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主播 第88章 是朋友

园区里的灯光不是很多，关键的路段上有一些零稀的灯，刚好够不摔倒，尹煜佑双手撑在背后，看着能看到一点星星的天空，任小虫子从自己手背上爬过去，灿灿细心地替他赶走。

“我知道，我都知道，其实我也不想出卖自己的心，但是为了老爸的债……”

他停下口，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时眼神变得坚定，姿势也从撑躺改成了坐着，一条胳膊随意地搭在曲起来的膝盖上，看着前方的那双眼睛像两把金刚钻的钻头，“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亲爱的人，我不得不出卖自己。”

灿灿看着他坚不可破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他的嘴角带着一丝欣慰。他伸出食指，戳着尹煜佑心脏的位置，“别真的卖了自己的心就行，在名利圈子里丢了心的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能成功的人都是又有脑子，又把心守护得很好的。”

尹煜佑闻言眨了眨眼睛，“可我看八卦消息说，很多明星红了之后堕落了，生活糜烂，还总去赌博。”

灿灿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温柔，他看着尹煜佑，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小孩子，“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不是丢了心，而是本来就是那个样子。”

他转头看向夜空，很多星星被厚厚的云层挡住，城市里人造的灯光太亮，盖过了星星本身的光芒，“真正丢了心的人就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羊，娱乐圈这座森林里充满了肉食狼，不会保护自己的绵羊活不久。有些动物哪怕看着是绵羊，扒开了，心脏外面也肯定套着一层带刺的铁铠甲。”

尹煜佑似乎懂了，那个名利圈有很多下场很惨的明星，但是他们曾经都风靡一时，他攥住拳头，他似乎懂了灿灿说的……不要丢了心是什么意思。

“还有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灿灿转过头来，淡淡的星光和月光朦胧的映照着他的脸，把他照得像属于夜晚的月下神秘仙子，“如果突然出了意外人气跌得厉害，你可以买点流量先稳住数据，或者说如果保不住账号的话，这是你在这座森林里活下去必要得使用的物理手段。”

尹煜佑指了一圈周围，“你说的森林，是指这里？帝盛？”

灿灿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脸上的寒霜已经化掉了不少，“没错。”

但是随即，在尹煜佑的手指指到主楼的时候，灿灿刚才还带着微微笑意的眼眸又变得疏离冷漠，其中还掺杂着一些警惕，“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的声音比较低，但是其中含着的情绪很重，后劲里带着狠意，那双平时似水般柔和，似冰般坚定的眸子里居然少见的染上了恨意，还带着肮脏的戾气。

尹煜佑看得呆住了，原来像太阳神，像天使一样的灿灿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他的瞳孔放大了一些，看着时灿暄的模样，他更想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帝盛这家公司又藏着什么秘密，会让原本人应该很好的灿灿这样憎恨这里？

这件事用游戏的思路来阐述，能把一个性情纯粹的天使逼得染上魔鬼的颜色，说明这个地方，需要净化。

尹煜佑想着，心里一沉，他想到自己的账号，孔峻熙轻易就帮忙引流了，而他之前都没有发过这种视频，自己可以说是在孔雀王子那里开了个特例，这也是他这次引流这么成功，粉丝却抵触得很厉害的原因。

看着灿灿的样子，他突然有些不知道今天Top给自己引流是好事还是坏事，馅饼和金子得来的太容易，他后知后觉的才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突然明白了，怪不得灿灿刚才说到自己借孔峻熙引流的时候脸色会那么差，原来那脸色不是疏离的意思，而是失望、生气，甚至还有一点……担心？

他恍然地眨眨眼睛，看着灿灿的目光里带上了感动，原来这个傻瓜在担心自己？但是却又不愿意被他看出来。

他这根木头终于明白了，灿灿是在闹别扭，他似乎在生气他不来找他帮忙却找了别人，还是他特别提醒了不要去靠近的孔峻熙，也在气他那天没有站出来帮忙说话。

灿灿似乎，真的想要做他的朋友。

“为什么呢？”

尹煜佑突然问道。灿灿一怔，尹煜佑继续追问，“为什么要选我？你人长的好，还热心，流量又挺大的，愿意攀附和结交的其实很多吧？其中不乏有怀着真心来的，也肯定有真的能帮到你的。为什么要选择我做朋友？你不怕我那次只是口头说说吗？”

尹煜佑的直白像一盆水泼进了灿灿心里，浇湿了他本来就干裂的心间土地。灿灿愣了半分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挥起一拳，不轻不重地捶在面前这个二愣子的胸口，“怎么，我看起来已经柔弱到连自己选择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尹煜佑闻言，也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怕我骗你，框了你吃饭的经验就跑？不怕我将寅边虎说给我的那些话，散播得到处都是？”

灿灿将拳头改了个方向，转往上冲，温柔地抵着尹煜佑的下巴，“你可以试试，我背后还是有人关照的。”

他松开拳头，手掌上滑，弹了尹煜佑一个脑瓜嘣，“而且你不会，我赌你不会。赌输了大不了就是我那点丑事变得人尽皆知，反正我在帝盛这家公司也没留下多少脸面了，最后这点，不要也可以。”

这话说得尹煜佑心里一阵刺痛，尤其灿灿还是笑着说完的，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拿人家不知道真假的痛点来试探，他有点想狠狠踹自己一脚。

其实灿灿这么笃信的原因还有一点，尹煜佑看着单纯还傻，但并不是一点脑子都不长的水桶海鲜，在这么一个他不了解，环境复杂还危机重重的地方，兔子不会随便奔跑，没有动物会傻到在黑森林里乱跑，除非那个家伙根本就没长脑子。

把自己那些他不能掌握真假的谣言散播出去，也相当于尹煜佑把自己暴露给了森林里的野兽们，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被盯上，也不知道在背后保护着自己这只金羊羔的都有些什么人，所以他不会轻举妄动。

但这些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他就用自己仅剩的名声，来赌这个世界上的人，特别是面前这个人还有善良存在于心。

他用自己来赌世界还有光明，天使总是这么傻。

尹煜佑攥住灿灿的一只手，然后在灿灿纳闷的眼神中，将他的脑袋干脆利落地往下一压，“我还以为你小子跟我闹决裂，这两天翻遍基础楼都找不到你，就猜到你说不定躲哪个犄角旮旯与世隔绝了。”

他又把灿灿的脑袋往下压了压，“说，是不是在生气？”

灿灿也不反抗，但他趁尹煜佑不注意的时候拿起脱下来的口罩反手套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拉，尹煜佑没防备，胳膊差点折了。

“嘶……灿灿，你出手挺狠的啊，真不怕我骨折。”

他挥起一掌，就要习惯性地去削灿灿的脑袋，啪一声，灿灿攥住他的拳头，他的蓝眸中带上了一些挑逗和不屑，“你皮糙肉厚，没那么容易断，而且你也太不相信我了，我可真难过。”

尹煜佑直接变了颜艺脸，他嘴瘪得像只鸭子，“呦呦呦，哪有带着笑说自己难过的！”

灿灿别开头，一本正经地科普：“表情和心情也可以分开看，表情不一定能代表心情，而且我刚才并没有笑。”

尹煜佑用胳膊夹住灿灿，大力将他的头挤了过来，“还不承认呢，你的这两只眼睛一直在笑。”

他又晃了晃灿灿，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没有松开。灿灿被他说得耳朵红了，没好意思反驳，他有些懵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尹煜佑扶着自己是要做什么。

“大家都说你是大神，觉得神是无敌的，被嘲笑一两句也没什么，所以帮你说话的人没有几个，因为他们相信你自己能对付，也怕随便站队惹上麻烦。但是，神其实也有弱点。”

“哦？”灿灿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尹煜佑收起嬉笑的神色，认真道：“神需要信徒拜服，不然就会被这个世界遗忘，甚至是消散。只有有人需要，神才能干涉这个世界，不然祂能力再大，无处施展也是徒劳。”

“而且是人就有脆弱的时候，你不是神，只是个趋近于神的人类，所以……”

他松开灿灿，眸色变得温柔，脸上露出一抹带着苦涩，带着担心的笑，“有心事就说给我听吧，哪怕我可能帮不上忙也会尽力帮的，而且拥有一个专属的树洞，这本身就能治愈一个人。”

他轻轻却稳稳地出拳，捶住灿灿的胸口，“我想了想，你流量比我大，也没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所以我自荐做你的树洞心事垃圾桶，帮你保守那些不能说给外人听的秘密。乌七八糟的事情憋在心里挺难受的，你笑起来最好看，为了看到你笑，所以我认领这个身份了。”

他再次抬唇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带着释然和欣慰，“这是对你帮了我的回报。”

灿灿呆了足足半分钟，才不敢相信，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难道都看见了？”

尹煜佑坦然地点了点头，“看见了，你窝在床上偷偷地哭，旁边还开着绿泡泡，前两天我偶然知道了那个ID是任东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