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初夏瑾仙 第505章 落雪年节

天启城。

年节张灯结彩。落雪之中，炮竹声声响了起来。

“好几年的年节我都没有好好过了。还在那个家里时候，每年年节倒是认认真真过了。但也复杂的让人没法那么开心。在江湖的时候，又四处游历，东奔西走的。其实，我还是很喜欢过年的啊！”

这天一大早，慕容初夏就起来了。鸿胪寺是向来冷清的地方。但今天是大年三十，也各处热热闹闹的倒腾起来，染上了几分烟火气。

“看来只要不是国丧。天启城恢复能力也是很强的嘛！”慕容初夏这样对瑾仙开玩笑道。

这是慕容初夏在天启过的最期待的一个新年。瑾仙身边灵均和伯庸热热闹闹的跑去张罗着贴对联，贴福字。瑾仙向来就不管这些，今年倒是好一些，但也只是揣着手在一边儿看。

瑾仙摇摇头笑道：“一场动乱只是表面看起了伤亡多些。但其实没怎么伤筋动骨。永安王那边的谋划下，可是避开了不少可能人多误伤的情况。”

慕容初夏跟着笑：“那不是提前给他透漏了？要不然这透漏不是就没什么意义。只可惜今年萧瑟去前线打仗，跟着那些将士们一起，也过不好一个年了。”

“也是多亏了他们啊！天启城才能过一个安稳的年。”瑾仙跟着叹息一声，“不过今年陛下病重，因为要养病，年宴倒是取消了。永安王府里永安王不在，他们怕是也没什么主心骨。你要不把你的这些朋友都请来鸿胪寺一起吃个年夜饭？”

慕容初夏惊讶的问他：“你身为五大监，不用避嫌吗？”

“事情都结束了，我还避什么嫌？”瑾仙瞥了心动不已的慕容初夏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你自从跟我在千金台成亲之后。跟你这些朋友，可都是没怎么聚过了。我知道之前夺嫡正激烈，你不想给我平白招猜忌。但如今尘埃落定，我也是快退下来的人了。没那么多影响。”

“那挺好。”慕容初夏露出笑容来哎，不过我还得去拉一个人来。”

“就是我那个属下，别扭了这么久不来见我。我想了又想，终于想出来治她那心病，还是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什么猛药？”瑾仙问她。

慕容初夏颇有些心事的叹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慕容初夏连忙回屋里去写请帖来，一张张请帖写的飞快。就趁着萧瑟不在，把大家都拐一拐，拐过来过年。

吩咐人送过去之后，瑾仙让人套好的马车也准备好了。

地方也不远，慕容初夏长舒了一口气，走出马车去了一家书斋。

关于朱羞，其实也是她当年遗留的问题。书斋的管事带着慕容初夏直接到了朱羞面前。慕容初夏拎了一壶酒，满眼无奈的站在她面前。

“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小姐？”

朱羞是第一次，没反应过在第一时间跟她行礼。慕容初夏却是拉着朱羞就上了马车，马车里炭火烘得暖暖的。慕容初夏开门见山的就说。

“听说你姐姐还活着？”

朱羞脸色变化，一下子苍白了整张脸，抬头愧疚的看着慕容初夏。

慕容初夏长长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朱羞的头。

“你愧疚个什么劲儿？”

朱羞手指不安的绞着：“小姐。当初那个山崖下面是她遇见了危险抛下了你。后来小姐被瑾仙公公救下，她则毫无音讯。我一直都以为她死了的。我真的一直都以为她死了。”

“但她现在没死，不也是很好吗？”

朱羞猛地抬起头来：“可是她对不起小姐！”

“我以为她死了，她欠小姐我可以来还。可是现在她没死，小姐当年受了那么大的罪，甚至记忆都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她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偏安一隅的活着。这不公平！”

慕容初夏轻轻叹息一声，拉过了朱羞的手拍了拍：“有什么不公平的？”

“这对小姐你不公平！”

慕容初夏来之前就打定了主意，她摇头开口：“可我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公平的。你把你自己困在一个赎罪的圈子里面，深陷不出。其实也是我的过错。”

“这怎么会是小姐的错？”朱羞下意识反驳。

慕容初夏摇了摇头。

她拿起酒壶，绵息术不一会儿就加热了酒，捡了个杯子倒出一杯递给朱羞。

“喝吧！”

朱羞捧着温热的酒，有些呆呆愣愣的。一瞬间仿佛又像是夏天的时候。慕容初夏拉着她到房檐上，跟着她的朋友们一起去喝酒。

那晚夏风清凉，美酒佳酿。

慕容初夏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饮下：“我的确不知道你姐姐还活着。甚至我已经快忘了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很多年了，她名字是带着个玉字是不是？她叫什么名字？”

朱羞冷冷开口：“她叫玉珠。”

慕容初夏放下杯子：“玉珠啊！当年把你姐姐的消息告诉你，你可知道，其实也是我利用了你。”

慕容初夏忽然这么说了起来。久远的往事混着阴暗的心思，在风雪中的一杯酒里猛地被拉开来。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朱羞心里隐隐闪过几分不太清晰的感悟，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什么？”

“朱羞，你知道吗？你心思单纯又有点儿嫉恶如仇。其实是最适合利用的对象。”

“我当年在天启城里，只觉得处处压抑，处处不自在。但是却好像连一个缝隙都没办法钻。你就是我当时刻意撬开的第一个缝隙。”

她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我不恨玉珠，甚至我也希望着她没有死。但是，是我利用了你的愧疚之心，想要在府里培养亲信。也是我口口声声说为了你打算，算准了你的还债心思，将你困在我身边，做我最有力的一把刀。”

朱羞张了张口，一时间哑口无言。

“其实你本该明白，如果是说不公平。应该是对你来说最不公平。”

朱羞只感觉自己浑身像是被埋在了外面的风雪里一般，似乎是从未想过的角度，让人从头冷到脚。

但刚刚喝下去的一口热酒却依旧在胸口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