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沙漠雨 > 第7章 第 7 章

沙漠雨 第7章 第 7 章

作者:宁蔷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2 18:31:49 来源:文学城

第二天早上我才发现自己是得了重感冒,三十九度的高烧,只能在床上挺尸,我托摇子和唐主任帮我写假条。盖着被子断断续续地昏睡,头痛欲裂。

昨晚吹了那么久的风,活该感冒。

中午,唐主任给我打了碗白粥,我是一点食欲也没有。一下午又是天昏地暗地窝着。直到傍晚,接到秋爽的电话:“喂?张扬,你偶像四十度高烧,你带他去一趟医院吧。”

昨晚,我不该吻刘元的。

刘元和我一样,难受地蜷在床上,额头贴着墙,以此降温。我右膝跪到他的床上,左手去探他的额头。果然很烫。

刘元意识到是我,翻过身来。“我们去医院吧。”

听我沙哑的声音,秋爽说:“不是,大哥,你也感冒啊。你俩真是难兄难弟。”我朝他笑笑,没有说话的力气。刘元从床上坐起来,昨晚连外裤都没脱,现在穿上羽绒服就跟我走了。

刚下楼,他突然说:“我没带手机。”

“没事我带了。”我们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宿舍。在校门口等出租车,刘元接过我递给他的口罩。我终于想起来,他已经是我男朋友了,于是揽住他,问他冷不冷。刘元挣开我的怀抱,环顾四周。我又把左手伸进他的右口袋,摸他的右手,他才肯和我十指相扣。

我们上了出租车。我跟师傅说,我俩都感冒了,把窗户打开吧。师傅也不想被我们传染,关了暖气,开了两扇后窗。刘元靠在左车窗,我靠在右车窗,寒风拍打着面门,对于我们两个高烧患者来说还是挺舒服的。

医生给我们两个选择——屁股针或吊针。我说,长痛不如短痛,屁股针吧。刘元表示赞同。刘元这个愣头青,没打过屁股针,还以为是小时候呢,直接把整个屁股蛋给护士小姐露出来。姑娘说:“你往上提点,不用脱裤子。”说着她在靠近腰的部位扎上一针。

一开始,刘元还一脸轻松地看着我:“诶?不痛欸…”可是在下一秒,他就“痛苦面具”,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我站在他面前发笑。

打了退烧针后还要留在候诊室观察二十分钟,我给男朋友打了一纸杯热水。刘元喝了一口又递给我,我也小口啜饮。

医院总是夹杂着童年记忆,我看着那些被爸爸抱着、被妈妈牵着的小孩,浮想联翩。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医院,但是我第一个梦想却是当个医生,那时候还是幼儿园,准确来说,我想当的不是医生而是护士,因为我觉得给人扎针很舒服(也不知道是扎针舒服还是弄哭别人舒服),而且穿着胶鞋在光滑得反光的地面走来走去也很舒服。我有记忆的时候,是爸爸带我来医院,没有记忆的时候是妈妈抱我来医院。对于妈妈的怀抱我还有零星的被我珍藏着的记忆,但更多是关于“八爪鱼”的。他带我来医院一定是我得了什么大病,他的土方子治不好的病,或者是一个七八岁小孩一个人扛不过去的病。诊断完了医生开的药他也不取,出了诊室就拉我走了。除了健胃消食片、小柴胡和板蓝根,我小时候就没吃过什么药。大概上初中之后,我就没怎么来过医院了。

二十分钟结束,一量体温,我俩都三十七八度,这就算好了,晃悠着出了医院大门,外面还是那个冰天雪地的夜晚。

我跟刘元说:“我肚子饿了。”

刘元说:“那就吃点儿。”

我问他想吃什么,他说他不饿。我说:“你不饿,那是病没好。”

我们胡乱地在大街上走,进了一家真功夫。我要了一份香菇鸡肉套餐,端着盘子走到一半,筷子掉了,我把盘子一放又去前台要了一双筷子。回来的时候,刘元已经把我的鸡蛋羹吃了个一干二净。我气笑了。坐到他对面,把筷子递给他。他不要,又把盘子推给我。好家伙,他只吃鸡蛋羹。

我觉得我要是有一个孩子,可能也就像刘元这样的,半死不拉活地把你最喜欢的吃了,然后很“慷慨”地把剩下的“糟糠”留给你。

为了省那几个逼子儿,我俩坐公交回去。一路上人很多,我们一直站着。因为天寒地冻,所以车窗关得严严实实,刘元很快就“晕碳”了。真希望现在有人给“老弱病残”让个座,我们带口罩真不是为了耍帅。

刘元右手抓着头顶的扶手,脑袋沉在右肩,眼睛闭着,无力得像个吊死鬼,奄奄一息。我挽住他的胳膊,想让他靠着我,或许会舒服些。但刘元死要面子,一动不动,只随着车厢摇摆。我心想下一站说什么也要把他拉下车,然后打车回去。不过下一站,很多人下车,人一下少了一大半,刘元往后排的空座位扑去,扒开车窗,揪下口罩,把头伸向窗外。我以为他要吐,结果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掺着汽车尾气的氧气。

我坐到他左边。我们学校正好是终点站,不用担心过站,终于可以眯一会儿了。我正闭目养神,刘元突然把他的脑袋靠在了我的肩上。他睡着了,睡得很香。我不敢动,车走走停停,晃晃悠悠,我怕他的头滑落,就侧了点身,右手小心翼翼地伸向他背后揽住他,让他睡在我怀里。我知道有人在瞟我,但我一点也不在意。

昨天晚上我真的烧昏头了,我承认我是真的喜欢折磨刘元,虽然他也没少折磨我。昨晚,他都骂人了,他都想揍我了,哈哈哈,可是他下不去手。不过,我撇下他就是我的不对了,刘元不会像我一样从背后给我来上一脚,他只会目送,等待我回头,可是我没有。刘元比我想象的要脆弱。就算是直男,就算在玩弄我,也是脆弱的,因为他依赖我,不管这种依赖到底算不算爱情。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可以对他更好,我可以对他俯首帖耳,甚至放弃自尊,放弃所有;我也可以对他更差,继续折磨他,甚至冷落他,让他失去安全感,迫使他对我俯首帖耳,为了我放弃自尊。我不禁意淫后面一种情况,幻想刘元□□跪在我的膝下。但是,我可能低估他了,他一个自尊心这么强的人,我如果伤害他,他不杀了我就算好的了。

我看似主动实则被动,看似坚强实则软弱。

车到站了,刘元睡得酣然。我右手收回来,把他双臂放到自己的肩上,再回手搬他的双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背了起来。这死出还在睡着。我扛着一个只在呼吸的“尸体”回了他宿舍,胳膊和腰背已经酸得不行了。

秋爽和其他两个学长很惊讶,但他们都准备睡觉了,就兀自上了床,拉了帘。我看着死猪一样的刘元,揉着酸痛的胳膊。刘元还有点低烧,哼哼唧唧的,心想:刘元的宿舍也是宿舍,刘元的床也是床,不如就在他床上凑合一夜吧。于是我关了灯,把刘元往墙边推了推,躺了下来。刘元这个直男,连床帘都不装,害我没法对他行点不轨之事。我只是搂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后背,腿也伸不开,一直蜷着,但是我真的累惨了,就这样也很快睡着了。

我睁眼时吓了一跳:只看见秋爽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他娘的不知道怎么到我怀里去了!我扭头一看,狗日的刘元正坐在椅子上吃泡面,兴致勃勃地看热闹!这傻逼趁我睡着的时候,和秋爽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等我醒了看我笑话。

“刘元!你他妈是人吗!”我真的生气了。

刘元意识到不对,收起了笑容。

“你俩别吵架啊……”

“你他妈滚!”

秋爽溜了,带上了门。刘元把泡面放下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被我逼到了墙角。

“张扬,对不起,我玩笑开大了……”

“你怎么想的?这他妈是人做的事吗?”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刘元不说话了。

“秋爽他也真不是个东西!他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吗?”

刘元点点头。

“你昨天晚上和我一起睡的,我们宿舍都知道了。张扬,你背我回来的?”

“你能不能正经点!不要跟这种人玩!”

“张扬,我真以为你不会在意,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你他妈有没有脑子啊!你以为我随便搂一个人就睡吗?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脸皮是猪皮做的吗?”

“张扬……”刘元伸手揽我的脖子。

“你他妈放开!”我掰开他的手。

“我给你泡……泡碗泡面……”

“我不吃。”

“你报复我吧,下次你也这么整我,咱俩就扯平了……”

我感觉我被老天爷抽了一耳光,我喜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混账玩意儿?

“那我还能怎么办?分手啊……”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这种话竟然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渣男啊?又开始提分手了?我在你眼里是个屁啊?”我转身就走。

“张扬……”刘元从背后抱住我,双臂钳着我的腰。我掰开他,把他往后一推,他后腰撞到了桌角。

我不理他,朝门口走去。刘元扑过来挡在门前,后背紧贴着宿舍门。

“你要出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我今天有早八。”

“那也不行!”

“那我告老师了,说你把我关在宿舍不让我上课。”

“随便你。”

“行了,我原谅你了,早上的课对我挺重要的,你放我出去……”

刘元猛地抱住我的脖子,嘴锁住我的嘴,舌头撬开我的唇齿。我没办法了,缴械投降,坐以待毙。为什么我感觉谈了恋爱后,什么都没有了呢?我的那些骄傲和意气都成了过眼烟云,我把自尊心和脸皮当成废纸,无能地向刘元讨要尊重和关心。我成了俘虏,成了囚徒。

老黄说:“一场戏演了十次,就没有真情实感了。”也许时间久了,我也会忘记曾经的自己。我变了,就不奢求再变回去。我会长大,变老,离开每一个昨天,也失去每一个昨天。感谢我选择了这个专业,能够在表演中短暂地逃离现实,逃离自己。你在做什么?我在等待。等待什么?等待戈多。戈多是谁?我也不知道。

我上了早八,没想到下课刘元会在门口等我。他拉开羽绒服拉链,原来怀里藏着一份肉夹馍,热乎乎的,递给我。

摇子经过:“哇,学长,你对你粉丝真好。”

“谁是我粉丝?张扬是我男朋友。”

我的心脏想被人打了一针糖水,像注水的猪肉一样颤颤巍巍。我已经失去语言功能,受宠若惊。我一边走,一边吃肉夹馍,感觉比吃原子弹还要拉风。刘元哄我,比哄小孩还要简单。

我知道刘元是一个给杨贵妃洗冷水澡,给高力士脱高跟鞋的人,但是没办法,我喜欢他,犯人爱上了手铐,羚羊爱上了枪口。

“陪我去上毛概吧。”

“不去。”

“为什么?”

“你以为我那么听话啊,那个老师说让我去我就去,我就不去。”

“你要是不去,我也不上课了……”

“你旷课啊?”

“对呀。”

“等着被挂吧,你下学期别想毕业了。”

“I don’t care.”

“那我更不care了。”

“你想,炮弹都不会在同一个弹坑落下两次,这节课她怎么还会点我呢,而且她点人完全靠意念,从来不人脸识别的。我不能太自作多情,我自己根本没那么举足轻重……”

“你的推理有问题,首先这跟炮弹有毛关系,其次她上一节课就算是认识你了,而且给出了预言,这节课她肯定会找你……”

还没等我说完,刘元班长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班长,我来了……我在厕所……马上回去,马上回去……”

他挂了电话,像窜天猴一样往教学楼跑:“张扬,撒呦哪啦!”

我心想他连课本都没带,去了也是挨批,就回他宿舍拿课本。我潜伏到他们教室门口,刘元被罚站了,站在最后一排。我趁老师在台上写板书,溜了进去,把课本递给刘元,正要走,老师把我叫住了:“诶!别走呀。”

“老师,我不是咱班的,我只是来送课本的……”

“你俩扰乱课堂秩序了,知道不?”

我心说:老师你不点我,我怎么会扰乱课堂秩序。

“管你是不是我班上的,你进了我的教室,我就有权惩罚你,你们俩一块儿站着吧。”

我只好站着,小声问刘元:“你怎么被罚了?”

“没带课本。”

“杀鸡儆猴?”

“杀猴儆鸡。”

被罚站的刘元有一种莫名的美感,眼神里充满着不服气和挫败感,睫毛又柔化了这种尖锐,不时瞥瞥窗外的枯藤和零落的麻雀,眼波又是委屈的,嘴巴撅着,唇下的凹陷和下巴的曲线形成了诱人的轮廓。我真他妈想吻他。

刘元看向我,又立刻把头扭向另一边。

怎么还不下课!

今天上午表演课,有几个校外人员进了我们教室,把我们挨个打量了一番。其中一个女编剧对我看了又看,对旁边的男制片耳语了几句,好像是闽南话。我们像是被参观了,不,准确来说就是被参观了,很没有自尊地被别人打量、端详、揣摩,他们好像在挑选商品,而教室就是他们的自由市场。不过,本行业确实如此。戏子多秋。

高中我选择这个专业的时候,我爸就嗤之以鼻,露出“你小子弱爆了”的表情。不过,他从来没有帮我决定过什么事,连我要不要来这世上都不是他决定的,而是我妈妈。我选择这个专业也只是一时感兴趣,只是当时突发奇想对戏剧产生了好奇。反正那时我对其他任何专业都不感冒,选择一个感兴趣的,起码能获得短暂的快乐,起码上了大学也用不着天天逃课。希区柯克说,演员就是牲口。我一念把自己贬为牲口。

下课了,刘元偷袭拍了我的脸,就往教室外跑,我追他。在走廊里扯住他的裤腰。他被勒到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捂着。我幸灾乐祸。

“妈的,平底裤被你扯成丁字裤了。”

有人过来,我把刘元从地上拖起来,让他靠到窗台上。

那些人穿着黑色拉链上衣,黑裤子,黑皮鞋,有的胸前还别了徽。大概是巡视组的来了,我故意离刘元远了点。刘元看着我,目光像激光。直到巡视组的离开,我才敢去看他。

“张扬,你干什么?”

“咋了?”

“你在怕什么?”

“什么?”

“你是不是有心理阴影,以前跟你的小男朋友打炮,被老师抓了,关了小黑屋?你丫真怂。”

刘元生气了。我沉默。

“傻逼!”

我不理解刘元为什么在这件事上生气,就算是异性恋,在旁人面前不也应该收敛一点吗?不然脏别人的眼睛,降自己的人格。这是起码的尊重。刘元为什么觉得是因为我怂。我把原因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他才大彻大悟,默默地看向窗外。

“刘元,你还是挺幼稚的……”

他转过身来:“你大爷的幼稚!老子是你学长!”

“学长怎么了?学长不也是受吗?”我把手往他衣服里伸。

“什么是兽?”

我语塞,我靠,居然忘了他娘的是直男。

有人走过,我又把手抽了回来。刘元看着我,赧然地憋笑。

刘元想到天山拍雪莲花,要徒步登山,抵达雪线。他一个恐高的人去爬雪山,真是个亡命徒。

“雪莲长得跟大包菜似的,你拍它干什么?”

“很关键的镜头,不能没有。”

“导演,AI生成行不?”

“那能行吗!”

没办法,导演是暴君,大独裁者,吾皇万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找了一个旅行团,在一个小长假,出发去了新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