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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阗国眼看就要到了。
几人且在一家破旧的无人客栈中修整一晚。
“师尊给我来信，我有些不明白。”唐莲才打开了早上收到的那封信，仰头望着落日，有些走神。
无禅站在他的边上，垂首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师尊只写了四个字。”唐莲仍在思考。
无禅愣了一下，呼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不是这四个字。”唐莲摇摇头。
无禅笑了笑：“唐兄，小僧只是呼声佛号罢了。”
唐莲回过神来，也不由地笑了：“我走神了。只是师尊写的那四个字我看不懂，凭心而动，什么是凭心而动？这在佛法里有什么解释吗？”
无禅沉思片刻，说道：“佛曰，随心，随性，随缘。”
唐莲闻言，叹道：“我自小出生在唐门，门规森严，十二岁前在内房六门修炼心法毒术，十六岁时练成外房三十二门所有暗器手法，十七岁时来到雪月城，拜师尊为师，至今已有九年。这二十六年间的事情仿佛是都既定好的，我只需要完成即可。随心，随性，随缘，这三个词我却是想不透。
如果不是知道了那一段往事，我估计还会想既然无心这么重要，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下雪月城的绝杀令呢？”
“绝杀令？唐兄认为无心师弟该死？”无禅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该。”唐莲摇头，“幸好，师尊也不会写。”
无禅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对了，无禅大师，一直没有问你，在你心中无心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唐莲忽然问。
“小僧很早的时候就离开寒山寺了，只与无心相处了数月，那时他还是个小童，所以其实并不了解无心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幼时有一件事至今印象深刻，那日小僧在寺庙中练拳，无心坐在屋檐之上，在小僧练完拳之后，无心忽然道，这就是金刚伏魔神通？可若魔自在心中，该如何办呢？小僧当时已入佛门六年，修炼这金刚伏魔神通也有三年，闻此言却如天雷灌顶，沉思许久，转身却见无心已经不见。
后来，小僧心中想着无心所言之语，再练这金刚伏魔神通，却觉得从前拳法上的困惑都迎刃而解。九龙寺大觉师父来寒山寺时，我正好练就伏魔神通的第四重境界。”无禅说道。
“若不是大师亲言，不能相信这是一个五岁幼童所能说出来的话。”唐莲点头，接着他笑了笑，“凭心而动。或许，我已经在接到信之前就做出选择了。”
无禅愣了一下，回想道：“的确。那这么说来，唐兄只要继续跟着自己的心走就行了。”
“那大师呢？”唐莲又问道。
无禅一笑：“凭心而动。”
……
夜晚时分，萧瑟顺着师父百晓生的记号离开。
无心敏捷，看出来了，也没说破，只让他早点回来。
瀑布下，师徒两人摆棋对弈。
“你要去雪月城?”
“是！”
“你可知道，你入了雪月城会有什么后果？”
萧瑟没回话，只随手拿起一颗棋子下在棋盘上。
“听说，你是为了一百两银子！”
“师父不愧是人称百晓生，这…你都能打听得到！”萧瑟懒洋洋的笑了笑，“没错，只是为了一百两银子，但事关银子的事都是大事。”
“好，是一百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雪月城还得起吗？”
萧瑟:“他们还不起，不过，相信他们会乐意，帮我去讨这银子的。”
“他们的确会乐意，不光是他们，任何一个江湖大势力都会乐意帮人去讨这一百两银子，只不过…”
萧瑟接话:“能拿这银子的不止我一个，我知道。”
百晓生:“而且看来，你是最不占优势的一个。”
萧瑟:“有些东西，还是要争一争的，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呢？”
百晓生:“若是争不到，你会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吗？剑仙出手都没能取我性命…”
“你不用试探了。”百晓生打断他，“那日废了你武功，又将我重伤的人是谁，我已经知道了。”
萧瑟眼神一凛，“可是怒剑仙颜战天?”
百晓生摇头。
“孤剑仙洛青阳?”
“你别猜了，有些事情决定了放下，就别再想着拾起来了。”百晓生道:“不就是银子吗？和性命比起来，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萧瑟轻笑一声，“这么说来，师父你是不看好我了，那师父认为，谁能讨到这银子?白王萧崇?还是赤王萧羽?”
“我看好的人，是永安王萧楚河，而不是雪落山庄的萧瑟。”
百晓生将无极棍和面具放在萧瑟面前，“传给你了。”
“师父呀！我都已经武功尽废了…”突兀地，他想到了慕容初夏。
慕容初夏把重伤的他带到金陵，她眼中的样子似乎对于他被废了这件事只有对那人的愤怒，却没有对于他是否有武功的在意。
就像这次一样，她对于他到底有没有武功其实并不在意，因为，没有武功他也真的可以做很多事。
“师父，你刚刚说的话其实不对。我并不认为我是最不占优势的一个。我这边一直都有一个人。”
“哦？你是说……江南书斋慕容初夏？”百晓生想到了那个女子，“她在江湖上势力不算什么，不过似乎在江南文坛很有影响力。只是，她姓慕容。”
“姓慕容又怎么样？”萧瑟笑了笑，“她是她，她向我带来的风，是我那些个兄弟谁都没有的。”
慕容初夏到青州找到他的时候，他是惊讶的。那个世家宅院里的娇小姐竟然那么干脆的断了后路，而且还能找得到他？
找他一个，流放之人？
后来，渐渐明白，有些事情一个女子一样可以做。她一直有她要做的事。
比如，江南书斋，比如直入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