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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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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第 59 章
        
    高文渊太湖画舫一夜之间所有宾客连同护卫仆从集体昏迷,总督本人虽无外伤却如同惊弓之鸟、闭门不出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在江南官场和武林中传开。各种猜测甚嚣尘上,有说是仇家报复,有说是妖魔作祟,更有甚者,将其与近期京城流传的关于藏剑山庄的隐秘传闻联系起来,暗地里议论纷纷。
皇帝在京城接到密报,震怒异常。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元不渡和云何栖的手笔。高文渊是他安插在江南的重要棋子,更是当年之事的知情者之一。
此举不仅是挑衅,更是在一点点剥开他试图掩盖的旧疮。他严令陆危楼加大搜捕力度,同时密令江南的暗线,不惜一切代价找出元不渡等人的藏身之处,格杀勿论。
听竹小筑内,气氛却相对平静。
莫怀远拿着从高文渊书房密室中取回的密信抄本和部分账册,双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少主,有了这些,再加上高文渊的口供,当年参与构陷老庄主的核心人物,便清晰了大半!尤其是宰相刘文正和大内侍卫副统领王振,他们是除了赵无忌和……宫里那位之外,最关键的角色!”
元不渡翻阅着那些泛黄的纸页,上面记录着冰冷的利益交换和肮脏的阴谋。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周身的气息却愈发凛冽。
“刘文正……王振……”他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仿佛要将它们刻入骨髓。
李慕云站在一旁,神色复杂。他最初卷入此事,是为父报仇,更多的是被动地跟随元不渡。但经历了京城风波、南下逃亡,再到如今亲眼见到这些触目惊心的证据,他的心态已然发生了变化。他看到了皇权之下的黑暗与不公,看到了父辈坚守的忠义如何被轻易践踏。
“元公子,”李慕云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高文渊倒台,漕运总督之位空缺,朝廷必会派人接任。漕运牵连甚广,关系到京城粮饷命脉。若能……若能在此处做些文章,或许能对京城那边,造成更大的压力。”
元不渡抬眼看他:“你有想法?”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家父生前在漕帮中尚有几位过命交情的朋友。高文渊行事霸道,盘剥过甚,漕帮内部早有怨言。或许……我们可以借此机会,暗中扶持一位与我们理念相近,或至少能保持中立的人上去。即便不能完全掌控漕运,也能埋下一颗钉子,关键时刻或能起到奇效。”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如此具有战略性和风险性的建议,不再仅仅局限于提供钱财和情报支持。他开始思考如何从更宏观的角度,去撼动那个庞大的敌人。
云何栖斜倚在门框上,闻言挑了挑眉,笑道:“哟,小李子,长进了啊!这主意不错,釜底抽薪,比单纯杀人有趣多了。”他看向元不渡,“怎么样?让小李子去试试水?他在江南商界混得开,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比我们俩在行。”
元不渡看着李慕云眼中闪烁的、混合着仇恨、野心和一丝忐忑的光芒,点了点头:“可。需要什么,与莫伯伯商议。”
李慕云精神一振,郑重拱手:“必不负所托!”
莫怀远看着李慕云,眼中流露出欣慰。老庄主当年种下的善因,如今终于开始结出善果。他转向元不渡,语气带着一丝担忧:“少主,高文渊之事,皇帝绝不会善罢甘休。听竹小筑虽隐蔽,但绝非久留之地。我们需早做打算。”
云何栖接口道:“老莫说得对。咱们得换个窝了。而且,下一个目标,是刘文正还是王振?得挑一个动手。刘文正在京城,守卫比皇宫不遑多让,难度太大。王振……他虽然是皇宫侍卫统领,但听说此人好色,偶尔会秘密离京,去他在京郊的一处别院……”
元不渡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竹影上,似乎在权衡。片刻后,他开口,声音冷冽:“王振。他手上,沾的血最多。”
就在元不渡等人谋划下一步行动时,一位不速之客,悄然到访。
来者是一位身着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中年道人,面容清癯,眼神澄澈,周身气息内敛,竟让人看不出深浅。他直接出现在听竹小筑门外,指名要见元不渡。
守卫如临大敌,立刻通报。
元不渡和云何栖来到前厅,看到那道人时,元不渡向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青玄师叔。”元不渡微微颔首,语气是难得的带着一丝敬重。
这位青玄道人,是元不渡母亲那一脉的远亲,亦是元不渡幼时的武学启蒙老师之一。当年藏剑山庄出事时,他正在海外云游,归来后得知惨剧,曾多方寻找元不渡未果,后来便隐居山林,少有音讯。
青玄道人看着元不渡,目光复杂,有欣慰,有心疼,更有深深的叹息:
“不渡,一别多年,你……受苦了。”
云何栖站在元不渡身侧,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师叔”,眼神中带着审视和警惕。他本能地觉得,此人的到来,未必是好事。
青玄道人叹了口气,直入主题:“我听闻了你近日所为。孩子,收手吧。”
厅内气氛瞬间一凝。
元不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青玄道人继续道:“叶家的仇,固然要报。但皇帝乃一国之君,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如今所为,已撼动朝纲,若再继续下去,恐引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这绝非叶师兄所愿见。”
他顿了顿,语气恳切:“我知道你心中有恨,但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仇恨,随师叔归隐山林,潜心武道,方能得大自在。叶师兄在天之灵,也必不希望你被仇恨吞噬,走上这条……不归路。”
云何栖闻言,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开口:“老道长,您这话说的轻巧。合着被灭门的不是您家?站着说话不腰疼。元不渡这二十年来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天,您一句‘放下’,就让他前功尽弃?凭什么?”
青玄道人看向云何栖,目光如电:“这位小友便是云何栖?你可知,你是在将他往更深的深渊里推!”
“深渊?”云何栖咧嘴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他早就身在深渊里了!我做的,不过是陪着他,把那些把他推下来的人,一个个都拖下来尝尝这滋味!”
“你……”青玄道人眉头紧皱。
“师叔。”元不渡终于开口,打断了这场争执。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您的教诲,不渡铭记。但这条路,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抬起眼,鸦青色的眼眸中是一片沉寂了二十年的、冰冷的火焰:“叶家一百三十七条人命,不能白死。所谓的天下苍生,未曾予我叶家半分公道。那么,这公道,我便自己来取。”
“至于生灵涂炭……”元不渡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弧度,“那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该考虑的事情。”
青玄道人看着他,知道再也无法劝回。他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玉瓶,放在桌上:“这是‘九转还魂丹’,或许……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飘然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
云何栖拿起那个玉瓶,掂量了一下,哼道:“算这老道还有点良心。”他看向元不渡,见他神色如常,但周身的气息比刚才更冷了几分,便岔开话题,“看来你这师叔,是被人当枪使了。皇帝老儿找不到我们,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元不渡目光望向青玄道人消失的方向,沉默片刻,才道:“师叔是方外之人,他的话,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想法。”
“怕了?”云何栖挑眉。
元不渡收回目光,看向他,眼神锐利如刀:“我的路,从来只由我自己决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准备一下,三日后,动身前往京郊。王振的别院,该换主人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青玄道人到访的第二天夜里,听竹小筑遭遇了突袭。
来袭者并非朝廷官兵,而是一群武功路数诡异、悍不畏死的黑衣死士。他们如同鬼魅般突破了外围警戒,直扑内院核心,目标明确——元不渡。
激战瞬间爆发。莫怀远和李慕云带领护卫奋力抵抗,云何栖护在元不渡身前,手中短刃翻飞,与几名身手最高的死士缠斗在一起。
元不渡伤势未愈,强行催动内力,剑光如霜,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寒意。然而,这些死士配合默契,招式狠辣,完全不顾自身生死,只求伤敌。
混战中,一名死士不顾云何栖的阻拦,以一条手臂被斩断的代价,强行突破,淬毒的匕首直刺元不渡后心!
“小心!”云何栖目眦欲裂,想要回援已是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地扑了过来,挡在了元不渡身后。
是莫怀远。
“噗嗤!”毒匕首深深刺入了他的胸膛。
“莫伯伯!”元不渡反手一剑将那死士枭首,扶住软倒的莫怀远。
云何栖也瞬间爆发,解决了眼前的敌人,冲到两人身边。
莫怀远脸色迅速变得青黑,他看着元不渡,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只涌出黑色的血沫。他紧紧抓住元不渡的手,眼中充满了未尽的不舍与嘱托,最终,手臂无力地垂落。
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用生命践行了他对藏剑山庄、对少主的最后守护。
元不渡抱着莫怀远尚且温热的身体,一动不动。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鸦青色的眼眸,此刻却如同暴风雪前的天空,压抑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云何栖看着元不渡的样子,又看了看牺牲的莫怀远,一股暴戾的杀意涌上心头。他暖褐色的眼眸彻底失去了温度,只剩下冰冷的空茫。他提起染血的短刃,走向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死士,声音平静得可怕:
“一个不留。”
这一夜,听竹小筑血流成河。来袭的死士全军覆没,但元不渡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莫怀远的死,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