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与猫 第28章 Fish

和李应谦约着等他哪天闲着，一起出去转转，在家里吃过早饭之后她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路兴华起来看到极少嫌自己赖床的陈慧没有数落自己，而是一早上脸上都挂着笑容，问是什么事情笑这么开心，陈慧竖起食指“嘘”了声。

说保密。

敬央刚下楼，停在路口的车对着自己闪了两下灯，敬央看了眼车牌号想起是李应谦的车。

上了车，敬央把包打来开始补妆，瞟了两眼李应谦，他今天穿得很简单，卫衣和黑裤头发散在额前，有一种大学生的感觉。

看他专注开车，敬央伸出手揉了揉李应谦的头发，将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得逞之后，敬央靠在椅背上想要看李应谦炸毛的样子。

他只是用那双眼睛看了眼自己，又移开，腾出一只手将头发理了理，问：“干嘛？”

敬央回答得也相当干脆：“看到你这个样子，就像把你头发弄乱！”

“……”

离家不远的地方修建了个新公园，环境不错，重要的是人少。

敬央不想待在家里，一是陈慧老进她房间问一些关于和李应谦事情，如果说些别的倒是罢了，老妈一直拽着自己问这个问那个，好几次她都怀疑陈慧是不是被岑小云上身了。

昨天晚上在家里找到了帐篷和野餐布，打算今天去公园里野炊，食材趁早做好放进保温带里，又拿了些零食和饮料。

两个人都没野炊过，李应谦说这个的时候敬央还不信，想着国外不就是喜欢野炊这样的校园活动，李应谦怎么不去。

李应谦说他人太多了，一个人就那么一小块地方，只能坐一整天，还很吵。

敬央很贴心：今天就咱两个人，肯定不会吵到你的。

到了地方，李应谦停好车，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开始找一个好地方。

今天天气不错，敬央也是瞅准了今天的天气才提出要出来的，虽然不是很热，但是坐着吹吹风也是很不错。

一路沿着指示标走，看到一处有小溪的草坪，看不到几个人，耳边还有溪流声，草地还算平坦，两人决定就在这里了。

李应谦安装帐篷，敬央布置餐布。

打开张慧给准备的餐盒，敬央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老娘简直不要太贴心，准备的都是她爱吃的，一想到小时候春游时自己还吃着干巴的蛋炒饭，没过几年的“春游”上能吃到升级版也是厉害了。

又是蜜汁鸡翅又是芝士吐司，每一样都是敬央爱吃的，每一样也都是小时候张慧不让吃的。

等敬央摆好了食物，李应谦还在安装帐篷，敬央过去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李应谦在帐篷里面铺着毯子，外面基本完工，他回头看见敬央蹲在帐篷外面于是拍拍毯子让敬央进来。

她小心翼翼爬进帐篷里面，身下就是柔软的垫子，敬央往下一躺，鞋都蹬掉了，滚了几圈，她睁开眼睛问李应谦：“咱们就在帐篷里面吃好不好？”

说完敬央有些后悔，她想要万一有食物残渣掉进毯子里怎么办，万一喝的洒进衣服里怎么办，正要把这样的念头从脑里甩掉，就看见李应谦已经开始收拾餐布挪方向了。

敬央忙阻止：“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去外面吃吧。”

铺桌布的李应谦抬起头说：“不是还有一块小餐布的，不想在这里吃了，再移到草地上也可以。”

敬央缓缓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想法啊，想法哥！”

李应谦看了敬央一会，皮笑肉不笑地竖起大拇指，回道：“你也不错呢，拇指姐。”

敬央：“……”

好冷的一句话，也能被这家伙说得毫无人情味儿。

场地布置好后快到中午了，敬央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看到成片心满意足后这才戴上手套开始啃鸡翅。

李应谦拿着一块芝士吐司开始吃，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摁些什么，等他刚放下手机，敬央的手机就响起来了，这个提示音是企鹅空间有消息的声音。

她摘掉一只手套解开了手机，按照消息提示点进去。

消息提示：【相册有一条留言。】

什么留言，敬央迅速将手里的鸡翅啃完，手套都摘掉后才点开那条信息。

【L更新了相册内容。】

点开这条，里面是刚才拍的一些照片，附着留言是：打卡。

敬央傻眼，这个相册是设置仅她自己可见，怎么李应谦也能留言。

李应谦看过来，他说：更新了一下。

敬央也没顾其他，开始查看相册的权限，当她看到权限显示不是仅自己查看，而是可以给谁看，那个可以看见的是李应谦。

不是？

敬央扭过头，李应谦正在专心看着自己手机的内容，她一脸惊恐：“你怎么能看见的？”

李应谦手撑在地上，下巴靠在敬央肩头，听到她问起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还伸手探了探她额头，敬央现在不想管那么多，拍开他的手问：“你怎么能看见，我不是设置的是私密的？”

敬央说：“不会是你偷偷改的吧？”

李应谦听后一头黑线，当初创建这个相册，还非要设置这么奇怪的问题，应谦说你设置个正常点的吧，至少是家住在哪里，父母叫什么的正常问题。

他说这话的时候别过头不去看敬央，耳尖爬上了一抹红，敬央哈哈大笑，还是屁颠屁颠设置了这个问题。

敬央手往上翻，出现了很多照片，这些照片都不陌生，是上次在油菜花田拍的照片，里面还有一些蹦蹦的照片。

因为那段时间工作忙，她把企鹅设置成静音模式，这两天想在相册里加些什么才取消了静音模式，也正好知道了这相册是两个人都能看见的。

怪不得有的时候敬央翻相册的时候，发现浏览量蹭蹭上涨，自从高中分开后，敬央很少打开相册，浏览量应该是只有一两个，但是这次一看发现还不少。

“你.....”刚说了一个字，敬央的手机被拿走，随意放在一边，而是应谦的手机出现在自己手里。

敬央转头，应谦整个人环抱住她，手握着自己的手去解屏幕密码，修长的手指拉着自己的手指摁了几个数字，看见他缓缓输入：624023。

624023

咦？怎么这么熟悉？

也同样打开企鹅空间的相册，领着她找到了署名为“cat”的相册前。

“这个是什么？”

应谦点开说：“在大学时拍的照片。”

他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了一片阴影，他不说话，只是拉着敬央一张一张去看。

有他社团的活动，也有和同学一起聚会的照片。

大学生活还挺丰富的？

从很多人里一眼就看到了李应谦，他个子高，站在人群中很难不被发现，他脸上还是挂着无所谓的表情，即使旁边的洋妹子笑得脸都烂了，他还是那副表情。

敬央指着其中一张：“这张是谁？”

画面里是李应谦为数不多笑着的一张，与一个男生勾肩搭背，两个人都在笑，旁边的那个男生长相也很出众，手里还拿着足球。

“李琛溪，血液病专业的同学，也是留学生。”李应谦说，那个时候刚踢完一场比赛，他俩是一个队里的，也经常一起训练，那次的比赛大获全胜，两人嬉笑打闹间让同学帮忙拍了这张照片。

敬央点头，嘀咕了句：“还有这么帅的？”

李应谦不悦皱眉，将这张照片划走，反正后面基本上没合照了。

刚吃了点东西，敬央觉得有些困了，靠在李应谦臂膀上强撑着眼睛跟着一块看照片。

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迷迷糊糊就想睡，李应谦的一句话让敬央的神经绷紧，脑袋里的瞌睡虫也赶跑了。

“一次我在学校喝醉了，跟着同学们一起上街抗议，那天天气很不好，而且还特别阴，原本以为会醉倒，但是我那次好像看见了你。”

李应谦把敬央的手放在手心玩，又说：“当时以为是你，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你又不见了，我离开队伍满大街找你，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雨将我浇醒，我才想起我们隔着半个地球，你怎么可能来找我，我可能真的是醉了。”

他看见一个戴着眼镜口罩的人朝自己看来，本以为只是巧合，当那双眼睛与自己对视时，李应谦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也是因为这个他离开队伍，开始寻找那双眼睛。

只是那时抗议的人太多，人们用自己的身体围做一面墙，他漫无目的寻找，最后抗议的同学回去后，李应谦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姗姗来迟。

宿舍的同学问他干什么去了，李应谦捏着眉骨，摇摇快要爆炸的头，扎进枕头里，第二天不出意外发烧了，只是抗议活动仍然继续。

吞了两片药，李应谦戴着帽子准备出发，舍友拿出一台ccd说正好可以借此录像，顺便完成作业，李应谦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愣了一下，随即就想要出钱买，这样的Folant他从来没见过，有些落魄，还很可怜。

拿出一台老旧的ccd给李应谦，并表示这台送给他了。

一路上他手上拿着那台ccd不放，晚上回到宿舍后取出内存卡插进电脑里开始查看，不眠不休的一个晚上之后。

李应谦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下一张照片就在眼前：“我找到了你。”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敬央摘下口罩，脖子上系着的那条白色围巾被一阵风刮飞，女生在人群中费力跳起想要抓住那条围巾。

风好像也感受到了她想要这条围巾的急切，风停了，那围巾又稳稳落在她手中。

照片定格在敬央抓住围巾的瞬间，那瞬间的上一秒无比唯美，这一秒很狼狈，因为下过雨的原因，围巾的另一端掉进了泥水中，敬央抓起围巾也险些溅了自己一身泥。

第二天临走前敬央又来了，她想多看一眼应谦，那时她只是想，后面或许见不到了。

因为这一张米兰的机票给了她勇气，却不知道是因为那天依旧糟糕的天气让敬央想要上前的脚步停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敬央没说话，半晌她声音很闷：“原本回去的钱都不够了，还是街边一位吹萨克斯的大叔给了我路费，其实以为那次一见，我以为是永远。”

我们都以为世界能够和平，当时距离那场突如其来的病毒已经过去了一年。

李应谦身边的人留了又走，走了又回不来，那里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上网或许是唯一解闷的方法，他鬼使神差输入了：路敬央。

“我以为你见到我会跑，我确定了那个人是你，怕你害怕，我只能在原地。”

于是我在原地站了很久，等待一个为我撑伞的人。

敬央身体狠狠一颤，手指在他的掌心涂涂画画，脑袋垂地低低，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经常闹别扭，然后又和好，如此反复，却在多年后没有了和好的勇气，但又在多年后的某一天，这份和好被“感情本身就是不可分割的，你也是”，彼此都能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是故意说这些的？”敬央问。

那人不置可否，加了句：“想让你心疼我。”

敬央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拧了把他手心，那你目的达成了。

-

回来之后，还要处理很多事情，李应谦忙着去开会，敬央还要去孤儿院一趟。

晚上睡觉之前，夏恒给她发来了短信，说自己回西宁了，智力积木也生产好了，邀请敬央去一趟。

时间定在两天以后，敬央在家时常待不下去，总觉得闷得很，晚上散步回家，发现李琛和路兴华都坐在沙发上。

敬央也搬来个小板凳。

路兴华依旧照例问了敬央几个问题，时间线什么的都问了一遍，李琛是今早就问了李应谦，两个人的时间出现偏差，早上问完李应谦，晚上来问她。

路兴华叹气，以前总觉得李应谦跟他爸一点都不像，除了长相以外，性格习惯和脾气都不一样，很难从李应谦身上看到李琛的影子。当初和敬央说李应谦可能不回来的话，敬央哭了很久，路兴华原以为是舍不得，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陈慧自然给路兴华讲了过一阵子领证这件事情，大人也都应允了，李琛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敬央，说是长辈的一份心意。

敬央得到了陈慧的眼神收下红包道了谢，路兴华今天开心，拉着李琛又要去喝酒，说以后都成了亲家了，就能天天喝酒了。

陈慧直骂路兴华没出息，但也应允了他今天喝酒。

路兴华就直笑。

躺了两天，敬央早起化了妆换了新衣服，陈慧看今天敬央如此打扮，以为是有约会，敬央在玄关处勾上鞋子拿了钥匙说今天有事情，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夏恒的车停在路边，敬央一出小区门就看见了，朝着夏恒挥了挥手，看着红绿灯过了马路，坐到了车上。

夏恒很少见到敬央这么打扮，大学时举办的校园舞会她就穿着一条鹅黄色的长裙坐在吧台吃小点心，或者喝酒，有的时候打一层粉底就算是完事了。

“给孩子们留一个最好的印象嘛，等以后提起我了，都会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姐姐。”敬央笑嘻嘻地说，扣上安全带后，夏恒启动了车子。

福利院又翻修了，将许多杂草清除后铺上了新地砖，还专门建造了个小型游乐场。

大半年没来，敬央再次见到大家时，发现她的气色比第一次见到更好了，福利院的孩子都穿上了好看的衣服，在游乐场嬉笑打闹。

赵大姐看到敬央这一身打扮，眼睛都看直了，夸敬央稍微打扮一下就这样好看，就是个标准的美人。

敬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说赵大姐的气色好了许多。

在门口寒暄了几句，三人都往进走。

赵大姐领着两人去修建好的“益智屋”，里面摆放了一柜子的积木，房间里的孩子围坐在一张长桌子边上，安静地玩着手里的玩具。

赵大姐又领着去看了一些建好的区域，感慨这里之前荒无人烟，杂草长了满地，根本住不了人，但是现在都在往好的方向去发展，也多亏了夏恒，也感谢敬央设计的这款积木。

又说了之前有好心人领养回去了几个孩子，目前的生活得到了改善……说到这里，赵大姐哭了出来，一半是因为感激有人认领，一半是思念起了那些孩子。

逛完了院子，一看时间快到午餐，赵大姐让敬央等着吃饭，她和夏恒忙活做饭就行。

敬央自然觉得这样是不好的，她等着吃饭心里也过意不去，就问赵大姐有什么需要她跑腿的地方尽管开口，赵大姐想了一会对敬央说去后院的母鸡窝里掏三个鸡蛋。

敬央听后也照办。

掏鸡蛋不是多难的事情，母鸡一见到人就跑了，连窝都不管了，敬央拿鸡蛋的过程很顺利，后院离厨房有些远，为了不让赵大姐他们等着，敬央小跑到了厨房。

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赵大姐那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哎呀小夏，我看你对路小姐有意思啊，怎么不去追呢，我专门让她去掏鸡蛋的，这丫头现在都没回来肯定是鸡蛋没拿，你去帮帮她啊。”

一阵声音过后，夏恒拉开门，看到敬央手里捧着的三枚鸡蛋，回头对着一脸尴尬的赵大姐说：“你看，我说了敬央很厉害的，拿鸡蛋这点事情还需要我去帮忙？”

624023，分开和重逢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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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F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