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他就像跟屁虫一样,总是找那个好心的哥哥玩。
哥哥话很少,大多数的时候喜欢安静坐在河边,或者带个本本写着什么,他不怎么搭理人,夏希尔一开始也不敢靠近,后面一点点,慢慢地,他就坐在哥哥旁边,哥哥也不会说什么。
他会默许夏希尔在他旁边叽叽喳喳,有时候还能收到夏希尔在家里偷偷拿出来的零食,但他也会在夏希尔受同龄人欺负的时候,打跑对方。
对年幼的夏希尔来说,这个沉默的哥哥,是他第一个朋友,也是暗淡的生活里,唯二道光,唯一的是他父亲。
哥哥是那么强大,又那么安静,愿意跟他玩。他偷偷,无比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哥哥。
可是回来有一天,哥哥不见了。
毫无征兆在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他等了很久很久,去那个他们常去的海边,那个哥哥经常花钱请他吃面包的店,还是哥哥住的旅馆门口,在这个破烂不堪的街角,哥哥就这样消失了。
他再也没有等到人。
再后面,他被一个叫夏永哲的带走了,他的Omega父亲也被强行带回了夏家。
他离开了那个破旧的地方,只有父亲和哥哥回忆的地方,住进了宽敞,充满白眼和嘲讽的房子。
在光鲜亮丽的新家,通过那些仆人的话,他才知道,自己是这个Alpha风流后流下的私生子。
这里也有很多哥哥,不过他们只知道欺负夏希尔,完全不把他当弟弟看。
在这个地方特别难过。
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找那个哥哥了。
他好想哥哥。
……
父亲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病重得很厉害,听别人说,父亲活不了多久了,可夏希尔不信。
他的父亲不愿搬到夏家大宅,一个人在郊区卖着花,夏希尔总偷偷观察他,是不是真的像别人说的一样。
父亲日渐咳嗽严重,可他骗夏希尔,自己只是不适应这个地方,很快就好的,单纯的他一下子就相信了。他点了点头,并且总喜欢偷偷从夏家带水果给父亲,带父亲最喜欢的的雪花酥。
好景不长。
父亲最终还是病倒了,夏希尔有一天从夏家跑到郊区的时候,店里的花枯了,父亲躺在地上,他拼了命地喊,可是郊区哪有什么人,就算是有,没有人愿意没事找事。
他将父亲安置好后,奔到了夏家,夏家只有几个欺负他的哥哥在和那个一向不喜欢他的刘叔叔。
但总要一试,他泪流满面求着刘叔叔救救他父亲。
刘星然一开始不愿意,但后来,他还是救了。一方面是为了夏永哲,另一方面是因为,夏希尔跪着求他。
……
父亲还是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夏永哲不知怎么的,告诉他,有一个地方,可以救他也可以救他的父亲。
夏希尔哪想那么多,一口便咬下说去。反观刘星然一直不让,夏希尔以为他不想让自己救自己的父亲,但最后刘星然没有如愿,没过两天他就跟着夏永哲走了,来到了厄里斯实验室。
地狱开始的地方。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他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对他,他想父亲,想哥哥。
后来,他好像觉得自己快死了。
但在痛苦绝望里,他看到了那双熟悉的蓝色瞳孔。尽管那眼神冰冷,可夏希尔还是第一眼认了出来。
是他!是哥哥!
……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厄里斯里认识的人。宣承炀,伊瓦莎和娅娜姐姐。
他们在克兰塔岸摸打滚爬,夏希尔的身体被改造,也学了很多东西,最终他查到了。
原来他叫纪迟深。
原来他是纪家的人。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他是他的大哥哥。
但知道这些又怎么样。
父亲还是走了,只留下了小花店。
夏希尔决定了,他要复仇,这些人就该得到惩罚。而哥哥,他也想要。
这份执念一直在疯狂滋长,他几乎是毫不犹豫抓住了任何线索。抓住了纪迟深要联姻的消息,作为夏家唯一一个Oemga孩子,他选择重返地狱。
就为了哥哥。纪迟深。
回想这一切,夏希尔心更痛了。这就是为什么他非纪迟深不可的原因。
纪迟深的话,和他记忆中的少年莫名重合了。他还是那样不擅长表达,但他的心动,话语里说出的责任,和当年塞给他面包和钱,默默赶走欺负他的人,如出一辙。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也许他真的可以相信,也许纪迟深还是那个印象中,很好很好的哥哥。
……
睡醒的时候,床旁边依旧没有温度。
纪迟深离开那天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夏希尔知道他在忙,忙军务,忙准备婚礼,也可能像他说的那样,他在忙着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
外面的雪不知疲倦下了几天。
楼下街道的雪积了厚厚一层。小孩们连堆了好几个雪人,还打起了雪仗,笑得很欢。热闹又快乐。
可这热闹是别人的,夏希尔只觉得心里空落落。
市内就是不一样,连雪都显得不那么凌冽,很温柔地落下。
他不想再继续待在只有他一个人的酒店了。于是简单的收拾一下,他裹紧身上的卡其色大衣,打了辆车,回到那间属于他父亲的小花店。
他有段时间没回来了,门把都落了灰,上次浇养好的花又死了,保温也忘了开,全都被冻伤了,挽救有些难度。
只剩下一些顽强的多肉还勉强维持着生机。
看着这满室的衰败,他的心也跟着梗啾啾。他拿起水壶,把能救的都浇了,给干涸的盆土浇上了水。动作缓慢,明显失了神,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正对着一盆干枯到剩下枝叶的风信子发呆的时候,一个略带玩笑的语气响起:
“我们的小蝴蝶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夏希尔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谁。能知道他在这里的人,又用这种语气的,除了宣承炀,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他拿着水壶转身,朝着宣承炀喷洒了几下,宣承炀的黑色风衣就那样敞开着,迎接水的滋养。
“我靠,欠揍了你。”宣承炀立马站了起来,双手拉着风衣做着张翅的动作,把那些水都甩出去。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被抓进去了。”夏希尔没什么情绪,又照顾起自己的花。
“想跑出来还不简单,”宣承炀踱步走了进来,嫌弃摸了下柜台,得到的是满指的灰尘,“你这地方多久没打扫了,看来纪迟深没把你当回事啊,让你还有闲心跑来这。”
夏希尔没接他的话。
宣承炀凑近了些,歪着头打量他,他看到夏希尔明显不开心,甚至眼周破了皮,“脸色这么差,眼睛都红了。谁惹我们小希尔不开心了,跟哥说说,哥给他吊起来打!”
“没有。”夏希尔眼依旧耷拉着。
宣承炀当然猜到了,但夏希尔不说,他也尊重。他干脆换了话题,瞬间正经了不少,“行了,不想说算了。说正事,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推进下一步动作?厄里斯和零号的事情不能拖了,再拖我都要没心情了。”
这才是他们的目标,共同的过去。
夏希尔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舍得抬起头来看向宣承炀。“他最近在忙,厄里斯的事情,还在梳理线索,伊瓦莎和娅娜姐的事情对他冲击不小。至于下一步……”
他顿了下,思考了一番才开口,“再等等,还不是时候。现在的情报太少了,我想溜回夏家看看。”
毕竟夏家是当初直接把他送去厄里斯的人,里面一定会有线索。
宣承炀挑了挑眉,想说点什么,但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明显不在状态,现在让他急着办事,无疑就是上赶着送命,还是谨慎点好。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夏希尔的头发,动作带着点兄长般的温和:
“行吧,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我们家小希尔可别陷太深。别忘了我们最终目标。纪迟深也许是个很好的靠山,但咱们的路,始终还是要自己走,不能指望别人。”
说完,他直起身来,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模样,“走了,这地方灰太大了,呛死我了。有事老方法联系。”
“你去哪。”夏希尔难得问起他,只因他现在的心情,促使他想找一个人说说话。
“去哪?没想好,随便逛逛呗。嗯……找点Alpha玩玩,像你一样。”宣承炀这时候了,还不忘记开玩笑,“怎么?你要一起?”
“算了,滚吧。”夏希尔给他坚了个中指。
“切。真走了。”他潇洒挥挥手,消失在门口。
听到宣承炀的话,才想起来他一开始的目的,他怎么能因为纪迟深几句似非似模糊不堪的承诺动摇。
来纪迟深的另一个目的,不就是利用纪家的权利查清厄里斯的真相,为父亲,为自己讨回公道吗?
那份童年的执念是真的,复仇的心一直都在。
夏希尔不敢深想。
他放下水壶,伸出手,轻轻拂过干枯脆弱的枝叶。就像他的处境,没有人灌养的干枯之地,只能靠自己拼命破土重生。
不能再等了。
他等不下去了。
纪迟深那边的进度不明。他不能把希望寄托给别人,宣承炀说的对,有些路得靠自己走。
终于交代完了夏希尔的故事 (/^▽^)/
补充:接下来几章视角在夏希尔这里展开,至少婚礼之前都是!还有一些东西要交代。(不要嫌我啰嗦~)
莫名对雪有奇怪的执念,但其实我并没有见过雪,也不知道雪是什么感觉,未来有机会去北方看看雪的话,再倒回来把感受补一下~~[鸽子]
接下来要来推进厄里斯的秘密和办婚礼啦!
准备同步进行![狗头叼玫瑰][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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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