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楠木地板,离浅只觉得地上好硬,撑着地板昏昏沉沉的站起来后,眼神略过一张雕花拔步床,踉跄穿过张屏风才后知后觉。
“这是哪?”离浅觉得脑袋很昏,摇了摇脑袋,一股莫名的害怕感油然而生,扶着墙壁快步走着,双手用力推开裱糊着白绢的棂花门,却是被门框框住的翠竹和假山。
当看到青砖地板,远处的亭子和秋千索,不真实的感觉充斥了离浅的全身,她本能的感到害怕,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离浅努力回忆着之前的记忆,可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是被绑架了吗?现在被绑架的地方都这么奇怪吗?离浅搀扶着房门跨出,外面的绿意盎然并没有让心情有丝毫好转,就连片刻鸟叫声都刺耳。
“姑娘,怎么了?”
随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双手拖着盘子,深蓝色腰裙扎着双髻的女孩。
这是什么穿搭?
眼神相对,女孩的目光突然转变成惊愕,手上的盘子应声落地,她张大着嘴巴:“姑娘,你的头!”
女孩嘴巴一张一合蹦出来的字眼,传到离浅的耳朵里都像打了马赛克一样,再说什么,听不懂。
“你是谁?我...要回家...”怎么说话都变得吃力起来。
离浅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很重,心跳声也很快,女孩的神情似乎突然打通了离浅的痛觉,额头上很疼,顺着地方摸去,仔细一看竟然满手都是血,此时的世界似乎天旋地转,鲜血变成紫色又变成绿色,伴随丝丝耳鸣声离浅再也站不住了,最终倒了下去啊。
“来人啊,来人啊!”外界的声音离浅依旧听得到,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孩的话她依旧听不懂。
在做梦吗?醒了就恢复正常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离浅醒来发现床边围着的都是人,还穿着奇怪的衣服,突然出现这么多不认识的面孔,离浅撑着床立马缩到了墙角。
“舒窈,快让母亲看看。”坐在床头的妇人向离浅招手。
嘴里吐出的又是离浅听不懂的话,妇人看出情况不对劲,立马吩咐道:“快把张医官叫进来。”
张医官被带入房间,隔着一个屏风行了揖礼。
“有劳先生,我家小九是怎么了?想不记得人似的。”
“回大夫人,姑娘头部遭受撞击,可能一时昏忘和失语,若是以后照顾得当,还是有机会可以恢复。”
天色渐晚,除了之前坐在床头的妇人,和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其余人大多都走了。
房门响起叩击声,侍女前去开门,穿着紫色公服的人进来。
“郎主。”开门的侍女叫道。
听到声音后,妇人起身去迎接。
这家的男主人处理完公事回家后,便被下人告知九姑娘受伤的消息,急急忙忙的就赶了过来。
“舒窈如何?”
妇人摇摇头:“怕是受惊了,不记得人,也不愿开口说话。”
紧接着,男人也来到床前,看着离浅。
“舒窈还记得爹爹吗?”
离浅已经害怕很久了,她很排斥其他人碰到她,一直缩在最里面,还一直以为她在做梦,可是脑袋上的疼痛感不得不把她拉回现实,这么狗血的穿越事件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离浅现在特别想回家,眼泪在眼睛里转了好久也不敢掉下来,虽然面前的人看起来没有敌意,可是她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中年男人目光慈爱的看着离浅,温情之际,房门一下被踹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风尘扑扑的跑进来。
“站住,像什么样子,有没有点规矩了。”
听到这声音,那位大人似乎很不爽,愤然看向门口跑来的人。
“为何爹爹也在,我是来看妹妹的。”
少年低下头,显然没想到房间里还有人在,他刚从外面玩玩回来就听说妹妹受伤的消息,马不停蹄的就跑来了。
“几道,以后记得要敲门。”妇人连忙出来打原场。
“知道了,母亲。”
少年快步走到床前,看着妹妹额头的伤,很是生气:“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怎么照顾主子的。”
“好了,该罚的月俸罚了,莫要为难。”妇人轻拍少年的肩膀。
“舒窈,等你好了哥哥带你买糖人去。”少年在床头笑着看离浅,发现自家妹妹缩在最里面。
见到妹妹不开口说话,少年还觉得奇怪,却被妇人撵了出去。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离浅才敢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出声。自己只是一个高二的学生,又不是什么特工,也不是神医的,系统也没有,穿越到这里连别人说话都听不懂,自己今天刚开学返校,就在车上睡了一觉,车祸也没有,一睁眼莫名其妙就穿越了。
“爸爸,妈妈,我想回家。”离浅含着泪窝在被子里哭,不断安慰自己睡一觉就都结束了。
可是一觉醒来,奇迹并没有发生,离浅麻木的被安排着,被扶着站在地板的一刻,离浅觉得视线矮了些,透着黄花梨木镜架上清晰的磨光铜镜,离浅俨然发现这明明是一副小孩子的身体,大约11、2岁的样子。看这里的布局,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离浅看着铜镜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细长的柳叶眼闪烁着精明,还有些婴儿肥,不知道是年纪小还是有钱人养的好,这皮肤又嫩又白的。比起自己整天熬夜,镜子里的人明显好看多了。桌上的妆匣子里不是珍珠就是金子,一打开就闪闪发光。
额头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离浅发现桌角的地方都被包上了棉布,看来原主是不小心摔跤磕到桌角了,才流了这么多的血。
“九姑娘,快看,八郎君给您编的蚱蜢。”侍女拿出个小玩具在离浅面前摆弄。
离浅顺着接了下来,看着手上的小玩具努力开始梳理。
这个朝代的口音有些像粤语来着,昨天一直喊的舒窈应该就是自己的名字了。起初离浅还一直幻想着肯定过几天就回去了,哭了好多天,也不想吃东西,可把侍女急坏了,只有叫来大夫人,老夫人离浅才会象征性的应付两口,养伤过程中,离浅只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无聊的时候就坐在小角落发呆,半个月后才逐渐接受现实。
闲来之时,离浅翻了翻书案上的书,还好有些字还是认得了的,没想到穿越第一件事是要学说话,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
这半个月离浅也捋了一下关系,似乎自己有许多兄弟姐妹的,单凭她晕倒那天,房间里的这么多女眷,这肯定是一个大家庭,不过看这个服装,身为选择物化生的理科生,离浅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朝代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架空的地方,自己一个二线城市的普通高中生何德何能有这个运气啊。
又是敲门声,离浅回了神,一般这个侍女都是敲了门直接进来的,这次怎么迟迟不进,离浅偷偷开了一个门缝向外面看,没想到是那天那个少年,见离浅开门,少年直接一跨步进入房间,把门关了后给离浅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紧接着摸了摸离浅的脑袋,倒把离浅搞得不知所措。
“舒窈,哥哥带你出去玩要不要?”紧接着又从身后掏出一个草编蝈蝈,“就是因为老是窝在家里病才迟迟不好。”
离浅接过蚂蚱,原来之前的小玩具都是他给的,离浅莫名信任起面前看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即使没听懂他说的话,在片刻的思考后,离浅还是缓缓抓住了少年伸出来的手。
少年一笑,露出小小的虎牙,然后托着离浅翻过窗,轻轻为自己戴上斗笠,趁没人注意时拉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上,少年看着离浅额头上的伤都是心疼,摸着结了疤的地方说着:“舒窈不用担心,来的是宫里的医官,药膏可厉害了,绝对不会留下印子的,就算留下了,我家舒窈这么好看,也是人家家里的姑娘遥不可及的。”
听不懂他说话,离浅只好歪着脑袋看他。
离浅没有出来过,只有随着马车颠簸的时候,透过帘子看看外面,想找到什么线索。果真还是高估自己了,直到下车看到实景后,离浅也没看出一个所以然。不过,面前的场景也是震惊到离浅了,她注视周遭的一切,这肯定是一个繁荣的时代。
人流裹挟着叫卖声,流水廊桥,醒目彩缎,文墨首饰,这是离浅没有想象过的场景,现代化的场景太过嘈杂,所谓的古城也被商业化,香火与食物的香气交织,流动的生命力吸引着离浅,她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到属于文人的风雅。
少年牵着离浅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离浅用心观察着每一个铺子,留意到有人搭着匣子送吃食,这算是外卖的前身吗。
“妹妹,这个你最喜欢了多吃点。”少年带着离浅边走边买,手上拿了不少小吃。
这几天,离浅都没有好好吃饭,的确是有点饿了,嘴巴也被少年塞得满满,逛了一会儿,怕是让人发现离浅不见了,少年带着她穿过人声鼎沸,带着两手糕点满载而归。
一路上,少年又自顾自的说了好多话,他最喜欢的妹妹怎么突然不记得他了,连话都不愿意说,但是伤心过后又是对妹妹的心疼。
“是不是那天哥哥没带舒窈出去,舒窈生气了。”少年回想起那天的场景,是自己好早之前就答应妹妹带她出去,却临时毁约,跑出去和那些世家子弟打马球去了。
他怎么这么委屈?离浅还在状况外。
“记好了,我叫晏几道,是你的八哥哥。”晏几道抓着离浅的手指着自己,一字一句教到。
离浅大致也猜出来什么意思。
这是在教自己说话吗?
“八哥哥...”离浅学着晏几道的发音小声的说了出来。
“对,八哥哥。”晏几道的小虎牙又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