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缘 第32章 试探

陆千声跟着巡逻队返回宗门时，理事堂外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弟子，雷启和陶语也站在人群前列。

苏鸣刚将落雷坡的遭遇说完，主事长老便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水四溅：“岂有此理！竟敢在宗门眼皮子底下如此猖狂！”他当即下令，“从今日起，所有外门弟子外出，必须持有‘双令牌’——既需执事批准的放行令，也需在巡逻队登记详细的路线表，缺一不可！”

雷启紧接着踏前一步，补充道：“后山、西郊等偏僻之处，巡逻人数增加三倍，每半个时辰轮换一班。一旦发现任何可疑踪迹，立即发射信号，严禁单独追击。”

陶语也随即站出来，清声道：“我已加紧炼制了一批‘避瘴丹’，可抵御**香之类的手段，每位巡逻弟子均可领取三粒。”

命令迅速传遍外门。告示处贴上了醒目的新规，往日疏于看守的后山小径和西郊侧门，此刻都立起了淡淡的灵力光幕，并有筑基期弟子亲自驻守。

陆千声路过时，恰巧看见两名心存侥幸的弟子想偷偷翻越，手指刚触及结界便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弹回，立刻引来了附近巡逻队的盘问。整个宗门的戒备之森严，较之以往何止提升了一倍。

林舟找到陆千声时，脸上写满了愁苦：“完了，这下彻底完了。现在想溜出去采株稀有灵草难如登天，莫师兄之前答应带我们去后山历练剑法，看来也彻底泡汤了。”

陆千声没有接话，他心底澄明如镜：宗门管控得越紧，莫墟就越会急于寻找新的突破口。往后的日子，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恐怕会更加危险。

外门戒严后的第五日，修炼场上晨光熹微。陆千声坐在西区角落的蒲团上，刻意将自身灵力波动收敛在练气后期的水准。自从落雷坡事件后，他在新晋弟子中似乎有了些“深藏不露”的名声，一些尚未明确站队的同批弟子，也愿意凑过来请教些修炼上的难题。

“陆潜，我这雷灵力总是控制不好，一激动就会失控，差点毁了这株灵草，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圆脸弟子焦急地递过一株略显焦黄的灵草。

陆千声刚伸手欲接，一道温和的嗓音便自身后响起：“师弟们如此勤勉，真是宗门之幸。陆潜师弟教导得也颇为用心。”

陆千声回头，只见莫墟一身挺括的弟子服，腰悬佩剑，正含笑走近。周围弟子见状，纷纷恭敬行礼：“莫师兄！”

莫墟随意摆了摆手，目光却似有若无地落在陆千声手中的灵草上，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探究：“听闻落雷坡那次，是陆师弟出手破了那**阵？练气期便有如此阵法见识，实属罕见。”

陆千声放下灵草，拱手行礼，姿态拘谨，仿佛因被“外门大师兄”关注而有些不安：“莫师兄过奖了。只是之前在陶长老丹房中翻阅过几本阵法入门典籍，侥幸误打误撞而已。”

莫墟眼底精光一闪，指节轻轻敲击剑柄，笑道：“哦？陶长老的藏书向来不轻易外借，看来陆师弟颇得长老青睐。”他话锋陡然一转，看向那圆脸弟子，语气温和，“你方才说控不住雷灵力？正好我今日得闲，便由我来指点你一二如何？”那弟子受宠若惊，刚要答应，莫墟的余光却扫向陆千声，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仿佛在说，你这点声望，我随手便可夺去。

陆千声面色不变，只拿起一旁的水壶递给那弟子，语气平和：“修炼之道，心静为先。莫师兄修为高深，经验丰富，你能得他亲自指点，是难得的机缘，定要用心领悟。”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却隐隐点出莫墟往日并不屑于指点新弟子的事实，让周围几名知情的弟子神色微怔。

莫墟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旋即恢复如常：“陆师弟倒是会替同门着想。”他蹲下身，指尖凝出一缕淡蓝色灵力，看似在耐心演示如何精细操控雷力，实则有一丝极其隐秘的灵力悄然探向陆千声，企图窥探其真实修为。

陆千声早有防备，匿灵丹的效力将元婴期的灵力波动压制得纹丝不漏，只流露出纯粹的练气后期气息。莫墟的灵力触探到此，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竟真的只有练气后期？可落雷坡那破阵的手法，老辣果决，绝不像是一个练气期弟子能施展出来的。

“对了，陆师弟，”莫墟若无其事地收回灵力，忽然说道，“我听说你有意参加此次宗门大比？以练气期修为想要跻身前三，难度不小。不如我赠你几枚‘凝灵丹’，或可助你早日突破筑基瓶颈？”

说着，他便要取出丹药，目光却紧紧锁住陆千声的双眼——这既是拉拢，也是试探。若陆千声真心渴望参赛，多半会心动；若另有所图，则必会推辞。

陆千声立刻摆手，言辞恳切：“多谢莫师兄厚爱！只是师弟自觉根基尚浅，欲稳扎稳打，贸然借助丹药恐滋生心魔，于长远修行不利。况且，陶长老也已承诺会助我筑基之事。”这番回答，既符合他当下“药园弟子”求稳的身份，又巧妙地避开了莫墟设下的陷阱——谁知道那凝灵丹中，是否藏着别的手段。

莫墟见他拒绝得干脆，也不再坚持，起身笑道：“既然师弟自有章程，那我便不多事了。”说罢转身朝东区走去，经过赵峰身边时，两人眼神有了一瞬极其短暂的交汇，隐晦难明。

陆千声望着莫墟离去的背影，指尖微微收紧。此人不仅试探他的底细，还想离间他与同门的关系，甚至可能与赵峰勾结，意图在大比上对他不利。

他悄然摊开掌心，回味着方才莫墟探来的那缕灵力——其中竟夹杂着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傀儡秽气！莫墟这是在试探他能否感知到这种异常，若他有所反应，后续的针对只怕会更加猛烈。

“陆潜，”那圆脸弟子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你有没有觉得……莫师兄刚才那道灵力，有点古怪？我总觉得里面混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感，跟咱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傀儡气息有点像……”

陆千声心中一凛，立刻按住他的肩膀，以眼神严厉制止。周围人多眼杂，若这话被莫墟的眼线听去，这弟子立刻就会大祸临头，更会打草惊蛇。

“别多想，”他压低声音道，“莫师兄修为高深，灵力属性自有其玄妙之处，岂是我等可以妄加揣测的？专心修炼你的控雷术才是正途。”

说罢，他拿起那株灵草，佯装专注地讲解起灵力收放的技巧，将话题重新引回修炼之上。圆脸弟子虽仍有疑虑，见陆千声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多言，讷讷点头。

修炼场的日头渐渐偏西。送走最后一位请教的弟子，陆千声刚要起身返回药园，便感到丹田处一阵熟悉的灼痛悄然泛起——月圆之夜将至，体内的红莲火毒又开始躁动不安。

他加快脚步，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襟，强忍着那逐渐加剧的灼烧感，所幸匿灵丹依旧有效，未曾让灵力泄露分毫。

回到药园竹屋时，陶语早已备好寒泉与护心丹等候。见陆千声脸色苍白，额角渗汗，他立刻上前扶住：“月圆之夜火毒最烈，我新调了‘冰魄露’，药性更寒，或能多压制几分痛楚。”他将一碗散发着凛冽寒气的淡蓝色药液递过，“快服下，稍后我以灵力助你疏导，看看能否找到更有效的压制之法。”

陆千声接过冰魄露，一饮而尽。一股清凉之意顺喉而下，缓缓浸入丹田，暂时缓解了那灼人的痛感。他盘膝坐于蒲团之上，陶语将冰魄散粉末撒在他周身要穴，淡蓝色的灵力随粉末缓缓渗入经脉。

陆千声刚运转心法，丹田内的两股火毒便如同被惊扰的凶兽，猛然躁动起来。红莲火毒炽热狂猛，天火之毒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阴灼，两股极端的力量相互冲撞撕扯，剧痛让他额角瞬间布满冷汗，身体微微颤抖。

“稳住心神！”陶语立即催动灵力，护住他主要经脉，“不可硬抗，尝试引导火毒，使其缓缓散入四肢百骸，再借冰魄散的极寒之气逐一压制”

陆千声紧咬牙关，依言而行，将自身灵力化为无数细丝，小心翼翼地牵引着那两股狂暴的火毒流向指尖。

月光透过竹窗，映照在他因极度忍耐而紧绷的侧脸上。这一次，他竟真的勉强控制住了火毒的流向，虽依旧痛苦万分，却不再像最初那般完全失控，任其宰割。

约莫半个时辰后，狂暴的火毒终于被暂时逼回丹田深处，但陆千声不敢有丝毫松懈，无人知晓这暂时的平静能维持多久。

他大口喘息着，接过陶语递来的清水，心中的巨石却未曾落下——火毒一日不除，便永远是悬于头顶的利剑，是他前行路上最大的隐患。

与此同时，神雷宗往北百里之外，天墉宗内一处静谧的宫殿中。

秦天迹临窗而立，默然仰望着天际那轮渐圆的明月，手中紧握着一本记载着各种奇毒的古籍。

“少宗主，”一名弟子轻叩殿门而入，呈上一封密信，“探子回报，神雷宗外门近日戒备森严，似有变故。”

秦天迹并未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皎洁的月光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关心的并非宗门事务。我让你寻的解火毒之法或灵药，可有消息？”

那弟子愣了一下，低头禀告：“回少宗主，尚未……红莲火毒与天火之毒皆属世间罕有的奇毒，药石难医，属下等仍在竭力搜寻……”

秦天迹摆了摆手，示意弟子退下。

他修长的手指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古籍，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山洞中，陆千声被火毒折磨得痛苦昏迷的模样，以及自己当时那份无能为力的刺痛感。

“一定会有办法的……”他喃喃自语，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比，望向窗外的无边夜色，“纵然翻遍整个修仙界，掘地三尺，我也定要找到解救之法。”

他忽然想到，不久后即将开启的联合秘境之中，是否可能存在能克制这等火毒的天地异宝？

清冷的月辉洒落在他身上，清晰地映照出他眼底深沉的忧色。

陆千声：还好我这次早有准备[墨镜]

秦天迹：让我看看还痛不痛。[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