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 第1章 家宴

1.

十月，Y城下起了连绵不断的秋雨，几乎从早下到晚。

雨点落在车玻璃上，雨刮器不停地将雨滴刮到玻璃边缘，雨水像小溪流一样流了下去。段凛打了个方向盘，进入地下停车场。

段凛把车停好后，打开车门下了车。停车场的温度比车里温度低一些，段凛打了个寒颤。早知道就应该多穿点衣服的。段凛一边嘀咕着一边乘坐电梯按下12层的按钮。

到了办公室的时候，段凛把薄外套脱了下来，换上在休息室里备用的厚外套，开始工作。

接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段凛终于把工作做完。段凛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准备下楼去公司食堂吃饭。手机振动了起来，段凛拿起手机一看，是父亲，便接了起来。

“喂，爸。”

“今天晚上六点带上顾衍来家里吃饭，你姑姑他们也会来。别迟到了。”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段凛给顾衍发了个消息：爸说晚上六点去家里吃饭，别迟到了。

段凛发完还是有些担心那人不会看到自己发的信息，毕竟顾衍一直很讨厌他。就给顾衍打了个电话，滴滴声响起，没过多久电话就被接通了：“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顾衍不说段凛也明白，只要是关于段凛的一切，顾衍都讨厌至极。

“爸说晚上六点去家里吃饭，别迟到了。”

“知道了。”顾衍说完就挂了电话，只剩段凛一个人在电话那头愣住。他本来还想嘱咐顾衍下雨了，别忘了带伞。但顾衍显然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

段凛叹了口气，下楼去吃饭了。

2.

刚挂了电话没多久，手机又响了起来。顾衍烦躁的接通了电话，说道：“又怎么了？”

电话那边愣了一两秒，出了声：“阿衍，我要回国了，今天下午5点下飞机，你能来接我吗？”

顾衍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欣喜地说道：“能。清清，没想到你还会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呆在国外了呢。”

楚清笑道：“怎么可能，Y城毕竟我的的故乡，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嘛。我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

顾衍：“哈哈，也是。”

楚清：“我还有点事，先挂啦。”

顾衍：“好，下午见。”

楚清：“嗯，下午见。”

挂了电话后，顾衍简直喜悦地忘记了另他遭心的段凛的事。开始计划穿哪件衣服，开哪辆车去接楚清。以及见面后的寒暄，要不要去吃个饭什么的。

3.

下午五点，段凛早早地处理完工作后。就驱车去往段家了。

到了之后，和亲戚们简单地寒暄了一下之后段凛就上楼去了自己以前的房间。

推门进来，段凛仿佛回到了还在上学的时候。少年时代总是最美好的，不禁让人怀念起来。

段凛撇了一眼墙上贴着的照片——不过是复印件，原来的照片被他细心保存了起来。那是他和顾衍为数不多的一张合照，他们初中毕业时拍的毕业照。

照片里是少年顾衍还泛着青涩的笑容的脸庞。即便顾衍站在人堆里，段凛还是一眼就能找出他。毕竟他是那么地耀眼，就像小太阳一样。

段凛突然怀念起那段不谙世事的时光了，青春总是美好而张扬的，少年的嘴角总是挂满笑容。

3.

正值夏末秋初的开学季，天气还很炎热。许多家长带着孩子赶往班级。人头躜动中，段凛一眼就看到了顾衍。

少年肆意而又张扬的笑容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段凛的目光。他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正砰砰直跳的感觉，段凛有些怀疑自己心脏是不是出毛病了。赶忙移开目光，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心。

4.

段凛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左挤右挤，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班级。赶忙疾步走进去，挑了个不错的位置坐下。

老师还没来，段凛百般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手指敲着桌面。这时又有人进来，段凛偏头望过去，竟然是顾衍。

不知道为什么，段凛的心脏又砰砰跳了起来，他赶忙偏过头去，不再看顾衍。

5.

后来段凛稍大后便明白了，自己哪是得了病，分明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他从来不信什么神佛，但是在顾衍踏进班级的那一瞬，他相信了。这是老天爷在帮他，不然他怎么会那么幸运，和顾衍分到一个班级。

顾衍很优秀，考试从来没掉过年纪前五。段凛努力跟着他的步伐，保持成绩一直在前十的名列。

后来中考，填志愿的时候，段凛特地填了顾衍报考的高中。

后来分班的时候他又特地花钱托人把自己分到顾衍在的班级。

段凛就这么默默喜欢着顾衍，紧跟着他的脚步。高二的时候，段凛分化成了Omega，而顾衍也理所当然地分化成了Alpha。

高二暑假的时候，楚清从C城回来了。理所当然地转进了Y城一中，高三一班——和顾衍同一个班。

楚家人对外说着是为了加分才把楚清转回Y城的。但内里那些人都心知肚明，这些年，顾家在Y城的势力越来越大，楚清又刚好分化成了Omega。指不定就是为了巴结顾衍的。

楚清又漂亮性格又好，很快就和顾衍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段凛知道自己性格不好，不讨人喜欢，也不够好看。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和顾衍的同学关系，他们之间，可能连朋友的关系都算不上。但仅仅是这样，段凛就已经很满足了。

6.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段凛，门外的仆人提醒着段凛：“该用餐了，少爷。”

段凛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刚才看着照片，想着以前的事，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段凛昨晚失眠了，没休息好。“唉，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医院看看了，这么失眠下去也不是办法。”段凛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去了。

楼下亲戚们正挂着虚伪的笑容跟段父，段母聊着天。段凛扫视了一圈，看了看手表，已经6点了，顾衍还没来吗？

7.

顾衍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楚清的身影，定制西装包裹着顾衍姣好的身材，一米九的身高使他在人群中格外突出。男人的长相带着锋利感和侵略感，气场令人站在他面前就腿软，忍不住就想要逃。

即使顾衍那张脸长的着实很有吸引力，也没有Omega敢去要他的联系方式。

楚清右手拿着行李箱，朝顾衍走来，举手打了个招呼：“阿衍，好久不见。”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楚清的模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如当年一般风姿绰绰。

顾衍本来心里还有写紧张，害怕这么多年过去，楚清变化会很大，万一自己认不出他怎么办。但一看到楚清，心里就自然放松了下来。脸上不自觉的展开了笑颜，眸中也带着数不尽的温柔，这也是他从来都不会给予段凛的温柔。

“清清，好久不见。飞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东西我帮你拿吧。”

楚清温柔一笑：“那就麻烦你了。”

他们这副琴瑟和鸣的画面，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

“不麻烦。”顾衍接过行李箱，“饿了吗？要不要去吃个饭？”

“好啊。”

两人走出机场，就开车去了市中心一家很有名的餐厅。

8.

段凛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顾衍，“可能是他忙忘了吧。”段凛这样自我安慰着。

“哎，小凛啊。你家Alpha怎么还没来啊？”

“最近楚家的那个什么楚清回来了，听说他跟楚清可有些过往，顾衍该不会是去找他了吧。”

“都这个点儿了，他不会真的去了吧。”

“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笑。

“小凛啊，要不你还是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段凛的姑姑凑过来，脸上堆满了假笑，握住段凛的手，拍了拍。

段凛皱了皱道：“可能是公司还有事，他没处理完罢了。”

“哎，再忙也不会忙到没空接电话呀，还是打一个吧。”

段凛的脸憋的有些红，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缓慢的掏出手机播了顾衍的号码。

段凛不会不知道顾衍的性子的，上次楚清出国时他就是这般依依不舍的去送他的。那天他也像今天这般难堪。

“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果不其然，电话没打通。

众人再次哄笑起来。

一旁的段父段母脸色也十分难堪。

段凛终于受不了，匆匆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飞也似地逃离了。

走出段家，他匆忙上了车，喘了几口气，慢慢靠在椅背上。

平复了一下心情就开车回去了。

9.

到家后，段凛照常换了鞋打开灯。诺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顾衍果然没回来。

段凛叹了口气，他知道的，顾衍很少这个点回家，就是为了不碰上他。我本来就不应该抱有任何期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出息地跟上了瘾一样越陷越深。

段凛拿起衣服去了浴室，温热的水流顺着脖颈滑到胸膛。舒服的好像一天的疲惫和不堪都顺着热水流走了。

浴缸里的水渐渐放满，段凛关上水龙头，躺了进去。热水溢出了一些，段凛身体越来越往下沉。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溺死会不会很难受呢？不过，用一时的痛苦去兑换永久的解脱确实很划算，是比不错的交易。

就这样死了吧，一了百了。

这样想着段凛的头部缓缓进入水里，直到全部都没入水中。

热水见缝插针的进入段凛的口鼻，耳朵里，窒息感传来。段凛身体本能地挣扎。

“呼——呼——呼——”段凛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唉，看来还是不行。

人体本能地抗拒着死亡和不适。

段凛觉得自己天生是个胆小鬼，连面对这点痛苦的勇气都没有，活该被误解，被嘲讽。承受顾衍的白眼和冷漠都是应该的，谁让他这么懦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