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到,各位弟子请上船”
温和如玉的嗓音响起,只见翩翩公子独立于船头,身姿挺拔,腰间银剑的穗子随动作轻扬,却半点不掩眼底的亮。
“我是你们的师兄——沈温岭”
深厚的内力将声音穿透在众人耳里,每个人的眼里都是艳羡。
“此次宗门招生,参赛外门弟子500人,未入宗弟子500人。
比赛规则:一、采到水离草可成为外门弟子,采到火离草可成为内门弟子,采到离魂草可成为长老弟子
二、大会不得伤及人命,伤及人命者取消比赛资格
三、外门弟子与未入宗弟子虽在同一个秘境,但所在层数不同,外门弟子在秘境三、四层,未入宗弟子在一、二层
另外,祝大家一帆风顺,吉星高照。”
巨大的飞船飞起像在天边遨游的苍鹰,而这只苍鹰足有十几层楼高,从天上往下看,能看宗门的琼楼玉宇,遥望玉京十二楼,重整寰瀛洗天穹。
这也是令玉簟第一次知道混沌宗的真正实力,豪华奢靡的风格,汉白玉地板在舱内流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每一块拼接处都严丝合缝,仿佛天然凝成,指尖拂过只觉冰凉细腻,竟连半分纹路都摸不到。
舱壁上悬着的琉璃灯次第亮起,暖黄光晕透过剔透灯壁洒下,将两侧雕着云纹的廊柱映得愈发雅致,偶尔有风吹过,灯穗轻晃,细碎的叮当声混着飞船攀升时的轻微嗡鸣,倒添了几分缥缈意境。
“小俞哥,我还从未见过这样豪华气派的船,比我家乡河里的船都要大上几百倍……哦不!几千倍”小林紧紧抓住令玉簟的肩膀,大声喊道。
小林是令玉簟的舍友,平常天真可爱,对人活泼,平常总喜欢拉着令玉簟的袖子说些有趣的事,不过十二三岁的年龄,稚嫩的脸上还掩盖不住欣喜,也是为数不多对令玉簟好的人。
“乡巴佬”方钟在傍边嘲笑道,随即和傍边的跟班说道:“你跟这群乡巴佬说说吧,瞧这不上台面的样子。”
“是是是,你们这两个乡巴佬,要不是方少要我告诉你们,我还不说呢,这次是人间景耀王朝的二王子莅临本用,想要参加我宗,不过二王子和你们这群乡巴佬可不同,二王子可是要入宗主门下的”方钟的小跟班一脸目中无人的样子说道。
不愧是方钟的跟班,不管舔谁都是阿谀奉承,谄媚狗腿的样子。
小林听见“乡巴佬”三个字,脸上的欣喜瞬间僵住,抓着令玉簟肩膀的手不自觉松了松,鼻尖微微泛红,却还是梗着脖子反驳:“我、我们只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船,又不是故意的!”话虽硬气,声音却透着几分委屈,十二三岁的孩子哪经得住这样的嘲弄。
令玉簟抬手拍了拍小林的后背,目光转向方钟与他的跟班,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宗门招生只看资质,不看出身,‘乡巴佬’三个字,倒像是在说你自己眼界狭隘。”他顿了顿,扫过跟班那副谄媚模样,又补了一句,“至于二王子入宗主门下,那是他的机缘,与你这只会捧高踩低的人,本就没什么关系。”
周围几名弟子本就看不惯方钟的做派,此刻听令玉簟这么说,纷纷点头附和。方钟的跟班涨红了脸,想反驳却找不出话来,方钟则眯了眯眼,盯着令玉簟的眼神多了几分阴鸷——这令玉簟,倒是第一次扫他的面子,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他……以前有那么大胆敢方面反驳他吗?
“嘻嘻嘻瞧他那吃瘪的表情,不错不错,三年来的亏咱们可要一一偿还。”虚恒在他的脑海里肆意大笑道。
“之前只是前辈要磨练我的心志,不允许我还手罢了”令玉簟淡淡回应到。
前辈自然指的是那个当日救令玉簟于水深火热中的冷酷男人,只是似乎他一直在令玉簟脑海中沉睡,鲜少醒来,醒来也不过是指点令玉簟几招,给令玉簟下几个指令。
方钟脸色沉得能滴出水,脚在汉白玉地板上碾了碾,忽然勾起一抹冷笑,故意提高声音:“眼界狭隘?我看是某些人自己没见识,还怕别人说。”他说着,突然朝小林那边伸脚一绊,小林本就站得不稳,被这么一勾,整个人往前踉跄着撞向旁边的琉璃灯架。
“哐当”一声脆响,灯架晃了晃,几盏琉璃灯坠落在地,剔透的灯壁摔得粉碎,暖黄的光晕瞬间灭了大半。方钟立刻后退两步,指着小林喊道:“你看!毛手毛脚的乡巴佬,连宗门的东西都敢碰坏,这灯架可是用灵玉所制,你赔得起吗?”
小林吓得脸色发白,站在碎灯片旁手足无措,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令玉簟快步上前护住小林,目光冷了下来,看向方钟:“是你故意绊倒他,在场弟子都看得清楚,何必倒打一耙?”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灯片,指尖触到残留的灵力,“况且这灯架虽贵,却也不是用来刁难人的,你若真想追究,不如先说说自己故意损坏宗门器物的罪名。”
周围弟子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忍不住开口:“确实是方钟先绊的人。”“就是,太过分了,欺负一个小孩子。”方钟听着议论,气得攥紧了拳头,却又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动手,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令玉簟,心里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何事如此喧哗?”
温和的嗓音从人群后传来,沈温岭缓步走近,白衣广袖轻拂过散落的灯碎片,目光先落在小林泛红的眼眶上,又扫过地上的琉璃残片,最后看向神色紧绷的方钟。
方钟见状,忙收起怒容,上前一步故作委屈:“沈师兄,是这小林毛手毛脚撞坏了灵玉灯架,我好心提醒,他的同伴令玉簟还反过来污蔑我故意绊倒人!”他说着,还偷偷朝跟班使眼色,想让对方帮腔。
没等跟班开口,旁边一名弟子已忍不住说道:“沈师兄,不是这样的,是方钟先伸脚绊了小林!”其余人也纷纷点头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还原了真相。
沈温岭闻言,目光落在方钟微微发僵的脸上,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宗门规矩,禁止弟子相互刁难,更不许栽赃嫁祸。灵玉灯架虽贵,却不及一颗尊重同门的心重要。”他顿了顿,看向方钟,“你既为参赛弟子,当知‘德行’亦是考核之一,今日之事,我暂不追究,但下不为例。”
方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反驳,只能咬着牙应了声“是”。沈温岭又转向令玉簟和小林,递过一枚修复符:“这灯架我会处理,你们莫要受此事影响,专心准备秘境之行。”
令玉簟接过符纸,拱手道谢,小林也擦了擦眼泪,小声说了句“谢谢沈师兄”。
一场刁难,总算在沈温岭的介入下平息。
飞船的嗡鸣忽然轻得几乎听不见,舱内琉璃灯的光晕也随之稳了下来,原本贴在窗上的云雾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开,露出窗外悬浮在半空的秘境入口。
舱外传来沈温岭温和却清晰的声音:“诸位弟子,秘境已至,未入宗弟子从东侧舱门离舰,前往一、二层;外门弟子从西侧前往三、四层。”
令玉簟选择了和小林一起组队进入秘境,他牵着小林走到西侧舱门,刚踏出第一步,一股混着草木清香与湿润灵气的风就扑面而来,比飞船内的灵气浓郁数倍,吸入肺腑都觉得舒畅。
脚下并非虚空,而是一层薄薄的灵雾托着的青石板路,延伸向秘境拱门。
令玉簟牵着小林踏上青石板路,每走一步,脚下的灵雾就会泛起一圈浅绿涟漪,像是在回应他们的脚步。离翡翠拱门越近,空气里的灵气就越浓郁,甚至能看见细小的灵粒子在指尖旁轻轻浮动,触上去只觉一阵微凉。
抬眼望去是一片参天古木组成的森林,树干粗壮得需两人合抱,树皮上刻着模糊的古老纹路,枝叶层层叠叠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阳光透过叶缝洒下,在地上织成斑驳的光网。
“哇!这里的树好大啊!”小林忍不住惊叹,伸手想去摸身旁古树的树皮,却被令玉簟轻轻拉住。
“先别急,”令玉簟压低声音,指了指树干旁的草丛,“你看那里。”
小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草丛里藏着几株叶片带刺的植物,叶片边缘正缓缓渗出淡红色的汁液,落在地上时,竟将青草灼出一个个小洞。
令玉簟拉着小林往后退了两步,指尖悄悄凝了缕极淡的魔气——这灼人草的汁液虽烈,却惧阴寒气息,魔气刚触到草叶,那淡红汁液便瞬间收了回去,叶片也蔫了几分。他没解释太多,只低声嘱咐:“秘境里的草木大多带刺,别乱碰,跟着我走。”
两人沿着古木间的缝隙往里走,地上的落叶厚得能没过脚踝,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
小林忽然指着前方一片泛着银光的灌木丛,兴奋地拽了拽令玉簟的袖子:“小俞哥!你看那是不是火离草?叶片边缘是红的,跟任务册上画的一样!”
令玉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灌木丛间果然立着几株火离草,叶片红得像燃着的火星,在幽暗的林子里格外显眼。
可他刚要迈步,神识里突然传来虚恒的警示:“不对劲,这草长得太规整了,像故意摆在这里的。”
话音刚落,旁边的古树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令师兄倒是好眼力,可惜啊,这火离草,可不是给你这种练气二层的废物准备的。”
方钟带着三个跟班从树后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柄短匕,眼底满是得意。
他早就盯着令玉簟的行踪,知道小林年纪小容易冲动,特意在这里摆了几株火离草当诱饵——灌木丛后藏着他提前引过来的毒瘴,只要令玉簟一靠近,就得被毒瘴熏得灵力紊乱。
小林气得脸通红,刚要开口反驳,却被令玉簟按住肩膀。
令玉簟抬眼看向方钟,语气平静:“宗门规矩,灵草先到先得,你凭什么说不是我的?”
“凭什么?”方钟上前一步,故意用灵力震得周围的落叶飞起,“就凭我是练气五层!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不然待会儿毒瘴散了,我可保不住你和你这小跟班的小命。”他说着,还故意踢了踢脚边的落叶,露出灌木丛后隐隐泛着的淡紫色瘴气。
令玉簟看了眼那毒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毒瘴虽能扰人灵力,却正好能被他体内的魔气中和。他没再跟方钟废话,只对小林说:“你站在这里别动。”说完,便径直朝着灌木丛走去。
方钟见状,以为令玉簟是硬撑,得意地对跟班笑道:“等着看吧,待会儿他就得哭着求我救他。”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令玉簟走进瘴气里,竟半点事都没有,指尖轻轻一掐,那几株火离草便连根拔起,稳稳地放进了储物袋。
“怎么可能?”方钟瞪大了眼睛,他明明亲眼看见毒瘴熏倒过练气四层的弟子,怎么令玉簟一点反应都没有?
令玉簟转身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你以为这点小伎俩,能难倒我?”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火离草,“这草,我就收下了。至于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方钟气得攥紧了短匕,刚要动手,却突然觉得体内的灵力一阵紊乱——刚才为了引毒瘴,他沾了些瘴气在袖口,此刻竟顺着皮肤渗进体内,扰得他胸口发闷。他咬着牙瞪着令玉簟,却不敢再上前,只能看着令玉簟牵着小林的手,渐渐消失在林子深处。
虚恒在神识里笑得直打滚:“这蠢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下次再敢惹你,直接用魔气冻住他的灵脉,让他半年都没法修炼!”
令玉簟没接话,只是摸了摸小林的头,轻声道:“别害怕,有我在。”小林用力点头,看着令玉簟的眼神里满是崇拜——他总觉得,今天的小俞哥,好像比平时更厉害些。
两人继续往里走,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远处隐约传来妖兽的嘶吼声。令玉簟停下脚步,从储物袋里拿出天机长老给的《云境草木录》,翻到“离魂草”那一页——上面写着,离魂草常与噬灵蚁共生,而噬灵蚁的巢穴,就在前方的百虎山背阴崖。
“我们去百虎山。”令玉簟收起古籍,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