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依存 第6章 大学·暗恋

回到宿舍，邓语婷的心绪还沉浸在“黎清欢”这个名字带来的奇异震荡里。

她刚推开宿舍门，曾子盈就像一枚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语婷！语婷！快看快看！重大发现！”

曾子盈激动地抓着她的胳膊摇晃，另一只手飞快地划开手机屏幕，

“我那个在‘海警’摄影社的朋友！他今天训练时偷拍到了！那个传说中的‘黎大神’！我的天！有图有真相！”

邓语婷被她晃得头晕，听到“黎大神”三个字，心脏又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递到眼前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照片抓拍得有些模糊，但足以看清主角。背景是洒满金色阳光的宽阔操场。照片中央，一个穿着笔挺深蓝色警服的身影站得如松如柏。她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几缕碎发被汗水或微风吹拂贴在光洁饱满的额角。阳光从侧面勾勒出她清晰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侧脸的轮廓精致而带着一种冷冽的英气。

邓语婷的目光黏在屏幕上，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彻底看傻了眼。

“我的天，长得这么，这么帅也就算了……名字还，黎清欢……真是……少有……”

照片上的人像是一块磁石，牢牢吸住了她的视线和心神。

﹉

从此以后，邓语婷平静的医学生活里，悄悄潜入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那个穿着警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身影，成了她心底一个隐秘而强烈的渴望——她想真正地、面对面地见到黎清欢。不是隔着手机屏幕，不是通过别人的描述，而是真实地站在她面前，感受她的存在。

但这个愿望，对一个刚入学、学业繁重的医科生来说，似乎遥不可及。

邓语婷懊恼地趴在书桌上，对着厚厚的《系统解剖学》，思绪却飘到了隔壁的公安大学。

“写信？”她咬着笔杆想。

不行，太唐突了，而且万一信件寄丢了怎么办？或者她根本不屑于看陌生人的信？邓语婷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或者，让许海川去帮忙问候问候？”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许海川那副笑嘻嘻、没个正形的赖皮样子。

“喂，许海川，帮我去跟你那个同班同学黎清欢说，我想认识她？

” ——光是想象这个画面，邓语婷就觉得脸颊发烫，太羞耻了！而且以许海川的性格，肯定要刨根问底外加无情嘲笑。PASS！

或者，自己去“海警”门口蹲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太像变态了！而且万一被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想想就社死。

想来想去，似乎真的无计可施。邓语婷沮丧地把脸埋进书里，闷闷地想

“我去，见一面都怎么这么难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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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上海的天气说变就变。这天下午，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预兆地阴沉下来，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很快就连成了密集的雨幕，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医学院门口瞬间乱成一团。有伞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伞下传来阵阵说笑声。没带伞的，有的顶着书包，有的拿着饭盒袋子遮在头顶，狼狈地冲进雨里。

邓语婷就是那个倒霉的“没带伞”成员之一。她只戴了一顶白色的鸭舌帽，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雨势，一咬牙：

“不管了，冲！”

帽檐压得低低的，她一头扎进了滂沱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帽子和肩膀。路上积水不少，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好几次差点滑倒。雨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帽檐根本挡不住，雨水顺着她的发梢、脸颊往下淌，身上的长袖T恤很快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不行了！这样根本跑不回去！”邓语婷狼狈不堪地躲到路边一家关了门的店铺狭窄的遮雨棚下，气喘吁吁。

﹉﹉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模糊的雨幕中，从她眼前不远处的街道上走过。

那身影撑着伞，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深蓝色的制服在灰暗的雨色中显得格外醒目——是警服！利落的短发被打湿了一些，贴在耳后。她微微低着头，似乎在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避免踩到水坑。

邓语婷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瞬！她猛地睁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幻觉吗……

她用力揉了揉被雨水糊住的眼睛，再次凝神望去。

没错！就是她！虽然隔着雨幕，但那身标志性的警服，那利落的短发，那挺拔的身姿……和照片上一模一样！是黎清欢！她竟然真的出现在这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邓语婷所有的沮丧和寒冷！她几乎想都没想，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猛地从避雨的角落冲了出来，拦住前人的去路。

“学…学姐！” 邓语婷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淋雨而带着明显的颤抖，雨水顺着她的下巴不断滴落

撑着伞的人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些意外被人拦住。她缓缓地抬起了伞沿，抬起了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邓语婷终于看清了她的正脸。

雨水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滑落，流过那熟悉的、此刻带着一丝淡淡疑惑和惊讶的眉眼。那双眼睛，比照片上更加深邃沉静，像蒙着一层水汽的黑色琉璃，清晰地映出了邓语婷此刻狼狈不堪却又充满期盼的脸庞。

湿漉漉的短发有几缕贴在颊边，更添了几分冷冽和英气。

太像了！像记忆中那个模糊又清晰的轮廓！

“她完全看呆了，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寒冷，只是痴痴地望着眼前这张在雨幕中显得如此清晰又如此不真实的脸。

“同学？” 黎清欢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询问，如同冰珠落入玉盘，瞬间惊醒了呆滞的邓语婷。

“啊！对…对不起！” 邓语婷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爆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她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双眼睛。

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语无伦次地说：

“学…学姐，那个…雨太大了…我…我没带伞…能…能不能借你的伞走走？我家…我家就在前面不远…”

她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街角，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黎清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头看向眼前这个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一样瑟瑟发抖的女孩。她的帽子和头发都在滴水，校服紧紧贴在身上，抱着书包的手臂显得格外纤细无助，一双大眼睛里盛满了窘迫、期盼，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异常明亮的情绪。

黎清欢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衡量。她沉默了两秒，目光落在邓语婷冻得有些发白的嘴唇上，又看了看那瓢泼的大雨。

最终，她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这叹息里，似乎带着一丝无奈，又似乎夹杂着一种对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小、又淋得如此狼狈的“大学生”的不忍。

她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即微微弯下腰，轻轻蹲了下来。这个动作让她与邓语婷的视线几乎平齐。雨伞稳稳地撑在两人上方，隔绝了冰冷的雨水。

黎清欢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邓语婷脸上，那张总是显得过于清冷疏离的脸上，此刻竟缓缓地、极其清浅地，绽开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接着，她朝邓语婷伸出了一只手，微笑着开口，声音透过哗哗的雨声传来，清晰而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来吧，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