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嵬水濯 第14章 乐极

话说萧清羡早间就对兴仁堂有所耳闻。本就是公家之物，为何慢慢成了莲贵妃的私人所有了。因着身边的事儿一多，导致他对于这件事也就放在一旁，并未过多地干涉。

这一次在得知她染疾的消息后，他急匆匆从宫内赶了过来。路上的时候，觉得不稳妥，便让人换了王太医来。听了王太医的说法之后，他才明白她的真实意图。

江蓠拿了他的牌子去兴仁堂拿药，他心想或许会耗费一番心血，没想他回来的时候，竟拿了一大箱。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江蓠留了个心眼，趁着掌柜的拿药的时候瞥了一眼里堂。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的桌上放着两杯茶，隐隐还散着热气，再往里看，只得见一人背影。正当他还想要仔细查探时，掌柜的喊住了他，说东家嘱咐了，只要是羡王需要，不可托词。

江蓠将药送了过去后，就迅速返回盯着兴仁堂的掌柜，片刻不怠慢。只是一无所获，他很谨慎，想着应是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萧清羡深思道：“对方应是发觉了，近日不用去盯着了。”

“是，殿下。”

“鱼儿总是不安于现在所处之地，总想要翻过另一条河，觉得那里的食物会更多，水源可能会更好。殊不知它们都是相通的，翻过去之后可能还是一样的，或许还会陷入泥潭不可自拔”。萧清羡望着远处自说道。

江蓠回道：“殿下，今日宋副将抓住了那日在琼楼偷匕首的小贼，他回来时才知道宋四姑娘的事儿。”

“怎么样？”

“您是说宋副将还是···？”

萧清羡转过身，看了一眼这个些许木讷的人，回道：“自然是那小贼。”宋隐不是个蠢人，今日所有事儿盘在一起他就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江蓠低着头，他觉得殿下这般说定时觉得他蠢，见他没怎么说了，抬头望了一眼，复而回道：“宋副将说此人实在是不算是一个硬骨头，一开始装得什么都不怕，还说什么只管招呼。宋副将听他这么说，那就如他所愿呗。谁知连第一项都没挨过去，还不如之前的那个。”

“有什么所获？”

说到以下这个，江蓠立马就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正如您所猜，就是宫中的那位。”

“好，很好。”突然，萧清羡挥手示意他下去，自己转身回了房。

江蓠见完礼出了羡王府，正准备回暗牢，就发现一个影子从里面飞出。从这轻功来看，除了他家主子，这锦城应是找不着第二位了。

牵着马他才想起自己还有事情忘了禀告，那宋府的宋三公子都能查到的事，那他自然也不能落后。而且他还有一个他查不到的消息，只是他没打算说出来，那家人也算是曾有恩于他，反正这件事总有一天会捅出来，只要他不会损害到殿下的生命，他自是不会主动说出这件事。他能安然待在这锦城多久，就看他的本事了。

也是这时候，跫音一身丫鬟衣衫来找他。她将宋四姑娘带给羡王的东西交给江蓠，江蓠也是无奈，自己刚刚才从里面出来，而且他现在进去也是找不到人的。于是叫来枝岚让他放进去。走的时候还特地嘱咐一番，“这是宋四姑娘给殿下的，好生保管。”

枝岚啧了一声回道：“明白，还不去送送跫音姑娘。”

“你今日是吃错药了吧，跫音姑娘，她不过就才去了宋四姑娘那几日，你怎的就这般忘了跫音大哥。”

枝岚收着东西，想着赶紧离开这个修罗场，看了一眼江蓠，让他好自为之。与跫音见礼后立马转身离开。

“嘿，你这，每次都是这样，还没说几句话，你就跑得飞快，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你？”江蓠不解道。

跫音接下来的一系列操作就让他知晓了，只是他每一次都是这样，双方都习惯了一样。被揍了一顿之后，江蓠屁颠颠地跟了上去，非要送她，跫音一脸看傻子模样看着她。

她的轻功可以说是除了追不上羡王，她自今还是未找到任何的人能与之比一场的。但是见他那般的虔诚，便与他走了一段路。反正还有事需要问他。

只是这一走竟从羡王府走到了宋府，在拐角处她才反应过来。可这个时间点，宋府已经落钥了。于是从西苑翻墙进了去，这里果如姑娘所说那般，不过于她而言并无什么，毕竟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怕她，就没有她害怕的。

回去的时候就见姑娘还在看书，静儿则在一旁整理东西，她便整理一番，觉得可以了再进去。一进去便将江蓠所说的统统都告与她知。

只见她听后便开始在那沉思，手中所看的书许久都还停留在那一页。跫音想的是做好自己手中的事儿便好，其余的她管不着，也管不了。

宋明昭倒也没有想什么，只是一时就失了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

家里的人皆是往她这遣人，宋父一从外面回来就来了她的房中，她为了不让人发觉，一概不见。美其名曰身上染疾，恐会传染，还是不便相见。大多体恤，便嘱咐了几句就回了。

就连老太太房里也遣了人来慰问，这来来往往的，家中亲近的，或是外面不甚相熟的都送了东西来。他们送来的东西也无非是一些滋补的补品之类的，宋明昭也是面上过了一下，统统放入了库房内。

等到了亥时五刻院内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她喜欢热闹，但是这种热闹还是不必了，她希望以后都不要有了。

眼看着官考的报名日子就到了，只要报上名，那考试的日子也就是在眼前了。平日的事情又多又琐碎，再加上流民这件事。这段时间她得好好地规划，准备。

她白日定是需要陪着扶绥去一趟，再将这件事儿办得不露一点风声，那就得下一番功夫。所以她也就晚上这点时间能够准备。

好在她看着这些往年的手抄试题，看着不是特别难，大部分幼时跟着二哥学过一些。只是对于策论方面她不甚了解，还得下一番苦功夫。

忽而一阵风吹开了梳妆台旁的窗户，寒风袭来，一点困意消散，她打了个哆嗦。静儿连上前去关上了窗户。看了看时辰，想着劝劝姑娘早些歇息。按照她这样的学习，身体哪能吃得消。还没开口就见她合上了书，说道：“都回去歇着吧，明日还得出门办事儿，对了，去干什么，谁也不能说。明白吗？”

“知道的，姑娘。”

躺在床上，她的睡意竟突然消失了，翻了个身想着跫音回来与她说的事儿。兴仁堂里的人似乎很忌惮萧清羡，今日不是他本人，就能轻松拿到这么一大箱药。毕竟当初萧瑾瑜都拿不到。

莫非对方有什么把柄，或是想要让他们早些远离那，似乎想要遮掩什么东西。这些也只是她的一种猜测而已，想着既然过程并没有艰难之说，心中的愧疚也就没那么大了。

听宋澄说过他先前左手受了伤，现在一变天他就会有感觉，故而在跫音去时宋明昭特意拿了不易得的温经散。这样也算是相抵了吧。她不喜欢欠人人情。想着想着，这一夜倒比之前要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