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的孩子 第4章 第 4 章

陆沐忽然有种两个人是老夫老妻的感觉，结婚多年，一起出去旅游，一起看着日出。陆沐早早的架好了相机，准备拍日照金山。

“很美吧”林宁突然开口，把一旁的陆沐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陆沐被他吓了一激灵。“不去再睡一会？”

“你架相机的时候，反正也睡不着，我就出来陪你一起看日出”

这句话到了陆沐的耳朵里便成了“balabala...陪你看日出。”陆沐暗自偷笑，林宁没有发现。

镜头记录下了珠穆朗玛峰迎来日出的景象，太阳光打在峰体上，将整个山峰照的金灿灿的，陆沐看得入迷。而一旁的林宁却在看着陆沐发呆，没有人知道此刻林宁的内心想的是什么，同样也没有人知道，此刻的陆沐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的家庭怎么样？”许久之后林宁突然开口问道。

“我的家庭......”陆沐沉思，他不知道是美好还是不好。

......

小时候陆沐出生时全家都很开心，因为他是第一个出生的男孩，可以说他是在万千宠爱下长大的。可是刚成年不久，父亲出轨被他撞见。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的记载了心里。

那时候父亲声称是在外地出差，在外地没有错。此时的陆沐正和同学们在毕业旅行。

在办理酒店入住时，一位眼尖的同学看到一个人长得与陆沐父亲极其相似，但是旁边跟着的女人却不是陆沐的目母亲，所以贺歇不太敢确认。

“唉陆沐”贺歇拍了拍陆沐“那个是不是陆叔叔啊，感觉长得好像”

“应该不会吧，他现在在外地出差”陆沐低头看着手机。

“我们现在不就在外地吗”贺歇再一次拍了拍陆沐“你快抬头看一下啊，真的好像”

陆沐这才收起手机不情愿的抬头，在看清那个人之后他的瞳孔骤缩。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陆沐掏出手机播了一个电话给他父亲。

刚播出没多久，他便看到那个人，准确来说是他父亲，接通了电话。

“喂，沐仔啊？有什么事情吗？”陆沐父亲问道。

“爸，你现在在哪呢？”陆沐面不改色。

“出差啊，你忘了啊？”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忙不忙啊？”

“不忙，再忙哪有儿子重要啊”电话那头带着笑意。

“那...你能给我打点钱吗？和朋友旅游钱有点不够了”陆沐说道。

“没钱了不早点说....”

挂断电话后陆沐看着父亲低头捣鼓手机，很快他这里收到了一笔来自父亲的转账。他看到父亲捣鼓完手机后亲昵的搂着身边人的腰离开了。

陆沐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久久无法回神，贺歇看他的反应知道了那个就是陆沐的父亲，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告诉阿姨吗？”许久，贺歇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陆沐捏着手机“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我妈说.....”

后来父亲出轨这件事还是被母亲知道了，那是一次下课回家。

陆沐刚进家门便看到母亲坐在沙发上，电视虽然开着却没有放声音。母亲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的往门口看，见来人是陆沐，原已经平复的情绪又涌了上来。陆沐看着母亲的眼眶渐渐泛红，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朝母亲走去。

“妈，发生什么事了？”陆沐抽了张纸递给母亲。

“沐仔...妈妈该怎么办...”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陆沐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爸，他在外面有人了！”母亲的情绪极其激动。

陆沐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接母亲的话。他该怎么和母亲说他早就知道了？他要不要和母亲说他知道了？

“你知道吗？暑假他骗我们是去出差，其实是和他的小女友去约会了！”母亲越说越激动。

“......”

“我知道......”陆沐不再隐瞒。

母亲听到他的回答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所以你早就知道，但是你帮着他一起瞒着我？沐仔，我是你妈妈！”母亲甩开陆沐抵纸的手。

“妈......我只是没有想好怎么和你说......”

......

“我的家庭...其实也还好，半好半坏吧。”陆沐说的是实话。至少在他发现父亲出轨之前一切都是好的，在母亲也发现父亲出轨之后他的生活有过一段不安宁的时间。

*

那时候母亲患上了抑郁症，几度想要自杀，还好都被救回来了。后来陆沐带着母亲出去到处玩，他陪伴着母亲去看医生，渐渐的母亲好起来了。

父亲是母亲的初恋，两个人高中时就在一起，大学毕业后立马领证结婚。近三十年的朝夕相处，说母亲不会崩溃是假的。父亲在自己和母亲面前永远表现得像是真的只爱他们一样，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亲变了心。

*

不久后，卓朵与妹妹也醒来了，几个人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今天是两个人去翻新另一块土，那边离得稍微有一些远，但是陆沐还是跟着去了。说实话，这还是陆沐第一次干这种农活，在来到林宁家之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地不大，但是对于陆沐来说极其难，林宁家没有牛，只能人力翻动。陆沐这次倒是没有叫累，他咬咬牙也坚持了一个上午。

两个人水没有带够，到后面陆沐的嘴已经起皮，他好奇两个人水都没有带够，为什么林宁不难受，结果转头一看，林宁的嘴起皮比他更严重。回到房屋中，陆沐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支未拆封过的润唇膏，他转身递给林宁。

林宁接过润唇膏疑惑的看向陆沐，他问道：“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这个是润唇膏，你的嘴唇太干了，都开裂了，你不会痛吗？”

“不会啊，这个要怎么用?”林宁拿着唇膏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怎么拆开包装。

“给我吧，”陆沐从林宁手中接过唇膏，帮他打开了包装“你抬头”

林宁听话的把头抬了起来，陆沐站在林宁的双腿之间，他的一只手虚捏着林宁的下巴，另一只手细心的为林宁涂唇膏。涂好后陆沐将唇膏的盖子合上，再一次的将他交给了林宁。他低头把唇膏给林宁时才看到两个人的姿势是多么的暧昧。

“咳咳...好了，就是这样子用的，好好保存，以后嘴唇干巴的时候就可以掏出来涂一涂。”陆沐的耳朵不可觉察的染上了一抹粉色，这次却被林宁敏锐的捕捉到了。

“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林宁抬头看向陆沐，他的眼神中有一丝不经世事的天真与清纯。

到底还是个孩子。

“可能因为我有点热吧。”陆沐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耳朵，林宁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对了，我之前听说：‘只要钱给够，夏尔巴人可以给你抬上珠峰’这是真的吗？”

说到这一点林宁便来气：“这要是真的，那爬上珠峰就不止这一点人了。”

林宁气愤的说：“真的很想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人到底是有何居心，且不说钱，珠峰的攀登条件太恶劣了，他们太低估攀爬珠峰的危险性。而且虽然我们体力好，但是我们攀登时就已经背了三十多公斤的物资了，根本没有办法抬。”

陆沐盯着眼前有些生气的男孩出了神。稚气未完全褪去的脸上挂着两团高原红，生气的时候皱着眉头很是可爱。陆沐的眼睛再往下移，看见他抿住的嘴巴。刚刚涂过润唇膏没有那么干巴，还微微有些亮。

这嘴唇看着很软，亲起来应该也是吧，好想亲一口......

“你……”林宁见人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害羞，他低下了头不再看陆沐。

“你害羞了？”见林宁害羞，陆沐起了想逗人的心思。

“嗯……”林宁实诚的承认了。

“你……啊？”陆沐也没有想到林宁这么快就承认了，还没开始逗人呢，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陆沐蒙蒙的样子，林宁不免笑出了声来，后面陆沐也没有忍住，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门口哈哈大笑，直到笑抽抽了两人才停下来。林宁的妹妹在一旁呆愣愣的看着两人，直到他们停下，她才跑到卓朵身边。

“阿妈，阿哥他们好像疯了……”她或许是被吓到了，朝着卓朵委屈的说。

卓朵笑着把妹妹抱在怀中，把她带进了屋内。林宁笑得眼角流出了泪水，陆沐伸手替他擦掉了那颗泪水。在陆沐的手接

触的一刹那，林宁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他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

我是不是缺氧了？应该不会的，从小生活在这么高的海拔，应该不会缺氧的。

可是他见过许多缺氧的游客描述，他们就是心砰砰直跳，呼吸困难，他现在…貌似也有一些。林宁不知道，这不是缺氧，这是一颗名为爱的种子，开始在他的心里慢慢发芽

“夏尔巴，你的脸…好像更红了”陆沐伸手探了探林宁的额头，貌似有一点点的热，但并不像发烧。

“啊？有吗？”林宁慌乱，他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

“有的，你要不亮一下看看有没有发烧？”说着陆沐便从包里拿出了一支体温计，他甩好后给了林宁。

林宁依旧不会使用这个东西，他求助的看向陆沐，陆沐走上前，将这支体温计塞到了林宁的腋下，等待着测量时间的结束。测量结果出来，林宁并没有发烧，陆沐疑惑的看向林宁。他用手再次试探了林宁的额头，却实不如刚才那么烫了。

“夏尔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当向导的啊？”陆沐突然开口问。

“去年”林宁回答“我应该是去年第一个登顶珠峰的人吧…也是第一个走过我阿爸搭的路的人…”

“那你去年是攀登了两次珠峰？”

“是的，两次”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去做向导的话，你会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林宁认真思考了一会，他回答道：“如果没有去做向导的话我应该就是和阿妈一起在家里忙农活，照顾妹妹吧”

林宁似乎没有想过去大城市，但是这只是陆沐的想法。林宁不是没有想过，相反他想过很多次，但是去一次大城市的票要他家一年的收入，千里之行，他却败在了足下。没有钱什么都说不了，甚至去往其他的地方。

陆沐是从小生活在蜜罐里的人，他无法做到与林宁完全共情，他也不知道林宁家到底是多穷。他只知道，陆沐没有用过润唇膏，没有用过体温计。但究竟是什么地步，他的脑海中没有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