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乐辞实际比自己小了十岁这件事安黎只花了半分钟就接受了。
总归她不是调戏的年幼版周乐辞,谁能想到这游戏还能搞这一出,她的时间线居然跟别人的不一样,硬要说,她也是受害者。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小心思估计就得丢远点了。
虽然有点遗憾,但她对周乐辞的感情终归没喜欢到非在一起不可的程度。
一通开解下来连一分钟都没过去,只是这边的思虑过去了,另一边的忧心又被挑起,她看着旁边的安亭,招手将人唤过来。
安亭见她动作,不开心地看了眼周乐辞,却还是乖乖走到安黎身旁。
见她过来,安黎拉过她的手,以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小亭,现在事情有点复杂,但是这个吊坠或许应该就是我给他的。”
安亭听了却露出茫然的神情,显然,她有限的脑容量无法理解安黎的语病句。
安黎无奈,只能放下一切未知可能性,直接下定论:“对,这个吊坠就是我给他的。”
如此,安亭终于听明白了,她看向安黎肯定的表情,又看向旁边有些状况外的周乐辞,还是走过去还回了吊坠,同时小声道歉。
周乐辞一时间感到不知所措,连忙接过吊坠说没事。
相比起安亭的道歉,周乐辞实际更在意安黎的话,从刚刚开始他就有些云里雾里的,吊坠拿在手竟不知下一步是该重新戴上还是怎么做了。
安黎见他犹疑,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走吊坠,下意识想面对面替他戴上,愣了一下,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终还是绕到他身后。
吊坠的扣子被扯断了,安黎索性直接打了个绳结。
做完这些安黎才将目光重新落到安亭身上,眼下比较糟糕的就只剩下这一件事了。
虽说从她那肩能扛手能提的架势来看,自己这个妹妹的实力估计不需要她操心,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儿行千里母担忧。
虽然严格来说安黎不是母亲,但那种担忧的心情是同样的道理。
这次是碰到一起了,那下次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忧心,周乐辞小声提醒:“你们可以组队的。”
安黎当然知道可以,但问题是,她连链接的影子都没见到,她拿头组队啊?
等等,安黎突然灵光一闪,要说组队,貌似不是没办法。
她猛然转过头看向周乐辞,瞬间觉得他真的是个令人舒心的大宝贝。
“咳咳。”安黎清了清嗓子,似在斟酌该怎么开口,“那个,小周啊……”
周乐辞:……
他没记错的话,安黎貌似还在读高中。
周乐辞还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自己是在读大学生其实比她大,那边安黎已经一脸严肃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安黎的想法很简单,虽然她连所谓游戏链接的影子都没见到,但她每次进游戏必然能碰到周乐辞,而除了第一次以外,和他组队的唐瑞也被附带着一起。
虽然不知道三人没组队也能碰上的原因,但这显然是个好用的机制。
所以现在只需要让安亭也加入这个组队就能保证下次下下次也能遇到了。
这在周乐辞看来甚至不算是请求,相反,自己有机会有能力能够帮到安黎,他表示很庆幸。
至于为什么要特地拐个弯跟他组队,安黎不说,周乐辞也就没问。
几人又花了两分钟交换了现实中的碰面地址,这之后最后一个人从外面逃进别墅,游戏也正式开始。
安黎紧紧牵着安亭的手,她先是确认一遍手心结实的触感,才环顾四周清点人数,所幸这次玩家之间并没有分散,十四个人全部在场。
所有人此刻都站在一座码头上,正前方是一艘巨大的邮轮。
四周空无一人,除去玩家站立的码头,眼前所见除了邮轮就是无尽的海,身后本该通往陆地的道路更是一片虚无。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要人登上邮轮。
周乐辞看向安黎,以往这种情况她会毫不犹豫登船,但现在她却没动,一直到旁边的玩家都陆续登上甲板她还是没动。
“安黎?”周乐辞忍不住开口。
“嘘。”安黎以手抵住嘴唇示意周乐辞噤声,“小亭,你发现什么了吗?”
自从踏入这个副本后安亭就一直凝神望着海面,安黎很难不注意。
面对安黎的疑问,安亭隔了好一会才回答:“有声音。”
她两只手都牵着人,思索两秒,选择拉着安黎的手指向海面,严格来说是与邮轮底盘相交的海面:“还有波动。”
对于安亭口中的波动和声音安黎一点感受都没有,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向旁边人寻求确认,因为她此刻的五感是正常的,连她都没能察觉的动静,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她还打算靠近些仔细观察,邮轮发出即将离泊的巨大鸣笛声,无奈之下安黎只得放弃,一行人快速登上甲板。
上船后便不再是码头上空无一人的景象了,精美宽阔的甲板上正等待着一个人,看穿着应该是接待的侍者。
说是人,实际细看能发现违和之处,比如侍者脸上不自然的微笑,说话时僵硬的唇颊以及袖口处露出的假人关节……
这样的假人不止这一个,几人跟着带路的侍者前往住处,一路所见的客人或者邮轮工作人员都有着这些共同点。
估计这艘邮轮上除了玩家之外的人都是这么个造型。
侍者将几人带上了十层,才踏进十层区域就见到一排侍者等候在此。
侍者们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笑容,其中一个走到安黎跟前做出请的姿势示意她跟着自己。
安黎挑眉,转头看向其他人。果不其然,每个人都有一个单独的侍者,看样子现在是要单独行动了。
大概是要带几人去各自的住处。
安黎没有立即跟着侍者的脚步,她抱胸观察了一会,开口问:“没有套房吗?我们是一起的。”
侍者脸上仍挂着得体的微笑,开口的话却是不容置疑:“十分抱歉,主办为各位客人安排的是单间客房。”
见侍者没有松口的意思安黎也不再纠结,只示意另外几人确认完房间后到这汇合便跟着自己的专属侍者走了。
一路上侍者还在尽心尽力介绍着邮轮的各项设施,安黎也没怎么听,只着重注意了各层的相关建设。
其中五层和六层是公共区域,用餐在十四层,七层和十二层可以前往甲板,其他的则是一些娱乐场所,比如歌舞厅、悬空玻璃泳池、剧院、观景酒廊等。
来到属于自己的房间门口,侍者停下脚步替她开门,将门打开后,侍者微微弯腰,一手前倾:“这就是您的住所,祝您入住愉快,衣柜中为您准备了合适的礼服,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通过床头的电话联系我们,另外明晚有一场交际舞会,请您一定要到场。”
安黎站在外面向内环视了一圈,房间配置齐全,一张干净整洁的单人床,衣柜宽敞,空调、电话、电视和保险箱等设施齐全,配有独立的卫生间沐浴间,甚至还有迷你酒吧,上面摆着各式名酒,旁边给配了台咖啡机,方便不喝酒的客人。
各方面都相当不错的房间,昭示着主办方的用心,只是可惜有一点做得极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失礼的程度。
那就是门锁,安黎将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几番重复操作下来完全确认门锁是坏的这件事。
旁边的侍者仍然维持着面上的笑容,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因为安黎还没进门,所以他现在还不能走。
安黎看着对方,手里开关门的动作不停,示意到了这个份上侍者仍然没有反应,安黎干脆直接开口:“这门锁是坏的,你们确定是这间房吗?”
“是的,祝您入住愉快,衣柜中为您准备了合适的礼服,有什么需要也可以随时通过床头的电话联系我们,另外明晚有一场交际舞会,请您一定要到场。”
安黎之听了一半就没了耐心,只面无表情道:“门锁是坏的。”
侍者只是维持着微笑没再做出任何回应,仿佛一个程序固定好的的机器人,方才的那段话就是他接待的最后一个流程,眼下只需要等待安黎进门后离开就行了。
行吧,看来这门锁是故意的,怎么说呢,虽然心中早猜到是这么个结果,但她还是感觉很不爽,极其不爽。
尤其是打开衣柜看见里面的礼服裙后,不爽的心情攀至顶峰。
从那侍者的话来看,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估计要换上这些礼服,不确定不换会有什么后果,但一路过来遇到的那些“客人”身上穿着的也都是类似的礼服,玩家的装扮与其格格不入。
想必融入它们是不可或缺的一步。
啧。
安黎没忍住不爽出声,这柜子里的礼服裙放眼望去没有一件方便人行动的,旁边搭配的鞋子也是,有几双安黎光看着就感觉自己眼睛都崴了一下。
没办法,安黎最后快速挑了一套还算轻便简约的白色连衣裙,挑了双跟最低的鞋子就出了门。
她径直赶往十层入口,期间撞见一个慌里慌张往里逃命般跑的男玩家,再一看他身后,很好,就是在逃命。
他的身后正追着一名侍者,此刻他脸上不再是那副彬彬有礼的笑容,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嘴角下拉到了诡异的程度,眼中凶光毕露,像是看见了肮脏的老鼠一般急着清除。
果然。
安黎立即摆正面色,对着那名男玩家喊道:“回房间换衣服。”
跟着轻提裙摆,待那一脸恍然大悟的男玩家跑过后明目张胆地伸出腿将紧追不舍的侍者绊倒在地。
那侍者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爬起后却没有找安黎任何麻烦,脸上甚至重新挂出微笑,还对她抱歉一句“失礼了。”
安黎望着侍者重新追赶男玩家的背影,心中对这个副本的辱骂**一高再高。
真是好样的,就冲那侍者的态度,不换一身“得体”的衣服就不能被视作客人,不是客人那就是偷渡者了。
那男玩家估计是才出走廊就被侍者围堵了,如果他幸运地再往外走走,估计还能体验被安保人员追杀。
想到这安黎心口一惊,旋即快步赶路。
她现在稍微有点担心安亭,毕竟其他人或许能听懂侍者的暗示,但安亭估计是百分百听不懂的,她得赶紧找到她。
所幸,再次见到安亭时她身上穿着的是一套灰黑色的中长款小礼裙,旁边跟着那个被她扛进别墅的小姑娘,安黎知道她叫祁砚,是安亭的好朋友,小姑娘穿的也是差不多款式的小礼裙,不过是米黄色的。
一问才知道,两人的房间离得近,安亭担心祁砚,打卡完自己的房间后就径直去找她了。
安亭没听懂的暗示祁砚听懂了,也就招呼着给人选了套稍微方便点的。
眼下三个女生都到场了,剩下的几个,周乐辞和唐瑞两个安黎倒是不担心,这种程度的提示他们要是听不出来早就不知道凉多少次了,问题是祁砚的弟弟。
没记错的话他才十三岁,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
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忧,祁砚开口:“安黎姐姐不用担心的,小长他经常玩类似的游戏,现在虽然变成真人上阵了,但经验应该还是多少有点的。”
“嗯,提示?什么提示?”两分钟后,穿着衬衫马甲小短裤,踩着小皮鞋打着克拉巴特小领结的祁方长一脸茫然道。
安黎:?
“那你是怎么想到要换衣服的?”她问。
“因为下意识探索了一下,打开衣柜看到了,直觉告诉我要穿,我就研究着穿上了。”至于那个侍者的一大段结束语,他嫌对方瘆得慌,一到房间门口就光速溜了进去。
侍者和侍者的声音则全部被厚厚的门板完美隔绝在外。
安黎一言难尽地看向祁方长和走廊里时不时走过的侍者,望了又望,不禁发出一声感叹:“挺好的。”
省下了她抱着人跑回房间换衣服的功夫。
四人又等了一会方见周乐辞和唐瑞出来,两人的穿着大差不差,都是西服西裤加皮鞋的配置,不过形制都与现代西服有些出入,更接近中世纪男性贵族的服装样式。
安黎对着周乐辞看了又看,嗯,有点怪,再看一眼。
周乐辞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说实话他也觉得自己穿这种制服很奇怪。
“嗯,应该是发型的原因,别管了,又不是在玩换装游戏,只是套个客人的皮肤而已。”安黎嘴上是这么安慰的,眼睛却还是很诚实地盯着人看个没完。
周乐辞:……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