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轶事 第41章 操控

有兽焉，其状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獆犬，以其尾飞，名曰耳鼠，食之不?，又可以御百毒。

——《山海经·北山经》

裴亦舟利剑出鞘，一个踏步就站到了沈珏旁边，看着那道被黑色灵力包裹的身影从空中飘然而下，随后站到了众人前面。随着那人轻轻吹上一口气，包裹在他周身的黑色灵力如雾气般消散，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来。

那人对上沈珏略为错愕的脸，一手托着下巴，挤出一张与容貌完全不相符的戏谑的笑来，声音也是年轻男子的调调：“鄙人就知道，这灵力化符果真是执剑司的员工干的。——好久不见，裴大人。嗯，还有你身边的的这位员工。”

“你是，周炎？”

此话一出，裴亦舟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始咀嚼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周，炎？”

“就是悠悠给我们看的文件上，那个委托调查的解毒药制作公司的董事长。”

沈珏简单解释了一下，随即又否定道：“不，我记得文件上是说他是火系灵力，现在这情况，他更像是被，操纵了？”

“也可以说是夺舍。”

裴亦舟也反应过来了，目光沉沉地看向面前的“周炎”。他剑锋一扫，迅速切断试图绕过他们冲向后方的几缕悄咪咪的黑色灵力：“再加上这恶心的异质灵力，你，是虚空掠夺的哪位？”

这个称呼一出现，周围的黑色灵力都静止在“周炎”原地，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翟天本来被沈珏保护在耳鼠周围，此刻也和虾滑一起哒哒哒跑到了裴亦舟和沈珏脚下，严阵以待地看向面前的“周炎”。

沈珏释放灵力，一张灵力符咒已经出现在了手心。“周炎”听到问句后唔了一声，语气居然有点伤心：“哎呀呀，不是鄙人说，裴大人，你和你的员工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们明明之前就见过面啊，你们都忘了？”

沈珏抿着嘴，和裴亦舟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茫然。那个“周炎”看着两人交换神色，但对自己还是很陌生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好心地给了点提示：“拍卖场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再然后，你们不仅找到并合力摧毁了鄙人的地下实验室。记起来了吗？”

“是你？！”

裴亦舟和沈珏几乎是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全想起来了。沈珏皱了皱眉：“你是那个Q？”

“Q......你是虚空掠夺的长老狄青？”

裴亦舟反应极快，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一道剑意又快又狠地袭向“周炎”，不，是狄青。

唤作狄青的那人拍着手哈哈大笑，缠绕在他身侧的异质灵力推着他往旁边一侧身，躲过了那道剑意：“哎呀，都已经知道鄙人的名字了么。——不过裴大人，不要这么冲动嘛，鄙人现在的武力值可是很低的。”

说罢，他还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的无害：“喏，你们也看到了，鄙人这次身无长物，除了鄙人这个借助的躯体，什么异灵都没带。”

“掠夺异兽耳鼠，让它成为解毒药，也是你的主意？”

裴亦舟剑光一闪，剑尖直至狄青。狄青哎哎几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靠在墙上退无可退才开口：“掠夺异兽是鄙人组织给鄙人的任务之一，至于拿耳鼠用来制作什么解毒药，则纯粹是鄙人的大哥和这位周炎做的另一笔生意啦。

“毕竟有钱不赚，不是傻子吗？”

说着，狄青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就着周炎的容貌眨了眨眼睛，果然看到沈珏和裴亦舟不忍直视的神色。他嘿嘿一笑，抬手用黑色灵力拂过脸，给自己戴上一个兔子面具：“虽说鄙人在操控，或者用你们的话说是夺舍周炎的躯体，但鄙人在隐世圈，可是唯一一个能做到夺舍且能保留原主的灵力者。也就是说，周炎本人此刻还在自己身体里呢。

“他虽然是死有余辜，可是我相信裴大人，噢，还有裴大人身边的员工，我相信你们都不是嗜杀的性子，不会在这里就将他就地正法吧？”

这番话果然让裴亦舟有所犹豫，就连沈珏都皱眉，没有轻举妄动。只是两人脚边的翟天坐不住了，他哼哼一声，汪汪叫着就要冲过去，被虾滑眼疾手快一爪子踢开拦住：“你出头个什么劲？！他虽然没有本喵想象中那么多的异质灵力，但现在这架势，就你这一丁点的灵力，被吞噬了还得沈珏耗费灵力救你！”

“汪呜......”

翟天一腔热血被虾滑的冷水给浇了个彻底，有些垂头丧气地起来，耷拉着回到了裴亦舟脚边。狄青眼睛微微一眯，歪了歪头看向翟天和虾滑：“嗯？裴大人怎么有闲情雅致开始养灵宠了？

“只是这小狗看着怎么不打聪明的样子，居然还不会说话？怎么也不如旁边的小猫？”

“汪汪？汪汪汪呜呜呜呜！”

虾滑一爪子捂上了翟天的嘴，示意他安静点。狄青听不懂狗语，自然也不知道翟天骂他骂得多脏。他拍了拍手，赞叹了几句“真可爱”，就将目光转回到裴亦舟和沈珏身上：“差点忘了，鄙人可不仅仅是来参观一下你们执剑司而已。”

他调动起周身的黑色灵力，漫不经心地绕着自己的手指在那把玩，嘴里还叹道：“鄙人本来到这儿是想砸烂裴大人你的执剑司，以来报你们损坏鄙人拍卖场和地下实验室的仇的。只是看这执剑司的样子，破烂不堪，门可罗雀，还有这镇压结界，啧啧啧，都不需要鄙人出手，这垃圾地方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果然鄙人的大哥还是有点远见的。不过——”

不过须臾，狄青话锋一转，手中的黑色灵力陡然迸发出来，犹如一条锁链朝着阵眼而去：“鄙人既然来了，还是要带点东西走的！”

“不好！”

沈珏反应极快，一下子就明白了狄青的意图。他一个闪身来到了安置耳鼠的灵阵前，灵符直接就甩了出去，与那黑色灵力直接碰撞，爆发出一阵灵力波动，震得周围抖了三下。

“嗯？没碰......”

“到”字还没说出口，狄青的瞳孔骤然放大，来自灵剑的寒意迅速盈满周身，他只来得及抬手堪堪用黑色灵力竖起一道防御，被灵剑轻而易举破开，随即手臂就多了一个血洞，剑尖离额头不过厘米之间。

裴亦舟倾身上前，抽出灵剑，反手朝狄青的肩膀捅去。狄青捂着手臂，身子一扭，脱离墙壁，借助黑色灵力的遮挡从上空逃走，被裴亦舟直接破开，飞身朝心口处一踹，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灵剑紧随其后，狄青反应不慢，快速在地上翻滚，堪堪躲过攻击。他一侧头，发现自己正好滚到虾滑和翟天身边。那一猫一狗先是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般后退几步，而后虾滑反应过来，迅速释放灵力，翟天也跟着汪呜大声叫唤，两只刚想张口朝狄青咬去。狄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不过还没等他释放黑色灵力，两只就被沈珏用灵力给托了起来，然后一起打包扔进了耳鼠的灵阵里，并套上一层灵力罩：“在这呆着。”

说罢，沈珏不再理会一猫一狗，而是熟练地灵力化符，朝狄青四周扔去，形成一个简易的禁锢阵。狄青显然也能看懂灵符上的图案，在沈珏双手掐诀的同一时间迅速将周围的黑色灵力聚集起来，然后朝阵眼疾驰而去：“这镇压结界都形同虚设了，倒不如把这阵眼留给鄙人用！”

电光火石间，裴亦舟的灵剑也呼啸而至，直直地穿过狄青的肩膀，将其定在了地上，狄青发出闷哼的一声，扭头就看到沈珏没有丝毫犹豫就放弃了结阵，赶到阵眼处直接以肉身与他的黑色灵力相碰撞，不禁笑了出来，声音里没有肩膀被贯穿的疼痛，反而是嘲弄的语气：“鄙人的灵力可不比寻常的异质灵力，裴大人的员工就这么生挨，鄙人也当真佩服。”

裴亦舟没有抽出灵剑，在听到狄青的话后眉头一皱，转头看向沈珏的方向。一道强烈的灵力波动从阵眼处扩散开来，激起一阵巨大的灰尘。

“沈珏！”

裴亦舟心头一紧，叫了一声。等灰尘散去，就看到沈珏挡在阵眼面前，灵力甚至还没来得及大范围释放，周身甚至还漂浮着黑色灵力。他站在原地，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然后不堪重负似的手捂胸口，单膝跪在地上。

“沈珏！”

虾滑从灵力罩跳出来，急吼吼地跑到沈珏身边，围着他左右打转：“你怎么样？！没事吧？！”

“呵呵呵......”

沈珏还没回答，被定在地上的狄青却莫名笑了出来。他朝着裴亦舟挑衅般一挑眉，抬起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裴大人，鄙人是真的佩服你这位员工的勇气，。按道理来说，你们都已经知道鄙人的名字了，应该也知道鄙人的能力，怎么还敢直接用肉身碰撞鄙人的灵力呢。”

“什......”

还没等裴亦舟反应过来，沈珏的瞳孔立马由黑变为赤红，整个人的皮肤也变得惨白，眼神空洞无光，一抬手，释放的灵力直接震飞了没有任何准备的虾滑，将它整只猫扇飞出去，甚至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回灵阵里面，发出咚的一声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氛围不由得沉重了几分。翟天嗅了嗅虾滑，急得甩了甩头，围着虾滑打转：“汪汪汪汪汪汪？！”

虾滑被摔疼了，本来闭着眼睛话都不怎么想说。结果翟天围着它乱转，甚至想舔上一口——

“啪！”

它只得伸出爪子，有气无力地拍了与了一下翟天的狗头，示意他住嘴：“咳！死沈珏用这么大劲......本喵没什么事儿，这灵阵也有修复的作用，本喵只要休息一会儿就好。”

“汪汪？！”

另一边，狄青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从鼻子里哼一声，又打了一个响指。沈珏身子一抖，像是听到了什么命令似的，慢慢站了起来，周身竟然开始散发那诡异的黑色灵力。

他抬起头，一脸冷漠地看向裴亦舟。裴亦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只听得地上的狄青轻飘飘道：“虽然鄙人也不清楚这位员工为什么可以被操控，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鄙人就勉为其难用一用。

“毕竟，这可比那阵眼，有价值得多。——去吧，将你老板拉开。”

沈珏微一点头，手上已经多了好几张灵符，身形微微一动，顷刻间就来到了裴亦舟面前。灵符甩出去的瞬间就与灵剑直接相撞，逼得裴亦舟倒退了半步。

“裴大人对自己的员工还是不忍心下重手啊。”

脱离了灵剑的桎梏，狄青慢慢悠悠地站起来，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在流血的两个窟窿，不怎么在意地耸了耸肩，随意地用仅剩的一点黑色灵力覆盖住：“真可惜，鄙人现在这状况，时间也不是很多了，不然还真想好好欣赏一下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对决......”

“你？！”

狄青脚尖离地，缓缓升空，伸出手随意画了几个图案就召唤出传送的灵阵来：“要走了，亲爱的。”

沈珏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着狄青那锁链似的黑色灵力缠住他的腰身，将他拉到灵阵里。裴亦舟条件反射地伸手拉住，听到狄青的称呼后莫名气结，直接和狄青对峙起来：“你敢！”

狄青一脸无所谓，他半个身子甚至已经消失在灵阵里：“随你，反正鄙人走了，被操控者也活不了。不过你要是死拉着不放，拽掉他一只手也不是不行。

“孰轻孰重，裴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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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