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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无溯 第464章 梦里客 君臣离心,朝野离德

作者:忆枝狐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4-28 08:30:13 来源:文学城

“东西线接连沦陷,中路上凤枝盛棠,更是被人一夜踏平!“

“开战前,一个个拍着胸脯跟朕保证!金泽江百年天险,又有重兵水师屯防扼守,断乎不会失于北人!”

“现在呢,怎么都哑巴了?”

南夏大殿上,吴煜来回踱着步子,衣袖甩得哗哗作响。

底下文武群臣立了满满一堂,却静如空谷荒山,半丝儿人语不闻。

“哎……”呼出口郁结之气,吴煜驻下脚坐回龙椅上。

冷眼瞧着满地簪缨、一殿锦袍,目框里恨不得沁出血来。

巫马良雨位列最前,今日竟一反常态低头默默。

里头那些个猫腻儿,他其实是清楚的。

可明白话,不意味着能明白说。

南夏承平近百年,自将领朝臣自士兵百姓,上上下下皆以纵情享乐为任、安逸怠惰为要。

轻敌的、畏战的,腾挪家当避难的,两头观望下注的。

一句“数不胜数、不可胜计”,只怕还是估计少了。

莫说东西线上,仗着江水滔滔、将骄兵懒。

便是凤枝、盛棠城中,檑木、抵篱、塞门刀车,统统闲在库里,根本不曾取出来用。

论句难听的实在话——倾力守城、拼死血战,自己不一定得着好儿。

城池一旦陷落,被首当其冲拿来问罪,却无论如何跑不了掉。

这笔买卖,底下人算得门儿清。

“朕问你们呢,说话啊!难道真是上天不佑、天命不允?”吴煜声调沉了下去,怒气反倒更重了。

一巴掌抡在龙椅扶手上,铮铮然如金石掷地。

或许是天意使然吧,巫马心里不知该怎么掏的肺腑之言。

自有人不假修饰遮掩,囫囵着个儿丢上殿来。

只见储陈排众而出,颔首揖礼道:“启禀陛下,金泽延岸轮番失利,实属**并非天灾!”

“骠骑将军,陛下面前还需慎言。”可还不等把话说完,另一队中梁大人就打断了他。

“前方将士浴血拼杀,各城太守尽职尽忠,何来**之说!储将军此言,怕是有失公允吧!”

对方言辞犀利、咄咄逼人,妄想以此压下这场风波。

“东线舟师骄易冒进,西线水军畏难畏险,凤枝盛棠两城更是玩忽职守!这难道就是梁大人口中所谓,英勇之将、忠良之臣?”

好在储陈从不听这一套。

唱颂歌,唱不出太平盛世,更唱不退来犯兵马。

“储将军少年英雄、侠肝义胆,自是看不上我等昏庸老迈、从长计议。”

眼见梁大人被呛住,身旁姜大人赶忙出面解围。

他一头磕在金銮殿上,动静确实不算小。

接着拱手请道:“陛下,适才储将军说,沿江之败在于轻敌畏战,虽有几分道理,但难免有失偏颇。”

“有何偏颇,还请姜大人直言!”储陈将头转过去,眸光森然冷冽。

他倒要看看,这帮只会歌功颂德的家伙,还能编出什么新词儿。

“陛下容禀!”岂料对面看也不看储陈,一心作揖往上头拜。

“中州此来劳师动众,自是盼着尽早取胜邀功请赏,所以才会卯足全力强渡大江!心切之师若此,便是天兵天将下凡,怕也难以抵挡!”

说着他又磕了个头,话锋一转道。

“只是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想那北师远道而来,舟车疲敝、人马俱乏。一战两战或可得胜,时间一长也就打不动了。”

储陈瞪着他,拳头甚至都要收不住了。

可为着南夏亿万生民,他还是按下性子。

尽可能平和道:“姜大人之从长计议,恕在下不敢苟同!”

“如今北军连战连捷,一旦打出气势威风,谁还拦得住?把脑袋搁在刀子底下,还指望别人不去砍,天下能有这种好事儿?”

“你……”姜大人气出阵剧烈呛咳,粗着脖、红着脸。

以手点指道:“我南夏建国百、百多年,北边来犯何止一次两次……”

“哪回不、不是铩羽而归、败兴而走……咳咳咳,足见上、上天护佑,实、实非人力可强啊……”

几点痛泪砸在地板上,姜大人随即朝上叩去。

一声声“陛下”唤得情真意切,端的教人动容。

然而吴煜并没什么兴致。

他微阖双目,右手挤按着眉心,仍是一言不发。

“那照姜大人所说,咱们这仗也别打了!都脱了官服到庙里拜菩萨去,岂不更加省事!”

储陈干脆把身子拧了过去,直面姜、梁两人。

“骠骑将军——”一声断喝出自他方,原是与二者交好的罗大人。

“你步步相逼、出言不逊,是对我们这班臣子有怨气,还是对陛下不满呐!”

言罢他撩袍而跪,嘤嘤哭道:“姜大人一片赤诚为着陛下……不忍见圣心负疚、龙体抱恙……陛下,陛下明鉴啊……”

场面荒唐至此,连巫马也看不过去了。

正要迈步发言,不想又让储陈赶在了前面。

“要是诵几句吉利话,就能把对面赶跑,我储陈情愿剖心挖肝、就血抄经!”年轻将军面色青白、眼泛泪光。

单膝下跪的动作,犹如崇山将颓。

片刻喘息,换来新计上身。

南夏朝中,文武素来不睦,若不借此良机告上一状,倒可惜了送在眼前的话把儿。

罗大人整衣敛容,换出一副忧国忧民之相。

“储将军诚心至意,委实令人感佩!况素闻将军光明磊落、公直无私,老朽今日斗胆,有一言想问问将军。”

储陈身子岿然不动,只道了声:“罗大人请讲!”

“这这这……”见人上套,对面却不紧不慢起来。

捋了两把胡子,演了两嗓结巴,方才徐徐道出。

“若说凤枝、盛棠两地官员守城不利,纵得北兵南侵。那负责戍守迎新浮桥的三百豹突兵,遭人奇袭全歼,此罪又该谁来担待?”

这回储陈是真变了脸色。

以他的心思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国难当前竟还有人忙着打击异己、朋比为奸。

“陛下,失桥之罪全在末将一身!末将愿领责罚!”孟广一步跨至殿中,向着吴煜拜去。

换做以前,他怎肯等到现在?

可手下三百人马全军覆没,不由得孟广不谨慎。

罪责如何他不在乎。

但作为将领,他自问不能让那三百号人,丢了性命再背骂名。

是以全程犹犹豫豫,怒气忍了再忍、怨气堵了再堵。

“浮桥失守,都是朕的错……孟卿不必自责……”吴煜这句念得又慢又低。

当即引来朝臣纷纷跪地,请罪惊呼不跌。

他虚抬了抬手,接着说:“若不是朕畏惧人言、忌惮民心,不肯尽早下令拆除浮桥……”

“中州那群旱兵,岂会过得如此轻易……豹突三百将士,又岂会因守桥力战而亡……”

天子当朝悔过,这局面真是任谁也拢不住了。

巫马良雨索性将心一横,拱手道:“陛下所言忧国忧民、爱兵如子,实乃天下臣子之楷模。”

他先是顺着吴煜圆了两句,叫停了那帮假惺惺的哭嚎。

随后纳头一拜,继续说:“然而眼下危机未解,朝廷内外自该同心协力,守江山、保社稷,固城池、护百姓。”

巫马环顾四周,以太师威仪强硬平息下纷乱。

“微臣不才,愿亲临战事前线,敦促将士、抚慰百姓,守我南夏国土!恳请陛下允准!”

“末将愿随太师前往!”同一句话却出在两个方位,分别来自孟广跟储陈。

吴煜复起身背手,拿眼一一扫过众人。

听了片刻开口问道:“还有自愿请战的吗?”

意料之中的沉默,击碎了南夏帝最后一丝幻想。

他定住目光,禁不住只想发笑。

“姜大人,朕派你做个营前督军,即刻调往东线,如何啊?”

像是没看够那些嘴脸般,吴煜又一次发话了。

指名道姓地,点在他们脊梁上。

“回、回陛下……身为臣子,本该为朝廷肝、肝脑涂地……”

“只是微臣年老身弱,耳、耳聋眼花……战、战场局势又瞬息万变……恐、恐误了军机,有负陛下……”

方才嚎得中气十足,这会子倒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了。

“罗大人呢?朕许你到豹突营里,与孟卿做个监军怎么样?”

吴煜将眼瞥向另一个,语气愈加和缓了。

“回陛下,豹突营乃孟将军亲兵!骤然设立监军一同指挥,臣恐将士不服,反而延误战事!”

姓罗的倒是甩得一口好锅,话里话外,只怨孟广持兵自重、狂悖自大。

“哦?你也不愿去?”吴煜回正身形,气沉丹田。

“其他人呢,有愿去的吗?毛遂自荐者,朕以万户侯封之!”

“身为人臣为君分忧,本属常情……”

“若非微臣家中老母久病,日夜不离床榻汤药……微臣就是舍着这条命不要,也愿替陛下走这一趟……”

梁大人说着,再度落下泪来。

好容易控住的阵势,转眼又冒出复燃迹象。

吴煜冷着张脸,以两道旨意收结谈话。

离去时,并未叫一人平身。

没有片刻耽搁,南夏帝退了朝径直往书房方向去。

未及转角,便听得里头一阵孩童玩闹声响。

“哥哥给我!哥哥快还给我!”小嗓门儿奶里奶气的。

伴着气喘吁吁,逐渐往吴煜这边赶。

“妹妹快来!快来,快来!”男孩儿动静儿可要洪亮多了。

跟着那摇在手里的鼓点儿,一步三回身地跑在前头。

估算好两下距离,吴煜又在殿外站了片刻。

及至那笑声送到跟前,他才一把推开门,直直将据儿抱在怀内。

忙不迭乐道:“嘿!抓着喽!抓着喽!”

男孩儿一见爹爹来了,立马又是搂脖子,又是蹭肩膀。

手里那个精致拨浪鼓,高高甩在半空,划出道金红色的弧。

宸儿年纪小,步子还不算利索。

追在哥哥身后瞧见吴煜,也不去要那拨浪鼓了。

只伸手嚷着:“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这小声音儿,谁听了能不觉可怜可爱?

据儿一向疼惜幼妹,见状赶忙从吴煜身上下来。

任由宸儿粉团般扑进对方怀中,惊起笑语连连。

吴煜一手抱着闺女,一手牵着儿子,整张脸像胀满的圆月。

他步子很慢,一会儿亲亲这个,一会儿又瞅瞅那个。

目光所及处,皆是美满团圆。

巫马澄坐在椅子上,望见这一幕亦是笑得温婉和美。

手边小桌搁着红豆细糊和桂花甜糕。

两样香蜜加起来,仍不及这如花笑靥之万一。

“哟,我正惦记着这个味儿呢!”吴煜来到妻子身前。

放下宸儿、松开据儿,一心一意对着心爱女孩儿笑。

对方见他没个正形儿,不由将头一扭,顶着两团红晕再不言语。

还是梨蕊眼明心活,知道二位主子有体己话要说,忙走过来解围。

“做纸鸢的东西啊,都备在亭子里了!太子爷、公主殿下,可要跟奴婢去瞧瞧?”

一听有好玩儿的,孩子们自然高兴,蹦着跳着便要随梨蕊去。

但刚迈开两步,据儿又匆匆忙忙跑回来,向着吴煜跟巫马澄行礼告辞。

宸儿立在一旁,也照虎画猫地跟着学。

胖胖胳膊、圆圆脸儿,小身子还是囫囵个儿的。

行起礼数来,真是要多有趣儿有多有趣儿,要多好玩儿有多好玩儿!

惹得满屋子人都乐,她自己呢不明就里,便随着一块儿乐。

愈发像个,摇摇晃晃的酒胡子了。

目送孩子们出离殿外,俩大人才转回眼睛,将全部精力放到彼此身上。

这样机会属实算不上多,宸儿降生后就更少了,所以吴煜很珍惜。

他一动不动望着对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好容易建立起得温馨祥和。

许是女孩儿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又许是不想见红豆糊白白放凉。

巫马澄慢慢端起碗,舀了满满一勺赤红甜糯,喂到自己丈夫面前。

对面亮着双笑眼,受宠若惊似的张开嘴,刹那间甘香盈口。

跟着吴煜接过碗,一勺一勺往唇齿间送,竟没停过一下手。

是啊,他太需要这甜,来解解心中得苦了。

巫马澄心疼地,抚摸着吴煜眉心。

她看得懂那个笑,闪在眼里却怎么也到不了心底。

她也明白如今局势动荡、风雨飘摇。

所以才特意带据儿跟宸儿来,想用孩童得天真,驱散些朝堂上得算计,就算只有一丝也好。

巫马澄张张嘴,想问却不敢问。

哪怕眼前只是虚假得欢乐,女孩儿亦不忍心打破。

她只想这一刻,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长到生命终结。

瞧着对方吃完最后一块桂花甜糕,巫马澄拈起绢子帮吴煜擦拭。

边抹边安慰道:“慢慢来……总会好的……”语气轻柔好似暄风拂水。

吴煜没有说话,把脸埋进妻子掌心。

预想中的温热并未出现,只余叹息声声,捂潮了手更烫疼了心。

吴煜自问早就不会哭了。

这会儿他只是太累太乏,太想找个人靠一靠了。

女孩儿捧着丈夫的脸,抬眼看向周身陈设。

一瞬间,森寒遍体、冷冽彻骨。

殿宇仿佛生出獠牙的鬼魅,缠在吴煜身后几欲将其吞噬。

这样的想象令巫马澄感到不安,更令她觉得陌生。

手下意识地收紧了,指尖亦逐渐凉下去。

好在外头陆续传来几声幼童啼笑,给那早起就阴沉无光的天儿,带来些许清朗暖意。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如此稚嫩单纯的欢笑,击碎时又是那般轻易迅速。

遮住太阳的云层,到了晚上同样能遮住月亮。

秦淮领人巡完大营,回到帐里时,见萧路正伏案写着什么。

他抓过水囊灌了几口,一面擦嘴一面调笑说:“松宁太守那儿,竟有这么大面子?劳动先生亲自动笔?”

萧路懒得抬眼看他,只低头继续写。

口中有词道:“为他自不值当费这个精神!你可记得,我曾提过的那位旧友?”

“是那位,教会你白茶煮枣的故交?”秦淮当然不会忘。

与萧路相遇后的点点滴滴,他都铭记在心。

何况对方甚少提及早年事宜,乍一说起自己必定格外留心。

萧路点点头,再蘸蘸笔。

笑着应道:“嗯,果然好记性!此友时任安阳太守,过些日子我想去拜访一下!”

“安阳?”这个回答的确出乎秦淮意料。

“那不就在这条线上?再过几座城池就到了!”

萧路又点头。

这次他搁下笔,身姿虽没什么变化,眼睛却抬了起来。

“其实淳王带回的那份单子上,就有这个名字。”

他挠挠头,举止很像秦淮。

“只是当日我尚在病中,精神不济。二则不想贸然许诺,白叫你们惦记。这不前两天问过凤枝官员,才开始着手准备,你别介意。”

萧路收起面上那清浅笑意,郑重说:“我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劝其,带领城中官民归附中州,这样一来咱们又能省些气力。”

秦淮取下披风搭在对方肩上,自己则立在桌边。

略作沉思道:“好是好……可得你青眼之人,又岂是那庸庸碌碌之辈……此去怕是不易啊……”

萧路拾起笔,将心思重新放回书信上。

“你说得对!但再渺茫的希望也还是希望,怎么都要试一试!”

梦里客——

《浪淘沙令》(南唐)李煜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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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梦里客 君臣离心,朝野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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