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 第18章 2.3

经过连日部署，田薇薇和王艾炀、曽卫珩等人在周六傍晚，走水路避开酒吧街，绕到废弃码头的所在位置。

码头不大，有一块水泥铺设的空地，周边杂草丛生，加以乔装打扮，很适合隐蔽。特别是天色渐暗，码头周围都没有灯，要是真的有人从码头上岸，也不会轻易发现。

“各就位！”无人机在凌晨两点时分，发现一搜可疑的小渔船，故意关闭航行灯，一路直驱进入内河，“接到水母通知，海鸥发现石斑，大家准备撒网！”田薇薇透过对讲机小声告知潜伏的队员，她又跟左边的王艾炀多交待了一句，“我已经跟猎人互通消息，你等下往酒吧街的方向走，先跟他们接应。”

“收到！”王艾炀往后退到另一个草丛。

小渔船在万众瞩目之下驶入内河，无人机全程远距离拍摄，一直到它在废弃码头靠岸。

一个斜肩窄腰的男人最先走出船舱，压低黑色鸭舌帽遮掩双眼，谨慎地观察四处。确认安全之后，向舱内比了个手势，紧接着四个背着长枪的迷彩服男人从船舱走了出来。

田薇薇等人清楚看到，其中两个迷彩服男人站在船头把风，鸭舌帽男人带着另外两个人下船。他们步调一致地往酒吧街方向走去，直到消失在田薇薇视野里。

过了半个小时，田薇薇收到金赤恩通知，王艾炀已经跟他们接应了。金赤恩正带队跟着前面两辆可疑面包车，向码头方向过来。田薇薇示意所有人进入作战状态，每个队员都紧握手枪，单膝跪地，精神集中，等待下一步指令。

当面包车逐一驶入码头之际，田薇薇等人亲眼目睹有一个接一个小孩相继下车。他们看起来，有的像十几岁的中学生，也有的像十来岁的小学生。每个人的双手都被绑在身前，嘴巴都用布条绑住，乖巧地排列整齐，像是流水线上的洋娃娃。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神态，但能感受到整个环境中由内而外散发的恐慌和无助。

现场十分安静，只听到几个探国人呼喊着给这群小孩指路。

“情况有变，小兔子太多，求猎人支援。”人质数量远超计划估算，贸然行动可能会伤及人质性命，田薇薇向金赤恩发起对话。

金赤恩随后回复，“猎人马上就位，水母守好码头，猎犬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猎犬收到。”田薇薇通过对讲机，示意前线小分队原地待命。

人质在迷彩服男人的吆喝声中，排成一队准备上船。

田薇薇守在原地心急如焚，多次呼叫请示行动，“猎人，小兔子即将进入石斑鱼肚子了，请下达进一步指示。”

“猎人正在撒网，水母包围石斑。”金赤恩再三重申，“最重要是保证小兔子安全，猎犬继续保持现状。”

寂静的夜空，昏暗的码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质开始登船，偶然有一两个不配合的，还会被拳打脚踢。

田薇薇等不及行动指示，率先站起来，双手持枪对着人群，“别动，警察！”其他队员听到声音，也纷纷从草丛各处冒出来，即刻形成半圆形人肉围墙。

听到是警察，在场所有人个个惊慌失措，其中拿着长枪的两个男人随手抓起身边的小孩作掩护，而人群里还有几个持枪的探国人，冲着草丛发起猛烈进攻。

鸭舌帽男人一边开枪一边高喊：“跑！赶紧跑！通知瑞哥！”

警方这边利用草丛作掩护，曽卫珩连扔了几个烟雾弹，混淆罪犯视线。金赤恩的队伍这时候听到激烈的枪声和小孩子的呼喊声，万分着急地赶往码头。码头的其他队员都在瞄准那些持枪的探国人，但不敢轻易击射，因为那里还有一群无辜的小孩。

* * * *

借着挟持小孩做人质，持枪的探国人七零八落地往四处逃亡，田薇薇也在这时和其他人分开追捕。

两个持有手枪的男人，朝着同一个方向逃跑。他们各自拉走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但小女生双手被绑，走起来很是不便。

“不要跑，你们跑不掉的！”田薇薇一个人拿着枪，在后面追，“再跑我就开枪！”

跑到一条上坡路，两个男人停了下来。他们发现身后只有田薇薇一人，往回大走两步，语气轻佻无礼，“呵，就凭你？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打不过你一个小婆娘？”

说着，其中一个男人松开他抓着的小女生的手，步伐轻飘，大摇大摆地走向田薇薇，“看看谁的子弹多一点。”

“砰！砰砰！砰！”连开了四枪，但不是田薇薇，是比她更远的人。

男人就地躺下，额头、心脏、肺部、肝部，处处致命，满身鲜血。之前被他抓住的小女生吓得蹲在原地，抱头大哭，连嘴巴里的布条都没来得及拆掉。

田薇薇想回头看一眼是谁，但她没有机会，因为还有一个持枪的犯人站在她面前。

“把枪放下！”田薇薇再次大声呵斥。

看到自己的同伴死在血泊中，另一个男人更是头脑空白，但他的求生意志还是非常强烈。他用手臂扣住身旁小女生的脖子，就是他一直抓着的那个。小女生双腿颤抖发麻，想喊救命却害怕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够失声落泪，任其摆布。

“你先把她放了。”田薇薇逐步逼近，已经把他们的距离缩到尽剩3米了。

“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剩下的那个男人虚汗不断，眼睛凸出。应该是第一次犯案，拿着枪的手都是抖的。

田薇薇甚至有那么一秒怀疑过，他根本不会开枪，只是她不敢赌。

“你把枪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田薇薇语气放缓，试图让男人冷静下来。

但这没有用，那个男人除了惊慌，只剩下一身蛮劲，他只想活着。他们就这样在原地一直僵持不下，听着远处传来更多更激烈的枪声。

* * * *

王艾炀跟随金赤恩率领的大队伍来到现场的同时，风雨盟的人也赶来了。

田瑞瑞带着他的兄弟们，举起机关枪，在码头疯狂扫射。有两名警员当场身中数枪，不幸殉职。

金赤恩见状，立即安排武警队前去支援。

在没有太多掩体的码头和大路上，田瑞瑞就跟个疯子一样，全然不顾周围的枪林弹雨，只管一味地输出。

“瑞哥，警察太多了，我们快走！”一个田瑞瑞的兄弟冒着中枪的风险，强行把他拉到一棵大树后面，“瑞哥，赶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田瑞瑞杀红了眼，血丝布满眼球，龇牙咧嘴形同喷火巨龙，“我们火力这么猛，你怕啥？”

“真的，我们干不过，他们人太多了。”田瑞瑞的兄弟一把把他推走，自己冲上前去替他掩护，“快走！快！”没撑多久，他就被打穿头颅，一枪毙命。

田瑞瑞看着自己兄弟惨死现场，悲痛之余更是愤怒。机关枪利落上膛，正要冲上去为兄弟报仇。又来了两个人，分别拉住他一只胳膊，死拖硬拽地把他带走。

就在田瑞瑞被带上车的前一刻，李雪飞快地从他面前跑了过去。

这时的李雪，刚在田薇薇身后射杀了两个人，正要赶紧逃离现场。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面对面的交错，匆忙的李雪和悲愤的田瑞瑞有了0.05秒的对视。

* * * *

武警队很快就控制住局面，水警也截获了想要游泳逃生的罪犯。大家按照金赤恩的命令，沿着几条不同路线，寻找逃犯和前线队伍。

这时，金赤恩离远看到三个身影，慢慢向自己这边走过来，“王艾炀，快去！是田薇薇！快过去接应一下！”她定睛看了很久，才认出来，是田薇薇，还有两个小女生，一左一右地牵着她一起回来。

“报告，刚才成功在两个持枪犯人手中救出这两个女生。她们都跟我说了，风音乐迪厅长期有人到处搭讪，免费请喝酒，他们的攀谈对象都是未成年人。如果真的搭上话，就会趁其不备，在他们酒里下药，把他们迷晕，再统一带到一个地方关起来。每隔一段时间，会有船把他们带走。其中一个女生已经见证过两批人比她先离开了，她是因为遇上生理期，才得以延后。”

田薇薇把两个小女生交给同事之后，赶紧跟金赤恩和孙嘉怡汇报，“两名持枪犯人都中枪……当场毙命。但，不是我……”

看到田薇薇欲言又止，金赤恩没有继续追索，只是安慰了几句，“人没事就好，今晚的行动非常顺利，你们都辛苦了。”

“但是，赤恩姐，对不起，我没有听你指示，擅自行动……”对于自己鲁莽行事，田薇薇主动低头认错。

“其实你刚才，离我喊行动只是一秒之差。”金赤恩双手轻拍田薇薇双臂，“我们的行动很多时候都需要临场发挥，你最该庆幸的是所有人质都能成功获救。回去写份详细的报告，后天放我桌上。”

田薇薇如释重负，重新提起精神，“明天，明天就能交给你。”

* * * *

回到家里，田薇薇躺在沙发上，回忆起案发经过：先是第一个男人昂首阔步走过来，但只走了两三步，就身中四枪，当场倒下。接着，另一个男人，显然还没弄明白手枪如何上膛，只是在大声吆喝，虚张声势，却还是被一枪爆头……

田薇薇很肯定，开枪的人肯定是在自己身后，说明距离比自己更远，但枪法却非常准……难道是在暗中保护自己？但又不肯露面，为什么呀？桐桐，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