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和楚枫两人提着李老太给他们准备的祭品,去了三道弯后面的坟山,楚枫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夏初,遇到坡坎时还会抱起人往上举,一路上都无微不至,让夏初觉得很不公平,昨晚俩人明明是一起睡的,怎么自己今天起来就腰酸腿疼又困又累,这人却像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一样。
“你……不累吗?”
楚枫以为夏初是问他提着装祭品的篮子累不累,便举着篮子轻松道:“不累,这点东西又不重。”
“我是问你,昨晚……睡那么晚……”夏初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
楚枫见他这样子,一下就明白了:“那怎么会累,我……”
话没说完就被夏初捂了嘴:“别乱说话,让爹娘听到。”
说话间已经到了夏承云夫妻坟前,两人是合葬,就一个小小的土包,也没钱立碑,夏初到了也不急于跪拜,而是清理起坟包上的杂草,楚枫见了放下篮子对夏初道:“这些让我来,你歇会。”
夏初现在弯腰躬身确实不好受,便没跟楚枫客气,跪到坟前草地上,将篮子里的祭品往外面拿,祭品很简单,一小壶酒,一个带着猪尾巴的祭肉,还有一碟糖渍的蜜饯,是昨日摆桌的喜糖。
夏初一边摆放这些东西一边念叨:“爹,娘,我来看你们了,带了娘爱吃的蜜饯,我记得娘怀至儿的时候最爱吃这个,也不知道爹是在哪里买的,味道跟现在买的好像不一样,不知娘能不能吃得惯,至儿也爱吃这个。”
“对了,至儿现在去念书了,就在隔壁石家村石秀才那里念,爹应该认识那人,是个古板先生,”夏初说着轻笑了一声,“不知道至儿会不会跟他学成个小古板。”
“奶奶挺好的,身体还算硬朗,就是眼神没有以前好了,缝缝补补的活能做,绣花就有点费劲,她去年就打算给我绣嫁衣的,我看她眼神不好就没让。”
“还好没绣成,不然跟外婆做重了,娘,你在那边要是遇到外婆,替我谢谢她老人家给我绣的嫁衣,大舅舅和外公也好,现在就住我们家,我会替你尽孝的。”
“爹,娘,我成亲了,就在昨日,穿的外婆给我做的嫁衣,不知你们在这里有没有听到下面的鞭炮声......”
楚枫一边清理坟包周围的杂草,一边听着夏初絮叨,突然说话声停了,直起身一看夏初正跪在坟前默默流泪。
楚枫缓步上前跪在夏初旁边,先给夏初擦了擦眼泪,才接着夏初刚刚的话徐徐道:“爹娘,我叫楚枫,今年二十一岁,以前是后山上的猎户,曾与爹有过一面之缘,昨日入赘到夏家,我们现在就住三道弯,爹娘平日想夏初了,也能在这里看到我们。”
夏初听着楚枫的话,收敛了一下情绪,拿起篮子里的黄纸钱一边撕一边道:“爹,娘,我今日就是带着相公来给你们看看,咱们家里多了一口人,以后你们在天有灵别忘了保佑他。”
楚枫懂事地接话:“爹,娘,我们是一家人了,我承诺以会照顾好夏初和奶奶,也会竭力培养好至儿,请你们放心。”
夏初扭脸看着楚枫,郑重道:“你今日在我爹娘面前许了承诺,你不知道你爹娘在哪里,那就让我爹娘为你作证,我今日也许下承诺,我是你的夫郎,以后也会照顾好你,替你孝顺石爷爷。”
楚枫看着一脸郑重的黑皮心上人,心里甜滋滋的,牵起夏初的手:“好,那就让我们爹娘做证,你我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夏初握紧了楚枫的手:“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
杨家父子搬过来这天,楚枫还组织开了第一次家庭会议,入会的除了夏家几人,还有石头老五,杨家父子,朝霞母子,连石老头都参加了。
楚枫站在街沿上,对坐院子的十来人道:“我们大家以前都吃过苦受过穷,现在既然聚在一起成了一家人,那我就有义务带领我们家致富奔小康,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蒸蒸日上,咱们一起做事干活就要分工一下才能更有效率。”
为了调动大家积极性,楚枫还学着电视里领导讲话的架势,高声问:“大家说是不是?”
全场鸦雀无声,前面的大家都听懂了,但后面的小雨(效率)是什么东西?
看到院子里十脸懵齐齐看着自己,楚枫摸了摸鼻子,放低了声音道:“好吧,我就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我就说大家以后干什么活吧。”说着看向李老太,“那就从奶奶开始,奶奶你以后不要做那些费眼睛又累人的针线活了,就在家帮我们做饭,每天下午也去黄果树下围堆堆。”
李老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早说谁干啥不就完了,让我煮十来个人的饭没问题,怎地还不让我做针线?那家里缝补谁干?”
楚枫摸了摸鼻子道:“缝补的事还是得麻烦奶奶,但咱们不做绣花绣鞋垫那些费劲事,新衣裳也不用缝制,咱们家里要做新衣裳或是需要绣花衣裳,等挣了钱去铺子里买现成的。”
“那行”李老太说着又想问怎么还安排自己围堆堆,就听楚枫点了石老头的名。
“爷爷,您就别回石家村了吧,平时在三道弯帮我们看看家,过段时间我寻摸几条好点的狗回来,您帮我训,平时您就跟夏里正下下棋,喝点小酒,”说着他看了看杨老头,“下棋喝酒的时候带上我外公。”
石老头还没说话,杨老头就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哪里会下棋喝酒。”
石老头道:“这有啥不会的,看看就会,我们下的也就是象棋没啥高深的,喝酒就更别说了,那不就跟喝水一样吗?”
杨老头哪里是不会,他就是不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喝,便道:“我年轻时学了几天篾活,你们这要养东西也需要篱笆箩筐什么的,我闲着没事就给你们编些,肯定用得上的。”
夏初道:“外公,那些简单的篱笆我也会编,您就别劳累了,还是跟着爷爷到村子里认识认识人,您不喝酒下棋跟大家聊聊天也好。”
杨正先知道自己老爹是闲不住,自己能动就更不愿拖累晚辈,便道:“你们就让你外公做吧,他一辈子就是闲不住,不做点什么身上更没劲。”
“就是,”杨老头点头,“这些手面子活轻省得很,又没人催着我干,我想干多少干多少,累不着。”
楚枫也明白,老人活着也想体现自己的价值,便没有多劝,只嘱咐道:“那外公您可不能累着,如果我发现您起早贪黑做,那做出来的东西我可不用,”说着还刻意对杨正先道,“大舅,您监督外公。”
杨正先笑着点头:“好,我一定管好你们外公。”
既然说到了杨正先,楚枫便道:“大舅,明天我们就在新房后面盖暖房,您帮手盖起来,后面孵蛋的活就要麻烦您了。”
“行”杨正先点头应了:“家里有什么要做的支应一声就行。”
楚枫又对老五和十九道:“你俩这段时间就去各个镇上收鸭蛋,顺便打听一下镇上县里的酒楼情况,有什么主打菜,大概是怎么做的,吃过的人怎么评价的,都大致记下来,回来跟我说说。”说着他想到还要养几只狗的事,补充了一句,“还有,去抓大黑二黄那家看看今年有没有小狗,捉三四只公狗回来。”
老五和十九虽不明白打听酒楼菜是什么目的,但只要楚枫安排了,他们就觉得做就完了,只是在那里抓狗老五是真不知道:“枫哥,我不知道哪里抓的大黑二黄呀!”
“就算说了你也不认路,”石老头接话道:“狗我去捉,你们年轻人不会挑。”
“行”楚枫点头:“那爷爷就跑一趟。”
而石头还在琢磨楚枫让打听酒楼的事,问:“哥,我们是不是也要开酒楼?”
楚枫反问他:“家里做的饭菜没酒楼好吃吗?”
石头想了想道:“以前是没有,现在比镇上吴家酒楼好吃。”
“那你别打岔,”楚枫说完石头,看向改名李朝霞的陈喜儿,“霞姨,你身体还没恢复,这段时间就帮着奶奶打打下手,待菌棚盖起来,就要麻烦你帮忙照看菌子了。”
“好”朝霞点应了又对众人道:“我针线活还行,大家有需要缝补的衣裳都拿来给我,我来替大家补,就别劳烦姑妈了。”这家里大男人多,她都看到几次有人衣裳破洞没补的了。
石头听了懊恼地一拍大腿,“以前我山上一大堆破了的衣裳,都让哥扔给大黑二黄做狗窝了!”
老五偏头看着自己肩膀上今天下午背筐磨出来的破洞道:“正好我这衣裳下午磨破了,霞姨你现在就帮我补补。”说完就要脱下来
十九从后面扑到他背上,箍住老五要动的手:“不行,不能脱,我娘说了,不能在别人面前光屁股。”
老五无奈道:“你松手,我这是衣裳,又不是裤子!”说完扭动了下身子,示意十九松开。
十九才不听他的,箍得更紧了,嘴里还喊道:“不行,衣裳也不行,我娘说要成亲才可以在别人面前脱衣裳。”
他这话让众人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朝霞,朝霞被看得红了脸,懊恼这孩子说话说一半,伸手拍了一下十九的屁股一巴掌:“我是这么跟你说的吗?”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解释,只是拉开十九箍着老五的手,“行了,放开你五哥。”
被十九松开的老五若有所思,也不说脱衣裳让朝霞帮忙补了,反而把刚刚解开的衣带绑紧了,嘴里还道:“那……那我换下来再请霞姨帮忙补。”
楚枫看天色不早了便开口散会,让大家早点休息,只见夏至蹦跶着跳起来,举着手嚷道:“大哥,大哥还有我呢!你还没说我做什么,你也没说我哥做什么。”
听他这么说,刚刚起身的众人又坐回凳子上,等着楚枫给孩子一个交代。
楚枫笑看着夏初:“你哥自然是跟着我,我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至于你嘛,”说着他沉吟片刻道,“你就在家开个至儿小课堂,每天回家负责教老五、十九,还有石头认字。”
“还有二柱,”夏至补充道,“二柱每天都要跟我认字的。”
楚枫道:“好,还有二柱,愿意跟着你认字的都可以来家里学。”
说到夏至的小课堂,倒让楚枫想起另外一桩事,又宣布道:“以后每天晚饭后一个时辰定为家里的学习时间,前半个时辰至儿教大家认字,我教大家算账,后面半个时辰石头教拳脚和射箭。”
没有电的时代,大家晚上七八点就没事做了,正好开个课堂消磨一下时间。
众人惊了,李老太问:“我们几个老的也要学?”
楚枫道:“奶奶和爷爷外公就不用了,霞姨和大舅我建议学学认字算账,你们年轻以后肯定用得上,其他人必须学!”
朝霞和杨正先对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石老头和杨老头一听自己不用学认字算账就松了一口气。
石头一听自己必须学就感觉头大,想立即回山上跟野猪野猴干一架。
夏初则觉得学学也好,有本事能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