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好友辛黛打来的,说是要为她的回国接风洗尘。
“我都回国两个月了,接什么风洗什么尘?”宁豫笑了声:“没事儿闲的。”
“啧啧,你还知道啊?”辛黛在电话对面的声音很是讥诮:“宁大小姐,您自己说说您这两个月有闲下来过,有消停过吗?”
显然她是打听了自己终于连轴转结束,才打电话过来的。
宁豫也不会拒绝和这些老朋友聚聚的机会,应了辛黛的邀约,定在明天见。
她今天从早折腾到晚,实在是得好好歇歇。
宁豫回了自己在江景的房子,顶楼的大平层,站在落地窗边几乎可以俯瞰整个京北的夜景,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仿佛脚底下踩着的地砖都是钱做的。
女人洗了个澡,没吹干头发就在窗边接电话。
她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在玻璃上一点一点的,是无聊时的小动作。
发梢末端汇聚的小水珠落在颈窝和锁骨里,流进V字领。
及膝浴袍下两条小腿又细又直,宛若两根嫩生生的竹笋,骨感纤瘦的脚踝翘起,半踩着拖鞋,刚洗完澡的每个细胞里似乎都透着一种慵懒缱绻的氛围感。
但她的电话内容就没这么‘慵懒’了。
“王总,开除你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整个集团决定的呀,你在这儿缠着我又有什么用呢?”宁豫声音带着些安抚性的甜软,现实却是面无表情,被窗户倒映着的双眼清清泠泠:“我当然知道你是公司中层,兢兢业业很多年了。”
“想必王总这样的人才和履历,流入市场后一定是供不应求的场面吧?”
……
挂了电话,宁豫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刚刚给她打电话的人叫王钏,公司的老中层,典型在位置上尸位素餐没任何作为的代表性人物。
王钏能在宁氏待这么多年,特殊之处就在于他是大伯母苏蓉安插进去的人。
所以宁豫在清理这批中层时,首先就拿他开刀。
——苏蓉安排的人她照样敢开,其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宁从光膝下有三子一女,宁豫的父亲宁曾帆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哥宁曾与,二哥宁曾源,下面还有个妹妹宁曾梦。
老爷子自己香火旺盛,绵延下来的子孙辈当然也不少,宁豫在同辈里只能排第四,宁曾与不但是上一辈的长子,他家里的宁哲是也是长孙,且大伯和苏蓉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把所有的心血和期望都寄托在了宁哲的身上——
说难听点,这也是苏蓉和宁豫一家子剑拔弩张的原因,因为现在有宁氏继承权的竞争者归根到底就她和宁哲。
有竞争自然就有勾心斗角。
像是二伯家有一男一女,分别是宁豫的二哥宁栾和三姐宁滢,但都属于资质比较‘平庸’的类型,能在家族企业里混口饭吃就不错,不必奢望太多。
至于宁晟就更不用说了,纯纯的废物一个。
论起宁从光的孩子还有一个他的老来女宁曾梦,万千宠爱的千金幺女,只不过几十年前就嫁到京北的金融大鳄沈家,生下两个女儿,论起年纪比宁晟还要小两岁。
但总归和宁家没什么关系了。
所以现在的情势摆在这里,宁豫也不会和大伯一家装的有多么一派和睦兄友弟恭,就像苏蓉也经常在明面上给她找茬一样。
休假之前,宁豫去了趟公司,把接下来的工作按部就班的安排下去,然后嘱咐徐助理有事随时和自己在私人微信上联系。
这样她看见的更快一些。
“对了,宁总。”徐助理忙说:“今早有两个快递直接送到您办公室了,邮寄地写的是新加坡。”
新加坡?
宁豫轻轻挑了下眉,还是去办公室看了眼。
深色的沙发上横躺着两个橙色的Hermes大盒子,掀开一看,都是最新限量款的皮包。
她抬了抬唇,讽刺一笑,对身后的徐助理说:“扔休息室吧。”
在辛黛的电话轰炸中,两个人约着去做了个spa。
两个月没放松了,被涂了精油按摩肩颈的时候,宁豫是真觉得自己脊柱那里的肌肉仿佛结块一样的疼,按下去让人忍不住的叫出声。
她忍着龇牙咧嘴的冲动,尽量在按摩师面前保持形象。
辛黛在她对面看的直笑:“累成这样啊?”
“废话,你连轴转两个月试试……”宁豫垂着眼皮,懒洋洋道:“累死老娘了。”
只有在闺蜜面前,她才难得展现小姑娘的一面,会抱怨会撒娇。
“啧,确实是,瞧你都又累瘦了一圈。”但辛黛说着扯下女人身上的浴巾,弹了一下她锁骨下方那处绵软:“但看这里一点也没瘦嘛。”
按摩师还在后面揉捏着她的肩膀,宁豫连忙拉起浴巾,瞪她一眼:“别闹。”
“都是女的怕什么,说真的,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辛黛也捏了下自己的胸,苦恼的皱起秀眉:“我天天吃木瓜都没什么用,你倒好,高中那时候就发育的一手抓不住了。”
“行了你。”宁豫从果盘拿起一个苹果堵住她的嘴:“别叭叭了。”
她身材确实是非常好,标准167的身高,骨架小很纤细,从哪个角度看都是薄薄瘦瘦的一条,但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丰胸纤腰,腰臀比让专门练过的模特都自愧不如。
不过宁豫也觉得没什么好的。
在职场里女性的身材和容貌本来就容易被男凝,更别说她这种……
基本没有穿衬衫自由,买大一码不合身,正常尺寸的扣子都容易崩开。
宁豫之前看过一本书,讲述的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女主角为了在职场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为了在酒桌上让那群男人把自己当回事儿,刻意增肥到了二百斤。
但她可没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去毁外貌,有几个女人能不爱美?
不过还好现在的社会,虽然还是有各种不平等的现象存在,但也用不着那么极端了。
两个人做完按摩,就去相熟的造型店弄了妆容造型。
做头发的时候,辛黛又开始八卦:“你家那位李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别和我提他。”宁豫都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不就那样。”
有外人在,辛黛也没有多问。
私人聚会的场子,宁豫也没打扮的多庄重,穿了个赫本款的经典小黑裙,头发高高盘起,修长的颈项戴了条珍珠项链。
黑色更加映衬的肌肤如雪,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颗莹润的珍珠,化了淡妆的五官明艳至极。
到了辛黛订好的会所时,一群眼熟的老友围了上来。
都是一个圈子里玩过来的,虽然宁豫出国六年没回来几次,但大家还是算不上生疏——更别提她最近是实打实的风光。
不少人劝酒,她笑着摆手:“不喝了,最近喝太多了。”
有人说‘那有什么意思嘛’,但都是朋友,没有强逼。
宁豫虽然是主角,但并不是出风头的性格,加上真的有点累了,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长沙发上。
会所的整体格调是黑色的,沙发背后的墙面是线条延伸的图腾,纠纠缠缠的绕着女人的漂亮白皙的肩颈,让她像是被藤蔓包裹的玫瑰花。
她不喝酒,面前摆着热茶,雾气折腾中明艳的五官有些朦胧。
隔了一会儿,门口一身闹哄哄的骚动。
宁豫抬眸望去,是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的谢枞舟,她一愣,还没来得及问辛黛怎么把他叫来了,就见这家伙兴奋地挥手:“谢二谢二,这边!”
宁豫:“……”
谢枞舟从善如流的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一下子靠的很近,男人身上裹挟着深秋的冷风,有种独特的雪松清香,让宁豫洁白的肩头微微泛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不怎么客气的问:“你来干嘛?”
谢枞舟薄唇微动,还没说话,旁边的辛黛就‘扑哧’笑出声:“当然是我叫他来的,大家都是老同学了!这么多年没见了嘛。”
“是。”谢枞舟借坡下驴,微微笑了笑:“老同学来凑个热闹,不行?”
什么这么多年不见……前天才见过。
宁豫抿了抿唇,没说话了。
不过谢枞舟的出现,显然让这个熟人局变得更热闹,不少人凑了过来,他又坐在她身边不动,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逼仄起来了。
宁豫蹙了蹙眉,正好旁边的手机响起,她拢上披肩出去接。
是李之逞打来的,她微微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对面的男声冷静,克制,和她说话的语调像是上司询问下属:“包收到了吗?”
宁豫听了忍不住有点反思——是不是自己和下面员工说话的时候也这么烦人。
她按捺着情绪上的不耐烦,淡淡道:“收到了,送这个干嘛?”
“哄你呗。”李之逞笑了声,明知故问:“那些小道消息,没影响到你吧?”
宁豫听着有点想笑。
敢情她身边的人对他的绯闻都知道了,甚至都问过她用来当武器嘲讽过她了,自己这位未婚夫才姗姗来迟的来‘哄’。
未免也太不值钱,太滑稽了。
“李之逞,你用不着弄这些。”宁豫也不发火,淡淡道:“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我不在意,咱们两个的婚约也不会受影响。”
就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各玩各的,她不玩感情,但也不会耽误他。
如果李之逞把她当成需要用包用首饰来哄的那种类型就大错特错了,她在意的只有他们之间关联的合同会不会受影响。
李之逞也明白这个意思,笑了声:“那你放心,合作都在走程序了,不会有任何问题。”
宁豫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后颈处突然被人自后碰了下。
指尖抚过的触感让她轻轻‘呀’了声,回头一看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谢枞舟,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自己的电话内容。
宁豫蹙眉,不等李之逞再问什么就挂了电话。
她转过身,后腰靠着长廊的栏杆问他:“你干嘛?”
谢枞舟双手插兜,面对面的离她很近,唇角微微抬起:“给阿逞打电话呢?”
她没说话,用行动表示‘关你屁事’,然后想侧身从他身边过——只是被男人突然横亘在栏杆上的手挡住了。
宁豫不得不问:“你干嘛?”
因为正对着谢枞舟的缘故,她丝毫没注意到他攥着栏杆的指骨泛白。
但他却能精准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戒备,和不耐烦。
“不干嘛,想和你说件正事。”谢枞舟自嘲的微微抿了下唇角,又很快恢复到那种惯常的吊儿郎当。
宁豫不清楚自己能和他有什么‘正事’可说,但如果没事的话谢枞舟也不会无聊到追出来找自己吧?她正色起来:“你说。”
谢枞舟却抬手,修长的指尖拨弄了一下她颈间的项链:“珍珠很漂亮。”
这动作在一男一女身上就有些暧昧了,宁豫蹙眉,刚想开口,就被谢枞舟接下来的话堵住:“想不想知道你那宝贝弟弟具体捅了什么篓子?”
谢二:我有正事,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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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挖呀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