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第1章 001市长来访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一个暮春的早上。

孙兴国坐在二层小楼的办公室里，叼着烟，满脸的怒气，眼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而他却一声不吭，只是不停地去桌上的烟盒里摸出烟来点上。

终于，孙兴国重重的长出一口气，抬起手来，看看手腕上的老上海牌手表，已经是十点多了。再从烟盒里掏出一颗烟来点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看向路南边的红旗河，又陷入了沉思。

红光机械厂现今拥有五千多干部职工，是一个正处级单位。地理位置在东兴县和广松县之间，正在正中的位置，向东五十来公里是东兴县，向西五十来公里是广松县。

以前红光机械厂属于柳河地区直属单位，现如今随着华荣市的成立，划归了华荣市，暂归东兴县管理。

红光机械厂的工作可以说是很单纯，别看这么大的一个厂，可多数是车工。当年的国营大厂，根据计划生产，按指标来完成任务，后来依据需求添加了少量的钳工，还有一个铸造车间。

别看工作比较单纯，可是这么大的一个厂，那真叫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呀。整个厂的布局分为东西两个区，东区是生产区，西区是生活区，两区之间一墙隔开。而在最南端和最北端又有两个小门能够贯通。

东边生产区，一进大门是门卫值班室，正冲着大门是一条柏油马路，直通到厂区的最后边，整个生产区也就是以这条马路为中心分开了两个区域。门卫值班室位于马路的西边。

路东边是一栋二层小楼，这就是厂领导的办公楼了。楼下边向北是近百多米的开阔地，被规划建成了四个相连的篮球场。篮球场向北是前后五个大工房，分辨是车工一二三四五车间。车工房后面两个钳工车间，和一个电气焊车间，最后是铸造车间。在厂的东北角有一个直径十几米，高几十米的大烟囱，那里是一个热力发电车间，全厂的用电都来自于这里。

路西边紧挨着门卫值班室是厂里自己的托儿所，在托儿所的西墙上有个小门贯穿生活区和生产区，方便职工接送孩子。托儿所里有十几个年纪大的女工在看着四五十个孩子。托儿所的北边是运输队，拥有十几辆解放拖挂，两部老上海是厂长和书记的座驾，另外有一部小拉达，还有六辆北京212吉普，三辆双排130。再就是五辆解放卡车和两辆黄河卡车，还有两辆大轿子。因为离县城远，多数是用来接送孩子上学。

车队里面有个锅炉房，一是供大家喝水，再者冬季早上起来冲洗车发动机，和给车加水。那年月车里可没有防冻液，冬季每天都要放水。柴油车早上起来要想发动起来，没有个半小时是不好办的，所以用开水冲洗发动机。

车队的北边是一个大院，那里是物资供应站，里面包括油料、各车间所需材料等等，以及一些生活用品，反正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最后面是食堂和澡堂，这里的墙上也有一个小门贯穿生活区和生产区，食堂在生活区，澡堂在生产区。

生活区的建设就简单多了，一进大门也是一条柏油马路直通厂区的最后边，最前边是十几栋四层高的职工宿舍楼，前边七栋是男宿舍楼，后面五栋是女宿舍楼。宿舍楼的最西边，每栋楼边上都有一个厕所。

在宿舍楼的后面是一片平房，那是结了婚的职工住户区。以现在的角度来说，那就是相当于建筑面积五十平的小楼房格局的设计，只不过没有卫生间就是了。每一套房子的建设面积、布局都是一样的，没有大小之说。并不像现在领导住的要比职工的大，没那说法，每户都有一个小院，院里统一是厂里种植的葡萄树。

在生活区最后面，也就是整个红光机械厂的最西北角有一片小院，那里是厂招待所。虽说是小院，可是一点都不小，这里还包括一个大礼堂，供厂里召开职工大会，那容量可就不小了。平时也在里面放场电影，或是组织职工在节假日办个舞会什么的。所长是候光平五十多岁了，带着十几个年轻的女工，外加两名大厨。在这里负责招待来厂洽谈业务的人员，以及厂里举办的一些活动。

在招待所里还有二三十人占据着几间办公室，这些人是厂文工团。在那个年代这是最让人眼热一个单位了，因为看起来他们是整天没事干呀，就在国庆、过年，每年这两次在厂里办两次演出就是了。这里面的人不仅是有点文艺细胞，还多数是厂领导的关系户。所以，在厂里虽然不受职工的待见，可都是一个个牛哄哄的牛逼人物。

在招待所北墙上也有一个小门，小门外面是一个二百亩地鱼塘，里面种植着莲藕，养着鱼，鱼塘里用铁管“十”字形架起曲折的小路，中心是一个凉亭。这里的藕多数供给给了食堂，少部分分给了结婚的住户，养的鱼也是如此，说是给职工的福利了。而在生产区的墙东边是一百亩的苹果园和一百亩的梨园，每年秋季给全厂的职工分发福利。鱼塘和果园又归物资供应站管辖，这里面有一个专职的绿化队，负责着鱼塘、果园的管理和全厂的绿化设施。

孙兴国看着前面的红旗河，再考虑着整个厂的布局，久久不语，手里的烟烧到手指了，这才一哆嗦扔到了地上。嘴里顺口骂了声“娘的”。

两个字出口，门被推开了，书记刘冬生走了进来，乐呵呵的说“老孙啊，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整天抽你那两毛三的老丰收”，说着话兜里掏出来一盒恒达，抽出一根递给了孙兴国，并且说道“看你这样就知道，早上的会又挨训了吧”。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孙兴国将接到手里的烟抡起手来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几近咆哮的喊道“可不，娘的，我也是一个正处级干部。被一个副处级点着鼻子骂，你说我能不恼火”？

“看你那驴脾气”，刘冬生说着又掏出一颗烟递给孙兴国说“行了行了，先消消气”。说着话坐在了孙兴国办公桌的的对面，继续说“昨晚又丢了那么多东西，县公安局也来了，县里是什么个意思呀”？

“什么意思”？

说着话，孙兴国点上烟，走回办公桌前坐下，气哄哄的说“先是到了县局里，被他们局长点着鼻子骂了我一通，说咱们厂就老段、老李两个门卫，根本就不行，尤其是值夜班的老段，整天喝的醉醺醺的，唱着京腔，拿着条腊条杆子围着门卫四处砸的山响，就是不去院里转转……”。

刘冬生刚想说什么，办公室主任韩武生敲敲门进来说“书记、厂长，正好你俩都在，市里吴市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