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池恭又带她去了“斗妖场”,那里有妖族勇士进行血腥搏杀,引得围观妖族阵阵狂热欢呼。
池恭本以为能激起商玉的恐惧或怜悯,谁知她看得眉头紧锁,半晌后,认真地对池恭说:“这种龙争虎斗之景有何好看,他们受伤很重,有些妖不及时救治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作为大夫为他们治伤开药。”
池恭看着她那纯粹的眼神,再次哑口无言。
他还带她去了流光溢彩、贩卖各种奇巧玩物和法宝的“迷离幻市”,去了可以聆听上古妖族传说的“说书妖楼”……
他使出浑身解数,带她去了很多地方,试图通过有趣的体验让她产生对妖族的喜爱和对他的崇拜之情。
然而,商玉的反应始终如一:好奇、观察、分析,偶尔提出关于医术或药理的问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认知世界里,对池恭偶尔的那些戏言,全然不解其意,只当是这位妖族殿下性格跳脱,行为古怪。
三天下来,池恭感觉自己不是在带美人游玩,而是在陪一位求知欲旺盛的医师进行妖族风俗考察。
他引以为傲的魅力和手段,在商玉纯净心性面前,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到了第三日傍晚,池恭送商玉回住处。
他靠在院门外的石墙上,看着商玉精致昳丽的面容,终于忍不住问道:“商玉姑娘,这三天……你觉得好玩吗?”
商玉想了想,诚恳地回答:“见识了很多未曾见过的妖族风物和药材,获益良多,谢谢你带我领略了妖族风光。”
她的感谢发自内心,却让池恭感到一阵无力,他苦笑着摆了摆手:“行吧,那以后我有空带你去妖族神医那里,你们或许会有共同语言呢。
好了,我的三日护卫工作完成了,你回去吧。”
看着商玉毫不留恋地转身走进院落,池恭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一丝与方才完全不同的邪魅之色。
他低声自语:“还真是极品……难怪那冰冷的魂爷如此着紧……”
他摇了摇头,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渐浓的夜色中。
商玉平安归来,祁肆越并未多问,只是确认她无恙后,便继续沉寂。
然而,这三天里,万妖城却并非风平浪静。
黑蛟族长老其子分身被灭之仇未报,岂能甘休?虽忌惮祁肆越实力与妖王的态度,但暗中的小动作却未曾停止。
关于“神秘魂修以未知手段换取万灵血池使用权”、“人族少女身怀异宝或特殊体质”的流言,在有心之人的推动下,悄然在城内某些圈子里传播开来。
同时,也有其他势力对祁肆越的存在产生了浓厚兴趣。
一个能让妖王池妖月让步的魂修,其来历与实力都深不可测,是敌是友?会否打破妖域现有的平衡?
三日之期将至,看似平静的万妖城下,暗流汹涌。
无数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那处幽静院落,以及即将开启的妖族禁地——万灵血池。
风暴,在宁静中酝酿。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在池妖月派来的心腹引导下,祁肆越与商玉穿过层层森严的守卫,来到了位于万妖城最深处、被古老阵法笼罩的血池禁地。
踏入禁地的瞬间,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色能量混合着狂暴躁动的妖气便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某种古老生命精华交织的奇异气味,令人心悸,放眼望去,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如同陨石坑般的池子,池中之水并非液态,而是如同粘稠的、沸腾的血液,不断翻滚着,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力量波动。
这便是万灵血池。
然而,与传说中生机勃勃的景象不同,此刻的血池边缘,池壁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败与龟裂,池中翻涌的血色能量也显得紊乱而暴烈,仿佛一头濒死的巨兽在发出最后的喘息。
池面上空,甚至隐隐有细微的空间裂痕闪现,显示其内部能量的极度不稳定。
池妖月早已立于池边,银发如雪,身姿挺拔,那双冰晶般的银色眼眸淡漠地望着翻腾的血池,看不出情绪。
他手中,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月华凝魄簪”。
“血池现状,阁下已亲眼所见。”池妖月的声音比万载玄冰更冷,“请开始吧,若事不可为,即刻退出,本王不追究。”
他的话语简洁,将所有的担忧与期望都压在了那冰冷的表象之下。
祁肆越没有回应,祂的暗金眼瞳扫过躁动的血池,眸光深处仿佛有无数规则符文在生灭。
商玉看着那沸腾的血池,知道关键时刻已到。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褪去外衫,动作却微微一顿,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身旁的祁肆越。
祂就站在那里,暗金色的魂体凝实,目光似乎正落在她身上,准备见证她入池的每一步。
明明祂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淡漠,没有任何杂质,可商玉心里却莫名地泛起一丝极细微的、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得这样在祂注视下宽衣似乎……有些不妥。
但这感觉一闪而逝,她自己也说不清缘由,只是动作不由自主地迟缓了片刻。
池妖月银眸微转,瞥见了商玉这瞬间的迟疑,以及祁肆越那全然未觉、依旧“目不转睛”的姿态。
他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尊驾,稳固血池需全神贯注。”
这话语落入祁肆越识海,祂那纯粹聚焦于血池能量与商玉安危的意志,才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祂略显茫然地转动暗金色的眼瞳,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商玉正准备褪去衣衫这个行为本身。
一种极其陌生、完全不在祂过往认知与计算模型内的变量,让祂的核心逻辑产生了微不可查的一瞬凝滞。
【……嗯。】祂的意念传来,依旧简洁,却似乎比平时慢了半拍。
随即,祂自然地、仿佛本该如此般地,将目光从商玉身上移开,重新专注于躁动的血池,只是那暗金魂体周身的流光,似乎比刚才更加内敛了一些。
得到这无声的回应(或者说,是目光的移开),商玉心中那丝莫名的异样感悄然散去,而妖王也悄无声息闭上了冰色的双眸,只用神识来“看”。
她松了口气,不再犹豫,迅速褪去外衫,只着贴身衣物,一步步走向那沸腾的血色池水。
当她的双足踏入池水的瞬间——
“轰!”
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整个血池彻底暴动!粘稠的血色能量如同无数疯狂的触手,瞬间将商玉包裹、拉扯向池心!
那狂暴的力量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经脉与识海,剧痛与无数混乱暴戾的意志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似乎要将她彻底撕碎、同化!
商玉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紧守着一丝灵明,拼命运转爷爷所传的养生功法,引导体内那微弱的翠绿生机,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艰难地抵御着、适应着这外来的狂暴力量。
池妖月银眸微眯,负在身后的手悄然握紧。
然而,就在这时,祁肆越动了。
祂悬浮于血池上空,暗金魂体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光芒,双手结出古老印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