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把“残忍”属性的“原始”也当作一种特有文明的话,这倒是有些说法了,那甚至可以称之为地球的“底色”。
不过战争时胶泥的前方现场和原生态的污泥也没有多少差别,一个称文明的垃圾场,一个是原始的天火场,总之都是屠宰属,一样文明颓立,思辨不清。
一个是穿着礼服的绅士淑女在餐桌上或者徒手,或者拿着银餐具大肆抢夺食物,毫无形象,一个则是野人用餐,高低贵贱之有?只觉得啼笑皆非。
红白交融出了一种颜色,这究竟是视觉的错误还是世界太过于荒诞?
亦或是,人类这个物种从始至终,底色的那副德性从来没有削改过?
就像裁缝做衣裳的时候,无论表面如何绣花,绣得繁密到覆盖住了原本的布料色泽,甚至坠上了无数颗宝石,把衣服弄得像繁星一般,原本的布料底色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人无骨,肉无立;人之骨,亦难易;人之劣,即成痼;人之进,步步缓花,步步削生,步步拓优,但,底色始终无改。
这是人类的特色,优劣可评,可爱可恶集于此,以后,大概也会成为博物馆里的一道有背诵意义的风景。
而说回底层,随波逐流,这就是“她”(乔佳欣)的智慧。
恬恬之所以会落得现在这个凄惨的下场,最致命的是她不肯同流合污这一点,但不可否认这也是她性子里最大的优点。
凡事具有两面性,特点作为鹤立鸡群处更尤。
但是野兽当中不举文,在流氓中间讲道理反而会被堵住嘴巴,对待不同眼界阶层的人要用不同的方式“劝化”。
很显然,天真又愚蠢的沺恬伊还以为自己处于高层,这位优雅的“小公主”代错了公式,所以才会反而被流氓侮辱。
癞hama最馋天鹅肉,谁叫天鹅落错了脚,它们没多大见过,只远远的瞥见天上飞过去的仙儿,便觉得这是极好的。
牛郎娶了织女便再也不会轻易放手。
拇指姑娘惨遭hama母子绑架。
人类之谋如此歹恶。
现实世界可是少有玛丽苏剧情的,尤其是恬恬还不知道变通,那么等待她的便是没有主角光环笼罩的严酷刑罚——人心炼狱。
可想而知,大圣拥有铜头铁脑已经是世界之奇,奇稀为奇,凡人又如何?纵是古来名将,熊心豹胆虎威龙吟俱全,也抵抗不住世俗之名的炉中那熊熊燃烧的诡毒之火。
一颗还稚嫩的青松,主干尚且不够粗壮,怎么抵抗不曾间歇的烈火熔炉?
所以,沺恬伊连头几个月都没能撑下来,就被锯去了枝桠,只留下主干还存活着,像个残疾。但是她估计,很快这主干也要保不住了,帝盛之所以还没有锯断沺恬伊,是想留下最宝贝的主干部分,好在将来给那些底层的头目打几套家具用。
人类最狡猾也最可耻的地方在于懂得充分利用周围的资源,包括同族,残忍刃胞之最于文人。
而她却是惶惶不安的,虽然沺恬伊受的苦看似与自己无关,但她也是一种力量,勃勃而强壮,她看着她长大变高,誓要破了乌天,虽然不曾参与其中,心里也有些力量,有些看得见日光的盼头,有些没名头的窃喜。
总觉得,“春”会来了。
现在她几乎被削废了,似乎一蹶难振,就像旗杆折了,人一下子迷了方向。她心里也心痒着急,还略染酸,她生怕她被真的连根拔起。
那可是她寄存在底层的希望!
也是她的朋友,旗帜,明灯,无数重要的角色集于一身,是她——她的沺恬伊,她的天鹅,她的仙儿,她的长夜,她的晓慧。
英雄抵破长夜的时候无懦夫支援,但是他身上却已经怀带了许多希望,累累又足油。人心是有一分善的,不然便不属于高贵的“人”,而是一个该骂的物种。
乔佳欣的聪明计划是把自己化成菟丝花,缠绕着钢架塔爬上去,到了高层之后重新扎根,那样哪怕底下的人剪去她的根,她也不怕了。
而且说不准在高层会遇到一个素质更好的人,把她剪下来移到家中水培,悉心的重新饲养,这样她便成了富贵人家养着的娇花,尽态极妍,这种办法的结果大抵是做个阔太太。
而前一种便是借着金钱和可以利用的人们,比如说好色的庞绅勋,一路借机会攀升,直到她可以攒够人气和离开这里的钱,重新在外面扎根。
这样,帝盛这些邪臭不堪的种子们剥夺了她的账号她也不怕,总之是已经有了傍身傍存的小资本。
意志是让人在精神世界里伟岸的重要条件,而物质是让人在物质世界里挺直腰杆的不可缺之钥。
金以娜的态度果然没有变得更激进,而是略微安静了下来,一副愿意听她说的样子,她觉得乔佳欣进了那扇门之后,十有**是发生了好事情。
她一心只记得乔佳欣是庞绅勋的情人,全然不管她的身份其实无足轻重。她下意识相信着眼前这只蚍蜉的小聪明,却不愿意承认它,生怕拉低了自己的贵重。
其实她也没有多少贵重,最起码在目前这条赛道上,她们都是被认定为一样低贱的种类。自命不凡者须藏,才不恶标作靶,被灭了气焰。
万一被掐灭了气焰,人就和死了差不多了,只不过在躯壳灵活性上有些区别。
“我也……”乔佳欣吞吞吐吐的,她说的有些慢,脑子里却在飞快的考虑着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语速说话,另外是最重要的一点,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被金以娜刁难。
这种会在私下里堵人,钻各种空子顽强成长的人心眼都是很细腻的,细腻到她头发上多了一根杂毛,甚至是说话的时候眨了一下眼睛都会引起对方的高度怀疑,进而被捉住盘问上半天,恐怖如斯。
这种人不讲公道公德和公序良俗,也没有多少同理心,一心只有自己的好坏一事,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攀升上限可以不停的突破下限,甚至有可能把自己给堕化成一个畜生,却不带生出多少愧疚。
简而言之,这些自私的人没有太多良心。
人单没有良心倒没有什么,顶多冷血了一些,不影响他人就还是一个好公民,但要是再加上一个自私,公式相套便会得出一个腐蚀社会的蛀虫,比如说游荡街头的痞子和办公大楼里为了绩效没底线拉踩同事的礼服疯子。
对于一个好人来说,这种看着就叫人心里烦,但是往往偏偏是这类“小人”却活得很好,因为他们最懂怎么维系自己的营生,因为这些人的心大概天生就缺了很大的一部分,和正常人的成形底盘比起来有缺陷。
用一句俗语来形容:良心被狗给叼走了。
天狗食月,野狗掏心,石狗铁心,木狗无心。
说实话,哪怕没有帝盛在中间阻梗,乔佳欣依然觉得自己和金以娜的关系不会有多么亲近,她能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人是天生的八字不合,磁场互斥。
人会下意识讨厌对自己有所威胁的同类,同极相斥,要是还伴随了威胁,那就是“敌人”,是“死对头”。
乔佳欣能感觉到,金以娜和她是一类人,都属于为了自己往上爬不管别人的死活,甚至会因为有人被她们踩在脚底下充当台阶,因而心里觉得舒爽快意的小“变态”。
虽然说,她清楚自己本身的心眼就很多了,是让人相处起来会有些负担,需要提防的那一类人,可金以娜却又和她有所不同,甚至于比她更甚。
她最多是灵活钻空子,哪怕外露的眼神装得凶,可性格还算是极亲和的,别人可以随意亲近,不会觉得有多少威胁,说白了就是纸老虎。
但金以娜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她周围散发着一股冷气场,让人心里不叫好,她接着开口说话,作出一些行动,便更加让人不敢亲近了,只觉得这人本身就是老虎。
会咬人的狗不叫。
金以娜的眼神眯了起来,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她在想这个女人在打什么滑头,并且在思量着怎么开口警告她一下。
乔佳欣却没有多拖,适时的自己开口接话了,相处了不少日子,她自问已经很清楚金以娜的脾性了。
因为是同类,所以才能先别人一步了解对方的心思。
“庞绅勋没有给我允诺福利,这次没有,反而还警告了我一些事。”她收起脸上因为思考而露出的纠结神色,换成了小心翼翼的权衡,然后带着两分诚恳,抬起头来,以这副委屈的颜色看着金以娜。
在她发威之前,她主动替自己的话解释道:“他最近不缺女人,新来了很多更漂亮的人嘛!他这边货源充足得很,什么样的都有,我算是不怎么新鲜,暂时被冷落了,只能勉强维系住这份关系,为以后作个铺垫。”
“现在哪怕是我主动勾搭,也调动不起来他的多少情绪,因为他尝过了比我更好的,吃过了野味谁还品惜小菜?泡在山珍海味里的人是不会惦念农家菜的,我能做的仅仅是维护住跟他的这层关系,暂时……我没有办法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