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卿月醒来时,满屋的红绸刺痛了她的眼睛。
"娘娘大喜!"圆脸宫女跪在榻前,捧着一支金凤步摇,"陛下刚晋了您的位份,如今您是中宫皇后了。"
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柳叶眉,含情目,左眼下一点泪痣,像谁刻意点上的朱砂。
"本宫…为何记不清大婚之事?"
宫女的手突然一抖,步摇坠地,金凤断成两截。
"娘娘说笑呢,"她挤出一个古怪的笑,"您与陛下青梅竹马,昨日刚行过册封礼。"
江卿月盯着断凤,忽然瞥见妆奁缝隙里露出一角纸片。趁着宫女收拾残局,她飞快地抽出来——
"逃。你不是第一个皇后。"
字迹潦草,像是用簪子蘸血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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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的夜宴像一场荒诞的皮影戏。
江卿月机械地应付着命妇们的恭维,直到一阵骚动传来——
"废后谢氏到!"
席间骤然死寂。
月光下,白衣女子踏着碎瓷走来,发间只簪一支白梅。她生得极艳,偏偏眉眼凝着霜雪,所过之处宫人们纷纷避让,仿佛她衣襟上沾着瘟疫。
"妾身,贺娘娘新禧。"谢临霜停在阶下,故意将酒盏举到与江卿月泪痣平齐的高度。
琥珀光倾泻而下,浸透了皇后华服的前襟。
"哎呀。"谢临霜歪头,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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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宫规,江卿月该当众掌掴这个狂徒。
她却提起自己同样湿透的裙摆,轻轻一拧——
"妹妹这杯‘喜酒’,本宫收下了。"酒液滴滴答答落在谢临霜雪白的鞋面上,"只是下次…"突然凑近耳语,"换个不容易被下毒的杯子。"
谢临霜瞳孔骤缩。
江卿月已经退开,笑吟吟对众人道:"谢妹妹身子弱,送碗姜汤去冷宫。"转身时,袖中多了张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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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冷宫比坟冢还静。
江卿月摸到梅林深处,忽被一股力道拽进假山缝隙。谢临霜将她抵在石壁上,匕首横在她喉间:"谁派你来的?"
"一个问题换一个答案。"江卿月直视她,"为什么我腕上有和你一样的朱砂痣?"
匕首"当啷"落地。谢临霜扯开自己衣领——锁骨下密密麻麻全是刀刻的"正"字。
"三百四十七个。"她抓起江卿月的手按在那些伤痕上,"你是第三百四十八个‘江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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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钟响时,江卿月终于拼凑出真相:
这深宫是座巨大的戏台,皇帝是唯一的观众。每当"江皇后"察觉异常,就会被清洗记忆重新开始。而谢临霜…
"我是系统bug。"她撩起额发,露出眉心一点金芒,"负责清除所有偏离剧本的‘演员’。"
晨光穿透梅枝,江卿月突然发现——谢临霜的白衣下摆,染着和自己裙摆同样的酒渍。
"昨夜那杯酒…"
"是解药。"谢临霜转身走入曦光,"你中的慢性毒,三日必死。"
第一片梅落在她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