口一口地喂粥给温可怡吃。
看着母亲吃了半碗粥就吃不下了,周妈准备要给夫人洗漱,安温瑜及时退出来说道:“周妈,晚上我在外间睡,你陪我妈在里间吧。”
“少爷,外面的陪床不舒服,一会儿我让孙管家派人送床舒服的被褥过来?”周妈问道。
“好,谢谢周妈。”安温瑜对这个把他从小养大的人非常尊重。
安温瑜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下来,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他需要好好捋捋,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头绪来,他想找本书看看转移一下乱如麻的心绪,但换了几本书都看不进去,索性打开了手机。
手机还是考试时候的静音模式,他的四人发小群里,依旧有很多信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了。
打开最新发过来的一条视频,居然是韩同飞三人与丘露露在一起吃饭,视频是他们三人轮流拍的,四人有说有笑,氛围特别和谐。
韩同飞吃着饭对镜头说:“老大,池扬不在,学妹没人照顾,刚好你不在,我们就拼桌请了学妹吃饭。”
周随风接着说道:“学妹唱歌唱得特别好,以后肯定能获得我们学校十佳歌手称号。”
单明也不甘示弱:“老大,学妹特别虚心学习,她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就来请教我们。”
镜头一转,就移到了丘露露的脸上,丘露露腼腆地笑了笑,说:“学长,你的兄弟们真的非常好!对了,学长,你吃饭了吗?听他们说,你经常不按时吃饭,所以……”
“三个傻蛋!被人利用了还给人数钱?就这智商,还想追女孩?”安温瑜自言自语了一声,按灭了手机,不想再看视频。
不过,看了这条视频后,他的坏心情明显转移了,他从书包里翻出一套竞赛卷,扒在茶几上做了起来,稍一静心就能马上进入学习状态。
孙管家派他儿子给安少爷送来了被褥、洗漱用品,还有换洗的衣服,东西多得就像在露营,安温瑜做了两套题,才算把今晚上的烦恼抛在了脑后。
等医生护士查过房,查看了一下温可怡的精神状态恢复得很好,安温瑜嘱咐母亲早点睡,他自己也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只是,他有些认床,睡惯了家里的宽敞软床,睡医院里陪护床,又窄又硬,他很不适应,翻来翻去地睡不着,一直到凌晨才聚起了睡意,眯了一会儿。等他一醒来,看了眼时间,不好,考试快开始了。
安温瑜急忙向温可怡道了别,连早餐都来不及吃,就急忙叫了司机赶去考场。
一路上,司机把车开出了轰炸机的感觉,但到学校时,考试铃已经响了。上午考的是英语,考试铃响过后,没过多久,就开始播放听力。从车上下来,安温瑜一面仔细地记着听力的内容,一面往校门里赶。
正在这时,校门口不远处,突然冲出了一辆红色的越野自行车,车手戴着骑行头盔,背着书包,在校门口潇洒地做了个原地飘移,然后把车停在了校门口的停车场里。
池扬把头盔解下来挂在自行车上,急急地往校门口赶,却发现空阔的校门口站着一个人,对视一眼,他放慢了步速,唇角扬了扬:“早啊,学神?”
见到是冤家路窄的池扬,安温瑜的脚步也放慢了下来,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着急的模样,他瞟了一眼,扭过头不说话,将书包挂在单肩。
池扬与他隔了十米远并排走,两人一左一右沿着学校主干道往里走,谁也不想表现出着急的样子,英语听力是他们的背景音。
英语听力结束时,他们两人刚好到了考场,同时在门口喊了“报告”。
“咦,安温瑜,你怎么迟到?这位同学,你怎么也晚了?快进来考试!”监考老师见到他俩像散步一般地走进来,不由替他们着急。
按照规定,考试开考后半小时后就不能进场,他们两个算好了时间,还在考场外慢悠悠地放下书包,拿支笔,这才一前一后地坐在考场第一第二的位置。
他们进来的动静不小,考生们趁间隙看了他们一眼,不免暗自高兴起来。这个考场的人是级段前五十名,本来分数咬得就紧,有安温瑜在,他们永远得不到第一,此时,安温瑜迟到那么久,英语听力一整大题都没做,能不让他们高兴吗?
不过别班的同学只认识安温瑜,不认识池扬,不知道那个陌生的学生为什么会坐在学神的前面,看向池扬的目光虽带着疑惑,却没有那么幸灾乐祸。
试卷已经发到了桌上,安温瑜坐下后,便凭着记忆将刚才在路上听到的听力内容回忆一遍,然后开始答题。
英语是他的强项,就算迟到了快半个小时,他还是整个考场里最早答完的,只是,他站起来的时候,前面那人也刚好掐着点站起来了。
安温瑜有些气极,他快一步将试卷交起后,快步走出了教室,池扬也紧随其后,跟了出来。丘露露的魔音没有响起,安温瑜松了口气,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往食堂里走。
走了几步,胃里闹腾了,像有一只手牵扯着无数神经,安温瑜略停了停脚步,用手按住了胃。
“怎么了,胃疼?是不是复习太晚起不来,没来得及吃早饭?唉,别那么拼命啊!得第二也没什么不好?”身后,有个声音响起,不用回头,他就能听出来是谁。
“要你管?”
真是阴魂不散!安温瑜恼怒地回头,却看到了胖小熊。
池扬将保温袋从书包里拎出来,递过去说:“里面是早饭。”
“你这么好心?”安温瑜看了一眼扭头就走,他可没忘记昨天某人还和他抢饭盒来着。
“浪费粮食可耻,所以麻烦你吃完?”池扬单肩挑着书包,一手拎着保温盒,不紧不慢地跟着安温瑜。
“你自己怎么不吃?”安温瑜瞪了他一眼。
“我的胃,它不痛啊!你把它吃了,我才好用它来装午饭啊?还有啊,你不吃早饭,直接吃米饭不消化,胃更痛了,等会下午考差了,第一被人抢走……”池扬将保温盒从袋里掏出来,拿在手上,另一手将保温袋夹在腋下。
“当我垃圾筒啊?谁说我胃痛的?咝——”安温瑜说到一半,胃突然痉挛了,像被割了一刀,他生生地停了下来。
池扬将盒盖打开,递了过去,里面是一只只可爱的小烧卖,绿白渐变的外皮,里面裹着玉米夹肉的糯米馅,像一朵朵小白菜。
安温瑜低头看了眼,被烧卖的颜值打动了,用手捞了一个塞进嘴里,入口即化的外皮,香软的馅,还是温热的,他吃下去胃就舒服起来了。
一个吃完,安温瑜再次伸出了手,没想到,烧卖被移走了。
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