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缘 第29章 警惕

竹屋内，灯花轻轻一爆，暖光流转，将陆千声凝白的指尖映得愈发清晰。

陶语揉着额角苦思，忽然灵光一现，急忙从药箱最底层翻出一张丹方，纸页已然泛黄。“对了！”他声音带着一丝恍然，“莫墟两月前自秘境归来，曾向我讨要过隐息丹，说是要寻些险地的灵草，怕惊动妖兽。”

他指尖在丹方上点了点，语气沉了下来：“隐息丹不仅能藏匿气息，更能掩盖灵力波动。如今想来，他哪里是去寻草，分明是借丹药之便，行那见不得光的勾当！”

“比如……”陆千声拈起丹方，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放置暗线。”

他的指尖抚过丹方一角一个模糊的指印，那边缘沾染着一丝极淡的灰气，与陶语匣中那缕断绝了灵力的绒毛气息同源。“你看这指印，沾着傀儡绒毛的灰气。他取丹方时，手中定然攥着那东西，只是你未曾留意。”

陶语凑近细看，果然在指印缝隙中窥见点点不祥的灰芒，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说来，他讨要隐息丹，根本是为了遮掩傀儡的气息，让它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宗门？！”

陆千声微微颔首，将丹方置于桌上，眸色沉静如水：“当日，你给了他几颗？”

陶语掐指回想：“三颗。隐息丹药效强劲，一颗足以支撑一日。我原以为给多了，现在想来……”他话音戛然而止，脸色骤变，“若他谨慎使用，这两个月间，随时都能送入一具傀儡……那、那宗门之内，岂非已潜入了三具傀儡！”

“十有**。”陆千声端起灵茶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水却驱不散心底寒意，“一颗丹药掩护一具傀儡，三颗便是三具。如今宗内，至少藏着三个未被发现的钉子，甚至可能……已深入内门。”

他忽然想起药圃外那道一闪而逝的影子，背脊瞬间窜上一股凉意，“看来那日我在药圃所见，怕是冲你来的。”

“冲我？”陶语一怔。

“嗯。”陆千声指尖轻敲丹方，“幕后之人欲派遣更多傀儡潜入，自然需要更多隐息丹。外门炼丹的长老，唯你一人。”他回想起那身影的迅捷，补充道，“那日你恰巧不在，它扑了个空，又恐强行闯入会惊动巡逻弟子，方才退去。若你在场，它恐怕会……”

陶语闻言，手指猛地攥紧药箱边缘，指节寸寸发白：“那如今该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竹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沙沙”声，似风吹灵草，却又带着一丝刻意压缓的诡异。

陆千声立刻按住陶语的手腕，眼神示意禁声。他悄无声息地掠至窗边，一缕极寒的冰灵之力在指尖凝聚。月光之下，一道诡异的身影正蹲伏在药圃之中，指尖泛着淡蓝幽光——正是他此前见过的那具傀儡！

陆千声正欲推窗而出，那傀儡却似有所感，蓦然转头，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向竹屋方向，随即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瞬息遁走，连灵草叶尖的露珠都未曾震落。

陆千声追出屋外，只在那傀儡停留之处，捕捉到一丝即将散尽的隐息丹气息。果然，对方仍未死心，这也印证了宗门内潜伏着多具傀儡的猜测。

“你需更加小心了。”陆千声返回竹屋，指尖沾着夜露的微凉，“月底考核人多眼杂，他们定会趁乱动手，或是盗丹，或是掠人修炼邪功，我们须早作准备。”

说罢，他行至药圃边缘，指尖冰蓝灵光流转，在灵草间隙勾勒出繁复而精妙的阵纹。新生的阵纹与药圃原有结界交织，形成一层泛着淡淡霜华的半透明护罩。

“此乃‘霜华阵’，可护你周全，亦能在傀儡靠近时预警，甚至将其困住片刻。”他边解释边将一枚**丹碾碎，融入阵眼，“**丹可扰其感知，令它误判此地虚实。”

陶语凑上前，看着地上瞬间成型的阵法，眼中满是惊诧：“你竟还精通阵法？我原以为你只潜心丹道与修行。”他蹲下触碰阵纹，只觉寒意沁人，却无半分灵力外泄，“此阵看似简洁，竟能防住金丹以下修士的探查，比宗门的巡逻结界更为精妙。”

陆千声笑而不语。这是他习得的第一个阵法，昔日师尊曾手把手教他勾勒。他将一枚预警铃系于阵眼旁，叮嘱道：“若闻铃声，切勿外出，我自会赶来。”

陶语郑重应下，望着陆千声调整阵纹的背影，心下暗叹：这小子身上藏着的秘密，只怕比神雷宗的藏经阁还要深上几分。

此后一夜无话，阵铃未响，药圃亦再无异常。

接下来几日，陆千声照常前往修炼场，于僻静处观察。莫墟果然未曾露面，唯有弟子间流传着“莫师兄正在闭关冲击瓶颈”的议论。场中气氛因前事压抑了不少，陆千声心中疑虑却愈发沉重：闭关？怕是正在筹谋新的诡计。

所幸傀儡也未再现踪，药圃的霜华阵安然无声，让陆千声得以稍歇，继续炼化匿灵丹，稳固着“练气期”的伪装。

月底考核转瞬即至。

修炼场被划分数区，新弟子依次列队。执事立于高台，朗声宣布：“本次考核改为‘灵力操控’，以练气期灵力御使灵珠，落入指定玉盘方为通过。灵珠落地者，视为失败，需离开宗门。”

众弟子顿时紧张起来，唯有陆千声心下稍安——此法正合他意，无需在切磋中刻意压制修为。

考核开始，前列弟子或紧张至灵力涣散，灵珠脱手即坠；或勉强支撑半程，却被旁人的灵力干扰，功亏一篑。

轮至陆千声时，他指尖引出一缕精纯灵力，轻柔包裹灵珠。那灵珠宛若被无形丝线牵引，稳稳滑向玉盘，途中甚至灵巧避开了邻区逸散的灵力乱流。

监考执事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却未多言，只道是药园弟子常炼丹，灵力掌控娴熟亦是常理。

不远处东区，赵峰正阴恻恻地盯着陆千声的方向，脸色难看。他本欲借切磋考核发难，岂料规则突变，计划落空。一旁的霍羽更是神思不属，手中灵珠几欲跌落，显然仍未从傀儡阴影中走出。

考核波澜不惊，陆千声顺利通过，因其灵力稳健，还得执事一句赞许。

散场时，他特意留意入口，莫墟依旧未见踪影。

弟子渐散，陆千声正欲离去，却见一人缓步而来——正是外门大师兄苏鸣。他身着挺括弟子服，手执折扇，另一手拿着一个素色锦囊，行至陆千声面前，语气温煦：“陆师弟方才灵力操控之精妙，较之许多老弟子亦不遑多让。”

陆千声执礼谦道：“苏师兄过誉，不过是侥幸未受干扰。”

苏鸣微微一笑，递上锦囊：“此乃凝灵散，于练气期稳固修为颇有裨益。师弟在药园清修，想必难得宗门资源，陶长老性子淡泊，也不知是否周全。”他语速稍缓，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不远处正训斥霍羽的赵峰，声音压低几分，“赵峰此人睚眦必报，此次未得机会，宗门大比时恐生事端，师弟还需留心。”

陆千声并未立即去接，目光扫过锦囊上的暗纹，心知这是宗主一脉的招揽。他斟酌开口：“多谢师兄提点。只是我闲散惯了，暂无意卷入纷争，怕要辜负师兄美意。”

苏鸣也不强求，反手轻拍他肩头，爽朗道：“无妨，宗门本应海纳百川。”旋即话锋一转，凑近些许，神色转为凝重，“不过，除却赵峰，师弟更需小心莫墟。他虽与我同属一脉，但这二月来行迹颇显古怪，闭关前竟私下探问宗门布防细则，其心难测。”

陆千声心下一动：连苏鸣都察觉了？看来莫墟之举，已引宗主派系内部生疑。

他顺势追问：“莫师兄闭关前，可还有其他异常？”

“旁的倒未察觉，只是他自秘境归来后，便常独自往后山去，连与我一同巡查外门都借故推拒。”苏鸣蹙眉，“前日我去后山采药，在他常驻之地，发现了隐息丹的粉末。此丹外门唯有陶长老能炼，我等弟子绝无可能自行炼制。”

此言正好佐证了陆千声的推断。他正欲再问，苏鸣却抬手止住：“多的不便言说，师弟心中有数便好。宗门大比前，若遇难处，可来寻我。”说罢转身离去，行前意味深长地瞥了赵峰一眼。

陆千声目送其背影，思路渐明：苏鸣主动示警，意味着宗主派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已有人暗中调查莫墟。莫墟此番闭关，必是为宗门大比布局。如今外门警戒森严，他唯有趁大比之乱，令傀儡掳人修炼，或借秘境名额，行更深阴谋。

他收起思绪，转身欲回药园。刚离修炼场不远，便见赵峰正厉声斥责霍羽，身旁几名弟子眼神不善地瞟来。陆千声视若无睹，径直加快了脚步。

陆千声：操心操力[爆哭]

陶语：我是混子[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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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