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为竭,冬雷震震
混沌宗
朝圣阁的钟声响起,无数弟子前去修炼学习。
而青涯峰下,一个看起来老实木纳的少年正在砍柴,周围围着几个高大的身影。
"令师兄。我们今天要出去,麻烦你帮我们砍完这些柴。"
为首的人讲话礼貌,做的事确实十分嚣张跋扈,让令玉簟砍六人份柴,要知道,砍一人份的柴便要砍两个时辰,下午还要挑水,如若不完成,管事的便不让吃饭。
这些人倒好,尽推脱给他,他们却去逍遥快活。
令玉簟手上动作不停,听到这话也不抬头看一眼。
傍边的几个人嗤嗤的笑,纷纷笑道:"我想他应当知道了,敢违抗我们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整日跟个哑巴似的"
"这么久也就是练气期2层,怪不得只能当个奴仆"
"要不是天机长老替他求情,早就被赶出去了"
外门弟子都是从苦力做起,每一年一年资质好便会被长老挑走,资质不好的便继续留着,等到四年之后便离宗。
方钟挑了挑眉,看着这个一言不吭瘦弱的人,他就是吃定了令俞听话懦弱好欺负,这个令俞在这呆了三年修为却是一无长进,却还是被天机长老所青睐。
明明他入门一年就已经达到了练气5层,家里叔叔还是混沌宗内门一个长老的贴身奴仆。
怎么说都应该是他受到青睐,而不是这个废物。
他眼底闪过一丝血色,随后又装作大度的说道:"别再说令师弟,令师兄性格老实,为人善良,这是师弟的谢礼,还请师兄不要见谅"
几枚银子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方钟装作惊讶道:"师兄,不好意思手滑了"
随后转身离去
几个跟班看着方钟离去,相互对视几眼,将银子捡起来,给令玉簟几个鄙夷的眼神,笑着也走了。
至始至终,令玉簟都没有给过一个眼神给那群人。
用神识察觉到人已走时,令玉簟指尖凝着一缕微不可察的魔气,随便施了个替身术砍柴便往后山走去。
后山清风阵阵,青瓦檐角垂落的铜铃,被穿堂风拂得轻响。山下的荼蘼开得正盛,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沾着未干的晨露。溪流淙淙,鱼龙潜跃,只留下泛泛叮咚声。
溪流不远处有个大坑,用神识仔细看去还有灵力波动。
两年前,令玉簟正巧来打水,却听到巨大的打击声。
他偷偷躲在树后面,只看到两个衣诀飘飘的修士正在斗法,一人黑衣执扇,一人白衣长剑。
只听到黑衣那人说:"云老贼,你我今日碰到必定是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少废话,你这魔道妖魔,残害多少人性命,我灵天宗多少人死于非命都出自你手。"白衣人皱着眉头说道。
"既如此,也别怪我心狠手辣"黑衣人冷笑一声。
说罢黑衣人翻手凝力朝白衣人冲去,白衣人不甘示弱也拿起武器迎接而上。
两股力量聚在一起竟是不分上下,刹那间,灵力翻涌,天地昏暗,雷霆狂怒,竹叶纷飞,连令玉簟都抵挡不住,紧紧抱着大树。
又紧接着,身影交错,两人拿着武器不断跃动着,随手一击便将地面打出大坑。
躲在暗处的令玉簟不禁恍然,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实力就好了。
"砰"
只见白衣人被打至地面,口中吐出口鲜血。
"虚恒,今日我云烬虽不敌你,但刚才我已在 你身上中下万筋散,你命不……久矣,我云烬一生幸得师兄青睐,此刻……能为师兄报仇,我已无不奈何之事!"云烬望着天空,躺在粗糙的地上,身上伤痕累累,口中却振振有词,眼中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感。
虚恒强撑着身体跪坐在岩石上,脸色狰狞苍白,嘴里念叨着:"可恶的云烬,不过杀你门派几个人,便将我赶尽杀绝"
"你一条贱命不配与我师兄弟相提并论。"
云烬说完这句话,眼前感到一阵白光,他仿佛又回到了师兄教他练剑那一日,那时他还是孩子,师兄一身青衣,手握长脸,玉身长立,笑着眉眼弯弯对他说:"你就是小烬是吧?"
那宽厚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头,是多么的温暖,他身后就是投机耍滑被骂的师弟,正装可怜祈求能够免于责罚,一双鹿眼可怜兮兮。
那日的天也如今日一般碧蓝。
可后面被这妖人所害,死无全尸,想到此处,他不禁多了几分悲痛,心口剧烈浮动,最终闭了气。
眼见着云烬断了气,虚恒愤愤的往他身上插了几剑。
"老东西,我平日里机关算尽,从未有人把我害到这种地步,但谁说我今日会命丧于此"虚恒瞥了眼躲在竹林的令玉簟,阴险的笑着说:"这不是有个夺舍的好苗子吗?"
令玉簟暗道一声不好,可却被虚恒抓了过来。
强大的灵力打击在令玉簟身上,他忍不住直接吐了血
虚恒却置若罔闻,只抓着他的身体摸骨说道:"练气2层,这么差?平日里我用炉鼎都不用这么差资质"
令玉簟愤懑的看着他,趁虚恒不注意,拿着旁边云烬的长剑一把刺上去,虚恒的身体瞬间鲜血长流。
普通的剑的不能伤虚恒分毫,但云烬的剑不一样,渡劫期修士的剑即使人死后灵力也依然充沛,拥有化骨融泥的能力。
"我倒是小瞧你了"虚恒怒目凝视着令玉簟,黑色的瞳孔此时铺满了的血丝看起来格外恐怖,话锋一转
"不过,这具身子你怎么伤害都无所谓,反正也不用了。"说罢,虚恒直接断了气。
令玉簟眼睁睁看着灰色的灵魂出窍,直冲冲往他身上撞,眼中满是震惊,他立马手中紧紧握着剑,想起之前师兄教他的口诀一剑出击。
"砰"
谁料,灵魂团灵巧的躲了过去。
"没用的,你这种三脚猫功夫。"灵魂团竟然发出诡谲的笑声。
一束白光瞬间进入令玉簟脑海
下一刻
"什么?竟然是……啊啊啊啊啊啊"
苍老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令玉簟脑子感到一阵剧烈头疼,他趴在地上打滚,剑也掉落在地上。
只觉得脑海有东西在打架,有一个黑色的灵魂团把灰色的灵魂团吃掉,灰色的灵魂团在黑色灵魂团面前就像是沧海一粟,十分的渺小。
强大的魔力迎面而来,刹那间,云烬与虚恒的尸体化为积尘,在空中飘散而去。
一瞬间,令玉簟眼睛闪过一丝诡谲,魔气布满身体,又在一瞬间消失。
练气四层
"天生魔灵之体以人修方法入道,反其道而行,灵气在身体只会形成堵塞,久而久之会筋脉逆流,爆体而亡。"
冷酷的声音响起,此时令玉簟板着张脸,稚嫩的脸上却是冷若冰霜,眼神深邃,猩红的眼睛,额头上若隐若现的魔印,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那个胆怯的令玉簟判若两人,就像是……被夺舍了一样,但此刻想要夺舍令玉簟的虚恒正在被他脑海里的东西啃食。
他捡起虚恒的玉佩,将魔气渡回玉佩中。
修为重新跌回练气二层。
他将虚恒的最后一点灵魂从脑海中取出来,虚弱残缺的灵魂团正在瑟瑟发抖的似乎也没想过自己会活过来。
看到令玉簟的一瞬间,就崩溃的大喊:"求您放过我吧,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强大的气压扑面而来,虽然他不知一个练气二层的小弟子是如何将他灵魂团吞噬的,但他明白了这个人自己惹不起。
令玉簟冷笑着说:"敢打本尊的念头,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是本尊这具身体尚虚弱,我还需留你下来?我将你放回我灵魂海里修炼养神,不过你需要教导这个孩子修炼魔气,多余的不必我多说。"
一道复杂的阵法压在虚恒的灵魂团上,这就是主仆契约,契约一旦成,奴仆的命运就时刻握在主人手里。
"是……"
灵魂团不甘愿的回到了令玉簟的神识里,那个黑色灵魂团此刻安安分分的呆在中间,像个熟睡的婴儿。
……
思绪拉回,天色渐晚,令玉簟坐在河边打坐。
“该去看看他们是否回来了了。”令玉簟低声自语,手不自觉摸向腰间。后山的风忽然大了些,铜铃声从远处传来,与青涯峰方向隐约的弟子喧闹交织在一起,可这片藏着秘密的角落,依旧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
"你小子,日日都将魔气放入玉佩中,压抑自己修为的行为,让自己被欺负,真是令人不爽"虚恒的灵魂团漂浮在令玉簟身边发出声音。
如今,虚恒在令玉簟的神识里修养,早已回复了八层修为,奈何没有躯体可以寄存,虚恒倒是想夺舍,但令玉簟下了死令不得滥杀无辜,要不然这些蜉蝣都不够自己塞牙缝的。
虚恒现如今认识到了令玉簟的厉害,老老实实效忠才是报命之法。
"前辈告诉过我,要我韬光养晦,藏锋敛锷,魔灵之体本就少有,回到魔界只会被大能垂涎然后被杀掉,但在修仙界不会,这里魔修本就少,鲜少有人能识透我的身份,才能更好的修炼。"令玉簟垂眸解释道。
"哼,那也不能让人随意欺负。"虚恒叫嚣道。
"是的……我想"也差不多了,令玉簟突然停止了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