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之神 第21章 神之印记

渐渐地，那“星霜幽魂草”叶片上的银辉似乎明亮了一丝，一丝丝清凉如水、纯净如月华的魂力精华，开始如同受到吸引般，缓缓飘溢而出，在她意念的微弱引导下，如同涓涓细流，流向祁肆越那近乎彻底沉寂的残魂。

当第一丝银辉魂力触碰到那黯淡的暗金魂体时——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死寂、几乎停止波动的魂体，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本能地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吸力！虽然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

那银辉魂力悄无声息地融入暗金光晕之中，如同水滴融入海绵，瞬间被吸收殆尽！

有效！

商玉心中狂喜，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是希望的泪水。

她不敢怠慢，更加专注地引导着“星霜幽魂草”的魂力，一丝丝，一缕缕，持续不断地渡向祁肆越。

她看到，随着银辉魂力的融入，祁肆越那几乎熄灭的暗金光晕，似乎……稳定住了不再继续黯淡。

魂体上那些最细微的裂痕末端，仿佛有银辉与暗金交织的光点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如同最精密的织工在修补破损的琉璃。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一株“星霜幽魂草”的魂力很快被吸收殆尽，商玉立刻拿出第二株，继续重复这个过程。

她不知道需要多少，也不知道最终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她只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她必须坚持下去。

山洞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只有少女全神贯注的侧影，以及那在银辉魂力滋养下，如同星屑般缓缓修复、暗金与银辉交织的残魂，在无声地诉说着挣扎与……新生。

时间在寂静的滋养中悄然流逝。当最后一株“星霜幽魂草”在商玉手中化为凡草、所有银辉魂力被汲取殆尽时，山洞内弥漫的那种令人心慌的死寂感，终于被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生机”所取代。

祁肆越的残魂不再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那暗金色的光晕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给人以下一刻就会彻底溃散的绝望感。

魂体上那些最细微的裂痕，有几处已然弥合，如同被无形的巧手用暗金与银辉的丝线缝合，虽然远未痊愈，但至少遏制了持续恶化的趋势。

最重要的是，商玉能清晰地感觉到，腕间那暗金印记传来的联系，不再那么微弱缥缈，而是带上了一丝沉静的、如同深潭微澜般的稳定感。

祂……撑过来了。

巨大的疲惫和放松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商玉几乎虚脱地瘫软在地，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连续的精神高度集中和引导魂力，让她本就受损的本源雪上加霜，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窝深陷。

但她看着身旁那气息趋于平稳的暗金魂体，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

值得！一切都值得！

她就这样靠着石壁，在极度的疲惫中沉沉睡去，甚至来不及吃一口东西，喝一口水。

在她睡熟后，那一直沉寂的暗金色眼瞳，再次于黑暗中缓缓睁开。

这一次，那眸中的冰漠似乎被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一丝边缘，倒映着角落里那蜷缩着、气息微弱却平稳的少女身影。

祂的“目光”在她苍白疲惫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掠过她因缺乏营养和水份而有些干裂的嘴唇，最后落在她空空如也的手边——那里原本应该放着祂阻止她去找寻的、维系她脆弱生命的食物和水。

一种极其陌生的、类似于“滞涩”的情绪，在祂那残破的核心中盘旋。

【无意义的牺牲。】

祂的意念试图如往常般冰冷地评判，【优先确保资源提供者生存，乃基本逻辑。】

然而，这逻辑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个“资源提供者”，一次又一次地违背着生存的“基本逻辑”。

祂的“目光”再次落回商玉身上。随即，一道极其微弱的暗金色流光，自祂魂体分离而出，并非攻击，也非守护，而是如同拥有灵性般，轻柔地卷起地上那片商玉用来盛水的、还残留着些许清水的树叶，以及几株可食用的菌类，稳稳地送到了她的唇边。

做完这一切，那暗金光晕似乎又微弱了一丝。

祂重新闭上眼，继续那缓慢的修复，不再有任何动静。

沉睡中的商玉，无意识地抿了抿送到唇边的清水，干燥的喉咙得到滋润，让她发出了一声舒服的轻叹。

商玉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次日午后才悠悠转醒。

身体的疲惫感稍减，但本源受损带来的虚弱依旧存在，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急切地看向祁肆越。

祂依旧沉寂，但状态明显比昨天好了太多，暗金光晕稳定，魂体上的裂痕虽然依旧触目惊心，却不再有逸散的光点，仿佛被暂时封住。

她松了口气，随即注意到唇边残留的水渍和放在手边的菌类，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祁肆越。

是……祂？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涟漪，那个视万物为刍狗、冰冷莫测的神明，竟然会……做这种事？

她心头一暖，没有说破，只是默默地吃了点东西，喝了水，然后，她坐到祂身边，看着祂，轻声开口，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征询意见：

“祁肆越大人，这里的草药用完了，您的情况稳定了一些，但还需要更多的滋养，我们……不能一直困在这里，我想再去寻找，可能需要走得更远一些。”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次我会更加小心。”

她等待着，不知道祂是否会再次阻止。

片刻的沉默后，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意念传入她识海，不再是怒意，而是一种带着沉重份量的平静：

【可。】

只有一个字，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是默许，是认可，或许……也有一丝极难察觉的、被迫将自身存续寄托于一个凡人身上的复杂情绪。

【以此物为引。】又一道意念传来，同时，一点极其微小的、如同星屑般的暗金光芒从祂魂体分离，悬浮在商玉面前。

那光点中蕴含着祂的一丝本源气息，微弱，却对同类魂力或特殊灵物有着天然的感应。【感应相似波动，或可寻得所需之物。】

商玉小心翼翼地接过那点暗金星屑，它能融入她掌心，形成一个微不可查的印记，与腕间的印记隐隐呼应。

“我明白了。”她郑重地点点头。

这一次，她没有再说什么“等我回来”之类的话。一种无言的共识似乎在两人（神）之间达成。

她需要去寻找生机，而祂需要在这里积蓄力量，同时，也成为她探索未知的后盾（哪怕这后盾此刻依旧脆弱）。

她整理好自己，将“青霖”玉佩贴身放好，感受了一下掌心那暗金星屑传来的微弱指引，再次走出了山洞。

阳光依旧刺眼，废墟依旧死寂。但这一次，商玉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一丝奇异的归属感。

她知道，在那片阴影笼罩的山洞里，有一双暗金色的眼瞳，或许正注视着她的背影。

而她，必须带着希望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