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江山 第7章 少年越雪

“好脏！”青炀拿着抹布，她抬了一桶水到柴房里，昨天晚上回来之后掌柜的让这小孩和她一起住，但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昨天给这小孩抱了一床被褥之后青炀就睡着了。

天色蒙蒙亮，小孩把她叫起来，青炀看着面前和枯草一样的小人，她揉揉眼睛，认命的去烧水。

一桶一桶热水搬过来又泼出去，青炀弯着腰支着腿，而坐在木桶里的小孩死活捂着下半身，她这时候才发现这是个男生……

“我自己洗……”他的声音很细弱，个子比青炀矮不少，此刻坐在木桶里，就像是个被欺负了的小可怜一样。

青炀把抹布扔给他，师傅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可此刻的青炀只知道这人实在是惨，她坐在小孩的身后，给他梳头发。

以往在山上都是师傅这么照顾她的，现在下山了，青炀也想试试照顾别人的感觉。

但是……这家伙的头发好乱，不仅乱而且很长，里面还掺着些杂草和泥巴，摸起来就像是树根一样枯燥。

一瓢一瓢水浇在他的头上，青炀咬着牙还是把他这头发梳通顺了，她擦了一下脸边的汗，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家在哪，等你身上的伤养好了你就回家去吧。”

背对着她的小孩倏地把手放下，抹布沾着土掉进水里把水也弄的混了。

“……你这样你那掌柜的不会骂你吗？”

小孩的心思很细腻，他先考虑了一下青炀。

“嗯……再说吧，你太瘦了，在这也干不了多少活。”青炀相信掌柜的是好人，如果掌柜的不是好人的话，那为什么她要把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孩也买下来呢？

“我没家，我是乞丐，这几年讨不到饭，所以我把自己卖了。”小孩抱住双腿，他的声音很悲伤，一个无父无母之人，如何在这乱世中活下去呢。

“那你有没有相熟的乞丐……啊，抱歉！”青炀刚下山，不太懂人世间的规矩，这时候脑袋反应过来了，怎么样也不能让人回去继续做乞丐啊！

小孩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要谢谢你。”

“这有何可谢。”青炀帮小孩擦干了头发，她把自己的中衣撕开了，改了改，给这小孩穿上了衣服。

摸着自己微微湿的头发，小孩背对着青炀穿上衣服，他犹豫着说道：“你……你讨厌丑的人吗？”

还在心疼自己的中衣的青炀听到他这么问，摇了摇头，说道：“皮囊都是天生的，丑不丑的……随心吧。”要是真的丑，她其实也不太喜欢……

小孩把自己遮脸的刘海撩到耳后，青炀此刻终于明白了他的问题，因为在她面前的这张脸，可以说是一等一的恐怖！

洗干净了才知道这小孩很白，但他的脸上交错纵横的全是青黑色的疤痕，而且不是外伤，一条条一道道全是自己长出来的，这种丑陋的痕迹遍布了他整个脸。

怪不得那人牙子这么殷勤……这是青炀的第一反应。

不过，就像是绝境中的转机一样，青炀看清楚了，这小孩的眼睛居然是紫色的，就像是琉璃一样，她记得师傅有一个金冠，上面镶嵌的就是和他眼睛一样澄澈通透的紫色宝石。

“你……不是中原人？”青炀没问他的脸，而是先问的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从小就已经在流浪了。”

“抱歉……”

“你不用和我说抱歉，你是我的恩人。”

“是掌柜的出的钱，我没做什么……”

“哦。”

青炀试了试身高，洗干净了打扮好了才发现这小孩居然只矮她一头，昨日可能是一直在缩着身子，所以才让她误以为这是个小童的。

大堂里，昨天和小孩一起被买来的少女也梳洗好了，确实是个清秀佳人，掌柜的一边拨弄算盘，一边自夸。

“还是我眼光好，给咱们客栈买了个招牌回来。”

“银花，你和青炀学着点，现在咱们店里可都是女的了，有啥事你就找青炀吧。”掌柜的给青炀的月钱多加了一钱银子，就为了青炀能在这多干点活。

身后跟着那小孩，青炀朝着银花点了点头，又告诉掌柜的，这小孩是个男的。

“真的啊，我还以为他是女孩呢！”掌柜的掐着小孩的下巴看了一下他的脸，却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拍拍胸脯，掌柜的顺了气，说道：“赔本了……你上厨房吧，这小脸一出来不得把客人全都吓跑了！”

小孩点点头，他转身就往厨房那边走去。

掌柜的叫住了他，问道：“诶，你有名吗？”

小孩摇摇头，一个小乞丐哪有名字了？

在场的只有青炀读过书，掌柜的让她起个名字。

“嗯……就叫越雪吧，越过风雪！”青炀起的名字里带了她的祝福。

越雪朝着青炀这边深深的看了一眼后，便撩起帘子进了厨房。

有福客栈就和掌柜的说的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生意突然就好起来了，也有可能是因为银花的加入，青炀实在是喜欢这种说话温声细语的少女。

银花比她大两岁，十八了，本应嫁人的年纪，却因为家里穷，被她爹给卖了，还好当时青炀和掌柜的去的早，这才让她免得流落风尘。

虽是生意好起来了，但来的多是江湖人，个个人人高马大的，腰里别着刀剑，气势汹汹，进来就让跑堂的先给他们上几壶酒。

掌柜的面对这种情况真是笑的脸都要开花了，她喜滋滋的翻着账本，一两银子，二两银子，三两银子……最近的收益简直比前些天翻了好几番！

“掌柜的，为什么最近来了这么些人啊……”青炀趁着人少，悄悄的问掌柜的。

点了点青炀的额头，今日心情好，她就破列给这小丫头一点内幕消息好了。

“最近朝廷一直在往外派人不知道要干什么，现在人多官也多，这些手上未必干净的江湖人就只能来咱们这种小地方的小店了，哎呀，我娘可真是未雨绸缪，当初我还气她为什么要把店开在这……”

掌柜的说开心了就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不过店里的一声巨响，还是让她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