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主播 第388章 循循善诱

“整形整容，只是给你提供一个被更多人看到，并且能登上大舞台的基础，要是不做，你连这个基础都没有，没有基础怎么站起来，怎么红啊？我们毕竟是新公司，没有办法一下子就给你找到大资源，你要体谅公司的难处。”

恬恬心里很乱，心境世界里像腊冬棉被般厚重的聚顶乌云一块一块全部都砸在了那个小小的她身上，让她感到猝不及防，呼吸沉重。

她还是太低估对手，也太低估这家公司了！

“可我已经没有钱了，整容的钱都是借来的……”

她嗓子发颤地说着，又抬起头，几乎是乞求地看着庞绅勋。一个月的职场生涯已经让她明白了，公司说的给考虑的机会让自己选择，往往就是必须做，而帝盛也确实是这个意思，当然她不知道别的公司是不是也这样。

她感到压力很大，来自各方各面的。

权衡利弊之下她不敢直接违抗公司，也害怕背负那几百万的违约金，而且她已经有了几十万粉丝，违约金只会更贵。公司里会定期考核业绩，不通过的会被解约，而解约的费用是根据艺人的人气来决定的，人气越高解约金就越贵。

她立马换了个角度想，孔峻熙那天说的话很对，自己得走出去，带着乔乔一起。既然她的脸上已经动刀子了，也就不怕其它的地方再割几下，反正她这副美丽的皮囊早就已经烂掉了，没必要珍惜。

如果在身如浮萍的基础之上美貌一定是原罪，如果真的按照公司说的办法才能红起来，不管是庞绅勋和公司故意用这个作为借口控制她，为难她也好，真的迫于市场得这样做也好，她愿意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建议，愿意狠下心甩掉这副只能给自己带来灾厄的皮囊。

填充了身体之后，面前这个不缺美人陪伴的男人就不会觊觎她的身体了吧？毕竟没有人会在能用纯天然产品的情况下还选择后天加工的，人都是自以为高高在上，很挑剔的物种。

如果这样做真的能红起来，也能摆脱庞绅勋的纠缠，她倒是愿意咬牙尝试，虽然这违背了父母和老师的教导。

但问题是，现实并不允许啊……

恬恬快哭了，她要到哪里去找一笔钱做这个手术呢，不听话公司就不会培养她。工作一个多月了，她越发穷得厉害，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公司也不给这个项目拨款，只是一味地支使她这个主播，她扛不住了。

金钱能难倒英雄汉，更何况她只是个普通人。

去问庞绅勋的话，他就会说因为你的培养计划还在立项，上面不给没有立项的主播拨款。

他的说法是，只有立项的主播才是公司里的正式艺人。

多么残酷的一句话！“他们”却说得事不关己，态度轻轻松松。社会是血淋淋，人吃人的大森林，离开了爱自己的人，再也没有人会照顾你，一切的因果只能靠自己来扛。

庞绅勋看她这次的表现比较安静，还有些软乎乎的，没有商量整容的时候那么僵硬刺人了，似乎有成事的可能，赶忙追舌说道：“可以贷款啊！先贷上一点，把身材该填充的地方填充上，你的个子高，好底子在这里，要修整的部分不多，只做胸和屁股花不了多少钱的。”

“要跳舞的话确实是瘦一点好看，但是咱们毕竟还不是正式的影视公司，没有相应的资源，有也肯定是先照顾峻熙他们，不迎合下沉市场成不了事的。”

“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可以去看看，多少主播是靠先迎合下沉市场，之后有了底气，才能红起来的。”

“还有嘛，既然要做那咱们就一鼓作气，从头到脚都改上一遍，做个全身，比如美白除毛，光子嫩肤之类的都安排上。这样子被看到的可能性更大，被下沉市场喜欢的几率也更高。”

“要记住身体得下沉，但是意志不能下沉，行为也不能下流。”

他说这些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恬恬心里感觉很是矛盾，一个强|暴犯说这种话就像小偷在教小孩偷东西不好一样讽刺，而且说来说去，什么意志不能下沉身体要下沉的，跟绕口令似的，说白了不还是要她擦边吗？

只不过不能明着擦，得“高级擦”“暗示性地擦”而已，就像言情小说里关于男女主感情到了**片段常见的玩儿文字流的方法，属于文化流氓行为，归根结底还是令人唾弃的流氓做派。

绕来绕去，网红公司到底不是影视公司，目光短浅得很，还是要她**，只不过听帝盛这意思，是仅服务于高端人士，对于没有钱的只吊吊胃口的那种，高级动物。

庞绅勋趁火打劫她固守城门的思想，试图攻破她捍守的道德门：“不要害怕，我作为一个过来人，早年也是做过生意的，这叫投资，投资都得先借钱，谁也一样。”

“我跟老韩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们早年背着债，差点沦落到去要饭的地步，饥一顿饱一顿，还受冻，遭人家城管和房东撵，过得比狗还惨，比你们现在可差太多了。”

“很少有人出生就是富二代，是个人就都得试错，只不过咱们公司里人多，我们又都是过来人，有经验，先把这个错给你们试了，免得大家浪费钱跟时间。”

“我们已经从峻熙和别人家的网红身上总结出了一套成功的方法，你们直接按着这条路走就行，放心吧，公司不会害你们，你们都是帝盛的财产。”

多么讽刺的话！

听完，向来温柔和煦的恬恬脸上笑得有些冷，但是纱布遮住了她的这种冷。

不过即便潜意识在拼命提醒她这不对劲，不要答应，善良天真的她还是选择试着相信一次，相信公司和庞绅勋不一样，相信公司是公平的。

毕竟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就随便对别人说装着汤的锅也坏掉了。

“可……”恬恬犹豫地搓着手，如果整形才能让公司培养自己，那么为了离开这个地方，她愿意这么做，只是，钱要从哪里弄来呢？

赚来是不可能了，她本身已经在工作了，而且脸没有恢复好，出去找其它活儿也不方便，借的话……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借的人，同学们都才刚刚毕业，开口问他们借钱不合适。

而且她一直觉得同学跟朋友是不一样的，她可以跟朋友开口央求经济上面的援助，但是和同学却开不了那个口，不好意思开口，道德底线也不允许她开口。

因为朋友是半个亲人，而同学则是半个陌生人。

没有谁会轻易和陌生人开口借能影响到对方生存的物资，除非是与自己互相熟悉的亲人。

友亲、血亲，这都叫做亲人。

其实，亲人是一个人或者一个生灵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根，没有根，我们就是一叶浮萍，四处飘零，结局悲惨亦无人问津。

根可以是一只宠物，一株植物，一座房子，一部电影……所有牵系自己，能和自己产生情感联结的，都叫做根。

或者说，你一直坚守的道德底线和清醒的意志，也叫做根。

看看那些丢了“根”的人，背井离乡被迫逃亡到国外，披着红色通缉令被全球追捕，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快乐，更失去了在阳光下放肆呼吸的权利，甚至于得失去自己最根本的姓名和模样。他们生命尚值佳年，就早早的成了孤魂，何其可悲。

恬恬还没有说完，庞绅勋注意到她在说话，但因为她在反抗，他仍然打算剥夺她说话的权利，新起话头打断她。

他是真的不怎么在意这个女孩子，不然他就会像在酒桌上对那些手握金钱和资源的大佬一样，表现出作为一个人应该有的“基本素质”。

包括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在内，公司里这些无名无姓的艺人们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物件，甚至连有一点基本价值的道具都不是，更加不是能和他平视，又跟他平起平坐的人。

他在骨子里下意识地认为这些小艺人就是笑话，根本不配被他看重，只有赚了钱的大佬，才勉强配和这位“社会淬淘出来的精华”共同坐在一张桌子上面。

在21世纪，民间默契的流行起来一种怪相，一个人的价值变得只能通过“钱”这种物质来衡量，哪怕攥着钱的这个人素质道德败坏，依然可以获得一大批人的狂热追捧。

这究竟是金钱的悲哀，社会的悲哀，还是人类的悲哀，或者只是那一群人的悲哀呢？

可明明，大家都是同样出生在地平线上，被祖国和千年进化的种族文明赋予了珍贵人权的“人”。

人是高于物质的物种，因为我们寄宿在三维的物质体中，本质却是四维的精神体，所以才能创造并且绝对干涉一二维内的东西，并部分干涉三维世界内的东西。

当这样高级的我们被物质的躯壳迷惑，将自我完全禁锢并且丢失在躯壳内，真正与躯壳融为一体，成为三维世界内的东西时，本身就已经是个悲哀了。

因为这样的“人”不再是“人”，只是被笼统称作是人的行尸走兽。

这种情况下，高级的我们再被低级的物质来决定价值和如何生存，这就是人类社会在倒退。物质决定思维价值体，这是何其荒谬滑稽又可怕的现象，人类为什么要自己框束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