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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无溯 第469章 转头空 壮士奋死,穴蚁溃堤

作者:忆枝狐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4-28 08:30:13 来源:文学城

当副将带着手下人赶来时,孟广才堪堪行出二里。

见对面几众追来,十分罕见地并未生气动怒。

只睁了睁眼,唤名问道:“郑岩,你们怎么来了?可是营里出了事?”

郑姓副将听来,将手一合,跨在马上行礼答:“军中无事!是属下不放心,才带人找到这儿的!”

照孟广之前性子,聊至此处必要发威,赶着几人回去才算罢休。

今回却只摇了摇头,叹声“糊涂”继续道。

“你我都出来了,营里谁管着呢?没个人管,出事还不是或早或晚?”

“回将军,营中料理已嘱咐过付斌了!他人做事仔细,从没出过岔子!”

哪成想郑岩料理得明明白白,回话亦多了三分稳重。

“好……好啊……”孟广听了,轻轻呼出口气。

今夜紫骓啼似乎格外乖巧,不再是过去人来疯的模样。

蹄子踏在地上轻灵脆生,与天边群星相得益彰。

众人结伴又行过一里,老将军脑筋愈发清楚了。

指指副将身边道:“军中少不得你!留下俩人护送就行,其余快些回营吧!”

郑岩本欲争辩,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两人昨日交谈。

生生截住话头,从新行礼道:“属下遵命!”

接着率人先一步折返大营。

孟广脸上升起轮满月似的笑,虽是无声无息,但比任何时候都要宽慰欣喜。

似乎这一腔热血、满心愤懑,终于迎来了懂得的人。

是的,这上头秦淮帮不了他。

朝堂和睦、政治清明的中州,是块儿仙源福地。

生在那儿的人,无论说什么、劝什么,都像假惺惺做戏。

是而秦淮并没听其诉苦,更没强装领悟理解。

只把这些年中,所思所想和盘托出,句句出自真心。

关于这一点,孟广很感激。

听着郑岩几人逐渐远去的马蹄声,老将军闭起眼、仰起头。

冲破最后一重拘束,将神思彻底放纵在星空下。

苦笑沁透眉峰,没一会儿便锁进了眼里。

回望自己的军旅生涯,孟广只觉可笑可悲。

说可笑,是为漫长岁月里得单纯。

天天只想着怎么带兵、怎么练兵,毫不在意朝堂中事。

更希望那另有企图的祸心鬼胎,别来染指这片还算干净的军营。

他画地为牢,凭一身之力,撑起南夏仅剩的几分血性。

但朝廷里那帮软骨头,开口闭口道德文章,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

随着大战开启,他们终于寻得机会,把脏水泼进豹突营。

孟广再一次想起了那三百官兵——

作为派系斗争下的牺牲品,三百条鲜活生命停留在某一天里,再没有了下文。

壮士军前百战死,蝇虫嘈嘈谤血尸。

笑容从脸上掉下来,换了额上百折千痕。

每一下皆是愁闷、每一道俱为怨愤。

“可悲啊……”苦涩自心底反刍上来,像呕出的胆汁。

“躲了这么久,终究没翻出那群人魔掌……”

孟广有些恍惚。

他回忆起当日,储陈一人舌战朝堂,只为守住英雄最后的尊严。

那是自己第一次当逃兵,站在人堆儿里,咬碎了牙却不知该说什么话。

缰绳捏到呀呀作响,孟广嘴里的酒味儿,被血腥气冲淡。

他睁开眼,精光直上、冲射牛斗。

老将军顶着头上金轮,暗自发誓道:“邑梁城外即为吾之坟茔!中州多少不怕死的,拿出来让老子好好见识见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犹如奔雷,炸开在旷野郊原。

孟广手下一个使劲,紫骓啼登时撒开力气,骏奔疾驰仿佛山间落岩。

中州大营外,萧路披衣而立。

他神情淡然,既无挪步也没有张望,只如此这般站着。

长风擦过衣角时掀起波澜几缕,飒飒间若秀竹微拂、劲松轻摆。

啼声若隐若现,起初还听不太分明。

好在赤勒乌一眼辨出远方身形,急追几步刹在萧路面前。

秦淮见其等在外头,又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心下难免焦躁介怀。

不顾马匹未稳,一把甩了缰绳纵身跃下。

仅一个对视功夫,秦淮便明了萧路所谓何来。

把赤勒乌交代给身旁兵丁,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营中。

再看秦淮已收了性、懈了急,张口一句便直奔重点。

“这回消息,来得切实吗?”

“嗯,讯息跟冯异撒出的暗探对上了!数目详实、布局准确,想来不会有错!”

“好,这情报来得及时。”秦淮并没有笑。

相反,心里原本就空的地方,现在更空了。

“报信儿的姓名来历都记下了吗?到时候动起手来错拿错伤,倒教人误会中州朝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放心,全记好了。”萧路克制住厌恶与鄙夷,尽可能平静回道。

“一个是邑梁太守,另一个是桐原部将,冯异都安排妥了。”

“这就行了。”秦淮话音儿,简直能让路过的风结上冻。

他撩开帷幔,将马策泄愤似掷在案头。

接下萧路递来的两封密信。

对面没说什么,只是坐着等。

他需要秦淮尽早跟自己同步消息,这当口儿上慢就是快。

“孟广汇五城兵力于邑梁郊外,再加豹突营八千多人,还真凑到了七万。”

秦淮一面看,一面提炼着关键字句。

“人数着实不少,但与号称精兵十二万,差得就太多了。”

萧路点点头。

“何况五城里被拉到前线凑数的,不是平日没见过刀枪的老百姓,就是根本没上过战场的闲散兵。”

“具体部署有吗?”秦淮看完第一封信,已大致猜出了孟广计划。

“有!”萧路拆开信封,塞进对方手里。

“桐原部将写得详细,甚至还画了草图。”

读信期间,冯异进了大帐。

那信他早就看过,如今立在沙盘前,单等秦大将军做出最终布置。

不出所料,秦淮盯着草图仔细瞧过片刻,起身行至大帐右侧。

萧路紧随在后,片刻不敢分神。

那股熟悉的压迫力又回来了,捂着帐中烛火跳也跳不动。

阴影打在沙盘上,恰好是邑梁平原跟两旁台地。

“南夏铺排果如预期——”秦淮开门见山。

“豹突精锐当前,五城兵马殿后,台地广布斥候弩手。”跟着他抬起眼,询问冯异意见。

所幸对方亦不喜官场推诿,见秦淮想听听自己看法,连忙执礼道。

“中路发兵时号称铁骑十五万,然实际人数只在十万左右。”

“如今一路掠地攻城,刨除死者伤员与各处派差之人,再把飞骑营抠出去,实际兵力约为八万左右。”

话说到这儿,冯异特地停了一停,以手点指两方台地。

“如此一来,人数上我们讨不到便宜,地形上又不比对面熟悉,想要取胜还需从此处做文章。”

“好!”秦淮一记拍案,随后做出安排。

“你连夜点出一万人马,分别交给刘隆、王梁。”

“命其酉初之前,务必拿下两侧台地,从后完成包抄,等待出击信号。”

“其余人等与我列阵,如无指派不得擅离职守,违者立斩不赦。”

“属下遵命!”冯异躬身领命,走出帐外连呼三声。

“擂鼓聚将——擂鼓聚将——擂鼓聚将——”

沉暗暗羲和难驭,阴惨惨玄冥罗布。

昏茫黮浊、幽晦霾蒙,当真格外适合离别。

萧路伫在帐前,向着远处极力眺望。

明知什么都看不见,依然不愿收回目光。

他不喜欢这样的天儿,总觉透不过气。

兵甲撞击声凌厉悦耳,使他不禁失了神。

萧路刚想张嘴,对面那座高大身影却已步至跟前。

“师父早啊!”

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从前只记得他两人样貌有似,而今竟连声音也这般如出一辙。

卡顿并不自然,好在秦川善解人意,只做不察。

等萧路收拾起思绪时,对方已然立了片刻。

“叫你们飞骑营守后方,还真是大材小用了。”许是急于将话题转出去,萧路连回声招呼都忘了。

“让他们沉沉性子也好。”秦川倒不以为意。

“太顺了,人容易飘。”他一手捏住刀柄,一手自然垂于身侧,深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

“各处安排妥了吧?”话送出口萧路才觉失言。

足可见再通明豁达之人,亦有放不下的牵绊挂念。

“师父放心,全布置妥了。”别看秦川对自己父亲,开口闭口皆称大将军职。

到了萧路跟前,恭谨顺从一如往常。

“除派去各地村庄暗查情况的,其余人等皆分散值守。”他答得详细,只是后半句临了也没说出来。

秦川相信父亲,绝不会让对面打到这儿来。

“天色还早,我陪师父摆一局吧。”安慰来得不动声色,更显出其心思缜密、沉着冷静。

萧路点点头,又往远方眺过一眼,转身进了大帐。

这厢黑白徐展,那厢列阵南北。

劲飚卷砂削人面,乱石纷飞愁仙颜。

南夏老人们都说,活了多半辈儿也未见如此场景,定是极凶之兆。

亏得秦淮与孟广两位主帅思虑周详。

眼见怒风呼号、贼雾弥漫,便提前止了行军。

两厢对望处,人影幢幢、旌旗荡荡,只是看不太真切。

秦淮虚眯着眼朝上望去,暗自感慨此一局,连老天都在帮中州。

五城里勉强凑出的人头,不过是瓦合之卒、蚁聚之兵。

好天儿好道儿尚不能确保意志纪律,匡伦这等邪祟异象。

然而危险意味着机会,同样意味着挑战。

就像这天色,是助力亦是考验。

看不见太阳、瞧不着主帅,士卒们精力体力比平时消耗更快。

相反信心却会因等待,进一步流失消散。

是以秦淮当即传令,命左右人等递话全军——

撑过一个白天,月升之时即为获胜之刻。

到时候五城同下,功勋卓著、彪炳千古。

对峙进行快一个时辰,南夏方已有些抱怨冒出头来。

起初畏于豹突营威名,只以眼神默默传递。

后来私语之声就像一个个蚁穴,啃噬起原就不多的信赖。

他们当中,有人说豹突营不过是些花架子,碰着中州军队便没了胆量。

有人说能打就快些打,不敢打就别楞充胖子。

还有人说给大家伙拘在这儿,坐不得坐、歇不得歇,又累又渴强似上刑发配。

这些个秽语污言,孟广不是没有料到。

奈何豹突营远道而来,与那五城守兵不属同批。

上头将领尚且意见相左、各自从事。

往下传话阻碍重重不说,传到最后必定歪曲原意。

真真费力不讨好。

“嗯,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得想个办法出来。”

孟广身为老将,虽听不见那些动静,却对战场氛围有着刻进骨子里得敏锐。

“将军,属下带人前去叫阵!不信他们不应战!”郑岩还是那么快人快语,性子像极了年轻时的孟广。

“他那个人,怎会为此等雕虫小技动怒……只怕你越叫,对面儿越稳如泰山……”

不知是不是裹了风,付斌觉着这声音有些远,还有些飘。

“这么着吧,你带五百弟兄,去前头摸摸底。”孟广略作沉吟,将手一指付斌道。

“千万记住,不要冒险突入。宁可半途而回、从长计议,也不交气盛之敌,助他人威风。”

“属下遵命!”付斌架臂抱拳,领命后拨转马头。

他明白孟将军此番用意,现在的豹突营,经不起半点蚕食瓜分。

付姓军官心思细腻,于右翼处点了五百人,飞也似冲出阵中。

结果还没跑出多远,便见中州将军冯异率众拦住去路。

立马横戈、拈弓搭箭,端的副万夫莫开之势。

拿眼大概扫过一遍,付斌心知面前至少千人规模。

敌众我寡、力量悬殊,对方事先截断前路,定是有备而来。

几番寻思之下撤军回转,将详细情况禀告孟广。

没了日头参照时间,人们只能以身体感知其流逝,无奈战场博弈格外损神耗气。

即使报时号角一遍又一遍吹,大伙儿依旧料定,豹突营隐瞒时刻,为怯战找理由。

第二轮试探仍由付斌率领,人数也增加不少。

岂料对面守阵者,换了冯异手下李忠不说,身后兵丁更扩充至三千。

付姓军官有些奇怪,对面儿怎地不声不响,多出来这么些人?

然连番铩羽究竟太损士气,更叫那班北人小看了豹突营。

是以这回,付斌选择正面突入。

但瞧其缰绳一抖、胳臂一挥,两千人马同心合意,直冲中州将士而来。

让他感到兴奋的是,对面儿李忠着实算条硬汉子。

眼睁睁看人冲下,却连胳膊都没缩上一缩。

瞅准两方距离,只抬手喊了声“放”。

顷刻间矢如雨下、万箭齐发,瞄的不是兵丁人命而是马匹前蹄。

好在豹突营个顶个训练有素,骤起骤停一如刀抬刀落。

望着地上钉作一排的箭矢,付斌心内泛起挣扎。

他清楚这是一次警告——明打明告诉豹突营,中州先见之明、料事如神。

进前一步,管教你们有去无回。

“忍”字头上一把刀,果然不假。

当付斌包羞含耻下令后撤时,他尝到了嘴里的铁锈味儿。

取出背后弓箭,付姓军官举臂控弦,射落前方三杆旗帜,以示回击。

“岂有此理,那厮忒得糟践人!”听其讲述完来龙去脉,郑岩无论如何呆不住了。

执礼向孟广请缨道:“将军,让我带两千弟兄杀过去!必能打开缺口,迫使中州军队出战!”

孟广对此像是司空见惯,轻飘飘一句便戳破了郑岩幻想。

“这时节打开的,只会是陷阱……落个两厢失联更是得不偿失,再等等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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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转头空 壮士奋死,穴蚁溃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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