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看着他竟然有一瞬间愣神,迟凛好像不太一样了。
“算。”
迟凛轻笑,问:“玩够了?带你去吃饭。”说着放下手里的毛巾,驱动汽车。
整整一天,江稚鱼像是活在一个梦幻的泡泡里,在某个时刻,他甚至伸出手使劲掐了把自己的脸,这竟然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迟凛那个冷酷无情Boy是变性了?开始走温柔路线了?
吃过饭后,迟凛又把江稚鱼送回家,态度好到堪比十佳丈夫!
“早点休息。”迟凛揉了把江稚鱼的后脖颈,“不准晚上熬夜偷偷玩手机。”
江稚鱼此刻就像是被剥了刺的鱼,浑身上下软软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甚是乖巧点头:“知道了。”
看到江稚鱼上楼,迟凛却并没有回家,反而驶向了市警察局。
*
时近六月,江城的夜晚人头攒动,灯光缭绕,炫目繁华,市警察局却是寂静森冷。
何漳在警察局的这几天,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整个人哪还有前几天高高在上的样子。
头发乱的像个鸡窝头,胡茬明显,眼睛无神,看样子过得不太好。
看到迟凛到来,立刻怒目圆睁,想要挣脱束缚却因为手铐的缘故在手腕上勒出点点血丝。
“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声音太大,迟凛眉头微蹙,伸出手摸了摸耳朵,真吵。
“急什么?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而已。”他伸出食指比了个一,神情慵懒坐在铁栏外。
气质矜贵,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什么都不知道。”何漳凶狠道。
迟凛挑眉,似笑非笑:“不,你知道。”
“科永的收购信息是真是假并不重要,我只看结果。”
听到这话,何漳瞳孔骤缩,紧张地吞咽口水,嘴里自言自语:“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我不知道。”
见状,迟凛也不再同他废话,他把手里的文件打开。
看到表头的几个大字,何漳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颤颤巍巍道:“你怎么……怎么有的?”
当初拟的合同明明只有他们几个高层之间才有,迟凛是怎么得到的!
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没有人能拒绝,难不成,在那群人里已经出现了叛徒?
想到这,何漳只觉得心里像是吞了一万个苍蝇一般恶心,那群秃头,表面装得和和气气,实际上出事了一定会借水推舟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让自己当那只替罪羊。
可是,凭什么?事情是他们提出来的,最后却要自己下地狱,那群人仍然稳坐高堂。
这不公平,想到这,何漳眼神里闪过一丝歹毒,就算是死他都要拉一个垫背的。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迟凛抬眸看他,语气悠闲,“何总?”
一朝天子一朝臣,看到迟凛现如今春风得意的样子,何漳忽的想到初次见到他的那一眼。
当时眼前矜贵的男人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人,尽管让同龄人望尘莫及,在自己面前碍于阅历还是收敛的。
如今,不过短短七八年,原本还略显稚嫩的人早已成长到自己都要忌惮的地步。
“告诉你可以,不过……”
“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
何漳顿住,像是致命的毒蛇死死盯着迟凛,拳头发出“吱吱”的声响。
迟凛面对这些毫无反应,只是把手里的文件拿好,“既然何总不愿意说,那迟某就告辞了,只是何总蹲监狱的时候不要忘了,是你自作自受,跟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语气里带了几分嘲弄,听起来有些欠揍。
“等等。”
迟凛脚步一顿,很好,上钩了,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何漳浑浊的眼球逐渐清明起来,“科永这几年的效益都不太好,亏损是常有的事。”
迟凛点头,这他并不意外。
“一年前,张信鸿就已经暗自联系其他公司的高层董事,想要通过并购方式挽救濒危的公司。”想到这,何漳顿了顿,“但是,其他公司看到科永的报表后,都拒绝了。”
“然后呢?”
“眼见正面收购不成,张信鸿就打起了别的主意,先是伪造当年的年度报表,并放出科永将面临收购的虚假消息,其他不知情的公司蠢蠢欲动,又私下与方安内部的一位大股东达成交易,只要收购完成,就愿意拿出10%作为谢礼。”
偌大的探望室里,只有两人对面而坐,越听下去,迟凛的脸色越冷,说到最后,何漳甚至被冻得抖了抖,觉得自己就是被压上断头台的路易十六。
半个小时后,何漳停下了声音,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几十岁,“这就是我全部知道的。”
……
“方安的那位股东是谁?”迟凛追问。
何漳摇头,哑声道:“这些我真的不知情,张信鸿为人十分谨慎,不会把这些告诉我的。”
“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从一开始就铆定了方安?”
方安虽然是江城的龙头企业,但是,胃口越大,被噎死的风险也越大。投资与风险成正比,更何况这样钻空子的做法。
一旦查出来,后果绝对不是科永能够承受的起的,若是选择一家中规中矩的企业,或许只能硬生生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硬生生吃下这个哑巴亏。
何漳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藏什么。
迟凛看出来也没说话,只是把合同对折,撕了个干净。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漳神情焦灼,急切问道。
迟凛轻嗤一声,把碎纸片扔进垃圾桶,平静道:“这只是一份普通的采购协议,是你自己心虚,稍微一诈,就什么都说了,愚蠢至极。”
“要不是你的那只金丝雀暗中坏事,我怎么会落到这般下场!”何漳冷笑,一字一句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他和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迟凛冷眼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白痴的眼神。
“让何总失望了,迟某不想。”迟凛拍拍整齐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反讽道:“连一个小孩子都斗不过,何总是温柔乡躲久了,连脑子都锈掉了。”
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何漳气得咬紧了后槽牙,面目狰狞着把手铐狠狠砸在桌案上,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簌簌落落流下来,洇了一地。
*
【啊啊啊!宝宝!你美翻了!亲亲亲!】
【香香软软小蛋糕,妈妈亲一口,么么么。】
……
迟凛第n次离开直播间,又进来,反反复复。
眼睛直勾勾盯着直播间里那道穿着粉粉嫩嫩裙子的身影,最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是谁让他穿的?谁?
这时,江稚鱼对着摄像头飞吻,“宝宝们开心就好,你们开心主播就开心!”说着还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裙撑是不是有一点太大了?”
裙身飘起,露出里面白皙的大腿,大腿根处还有一条若隐若现的深蓝色腿环,看样子和裙子是一套的。
江稚鱼眼睛水灵灵的,因着今天的气氛,还画了眼影,一闪一闪的像是空中的繁星,映得人眼都花了。
尽管没有露出五官,却不妨碍展露人的美貌。
迟凛处理完事情后刚打开手机就看到这样活色生香的一幕,一股燥意顿时涌了上来,该死的,怎么那么热?
于是一边走到冰柜拿出纯净水一边口嫌体正直拿起手机“嚓嚓”截图,一连好几张。
江稚鱼今天心情出奇的好,颇为耐心问道:“大家今天想要看什么呀?”
【想看主播跳Pope!】
【可以嘛?求求求,拜拜托.jpg”】
【 1……】
江稚鱼面露难色,这个舞他知道,就是……难度太大,动作太露骨了些,在那么多人面前跳,好羞耻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的千秋伟业即将问鼎,江稚鱼立刻把仅有的几分羞耻丢掉九霄云外去了,小心翼翼嘱咐道:“大家不要往外传哈,容易被封!”
那确实,迟凛冷笑,这家伙的防范心理还蛮重的。
“啪”一声,灯被关上了,室内顿时漆黑一片。
下一瞬,房间里忽的出现一束灯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道身影上,身形单薄却并不软弱,像一株青年松柏,挺拔修长。
那件粉色的草莓图案碎花裙子下露出白皙的小腿,像是一节嫩藕,脆生生的。
迟凛呼吸一滞,手里的水都忘记吞咽了,全部心思都放在江稚鱼身上。
直播间里的人对着摄像头轻笑一声,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一刹那,日月失辉。
说这首舞蹈难度大是真的,有点……嗯露骨更是真的。
抬跨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的腿环,微微发颤的臀尖,带着裙子上的蕾丝晃动,就像是迎风飘舞的白色蝴蝶。下腰时露出的白色腰身,细窄却有力量,看的人喉咙一紧。
不过,迟凛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短短三分钟里,看到江稚鱼身体折叠90度四次上,每一次下腰旋转,某人的眉毛都深深皱起,像是钟声重重撞在人的心尖尖上。
江稚鱼在发光,整个人沐浴在圣洁的光芒之下,方寸之地,只有他自己,人美得不可方物,自由大胆,张狂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