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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井迷案 第5章 阴地

作者:黄扬苏幕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5-06-30 17:23:47 来源:文学城

(一)地下

"啊——救命啊!"这句呼救刚脱嘴,我就狠狠坠到什么东西上,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只凭感觉又是沙子,便产生了极强的不信任感,挣扎着想要起来跳开,手一挥却吃了一嘴的沙。段真在一边叫唤起来:"呀疼!别踹了!"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我哆嗦那两脚蹬在了段真身上,还好她身子软,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段真,你你没事吧?"我站起来后把段真扯起来,觉得她似乎更虚了,就扶好她,接过她手中的电筒,照了照周围。我们掉下来的那个洞大概在我们头顶五米的地方,不算高,直径不到一米五,透着外界微亮的光,我们下面也有一堆隆起的沙子缓冲了我们掉落的力度,所以没有伤着。

"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我的声音回荡在地下黑暗的空间,这令我很想大喊求救,但刚刚作势,却被段真扼住了手腕,我看向段真,段真却不予回应。我很快意识到这沙漠里是不会有人的,还不如省点力气审查处境。她从自己包里取出一支户外手电筒,瞬间一束白色强光晃了出来。我眨眼极力适应,也仔细盯着我和她手电光亮所及的地方,将背包护在胸前,将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抓在手上,那样子该像是个背着炸药包拿着手榴弹的敢死队员。

"明显,我们不可能从这儿跳上去了,"段真轻声道,"当务之急是去找其他出口。我们一起行动,你一定跟紧我。"

我点了点头,觉得让段真打头阵难免显得我没胆子,于是与她并肩,也给她壮壮胆。

通过手电筒,我们发现已经朝一个方向走了一段路,正处在一个不规整的走道里。这地下显得较为阴冷,岩壁虽然不甚平整,但地面却很光滑,就像被打磨过一般,没有什么石子之类的。只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茫茫沙漠之下,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空间?是什么承载了松散的沙层?莫非这沙漠只是表面,实际上底部是岩石构成的?除了这种解释,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沙漠上出现了一个洞,沙子还不流下来,沙漠还不崩塌。

"这儿为什么会有个洞?"我一边走,紧紧盯着前方,一边与段真交流。要知道,在这鸦雀无声的地下,想要壮胆最好的方式就是发出声响,比如交谈。

"有可能是动物的窝。"段真不紧不慢地说,就像她没有深陷险境一样。

听到段真这样说,我瞬间身子就僵硬了。什么动物能有这么大的窝!而且这个洞如果是入口的话,那它怎么出去呢?真跳出去?

我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弹跳力很好并且体形较大的沙漠动物,第一个浮现在脑海里的便是荒原狼。我赶忙拉拉段真,轻声问:"段真,该不会、该不会是狼吧?"

段真停下来,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要么就是狐狸之类的。但是沙漠狐是体型最小的狐类,哪里需要这样的窝……"我喃喃自语,苦心想着还有什么动物,毕竟前方未知类型的危险,能猜测一点是一点,到时候突然蹦出来个什么东西,好有个心理准备。

这样想着,我手中的矿泉水瓶子也攥得更紧了。

段真继续往前走,说:"别瞎想了。这儿不是那些动物的窝。"

我听段真那么笃定的语气,虽然心中松了三分,却还是犹疑不决,问:"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你刚不还说是吗。"

"我是说可能。但是走了一会儿就会发现,你刚刚说的那些哺乳动物,都是群居性靠气味划定领地的。这里非但没有任何臊臭,还没有丝毫异味,地面上也没有任何动物排泄物、皮毛,也没有任何囤积的食物或残骸,干净得就像是一片尘封空间,刚刚首次人发现。"

"那这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见"动物窝"论被推翻了,便急着想要探知答案。

"这个问题我也没想明白,"段真道,"但我知道一个传说。"

"别别别!"我捏紧段真的胳膊,紧张道:"你不挑地儿啊,在这儿讲什么传说!"真是刚挑起来的话茬儿给掐了,这哪是壮胆,这分明是在破胆。

"传说不是在这种地方讲才最应景吗?"段真似乎也不在开玩笑。我看她丝毫不惧,知道她从不忌惮牛鬼蛇神,一身无神论正派气质,但是在这阴森森的地方说什么传说,鸣子和王众说的那些还不够吗。

"能别说吗,"我都能感觉到自己那恳求的语调,"出去了再说……那种故故故事都应该关着门躲在被子里说的。"

段真白了我一眼:"学了那么多年唯物主义,白学了。传说又不一定是科学的,但是传说表明了特定时期的特定社会现象,并非毫不可取。"段真教育完我,还连带用手电筒晃了我一下。但刚一晃完,我却发现她突然瞳孔缩小,眼睛瞪大看着前方,像是一下子愣住了一般原地不动。

我看她突然这样了,瞬间冒出冷汗,便轻声问她怎么了,怕惊了她,又怕她一直呆滞下去,又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段真,她却猛的一下看向我,手电筒缓缓从她正前方打到我脚上,慢慢将光束向上移动,直到移到我的头部,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段真!你干嘛!"我用手遮挡。

"别动!"段真极其小声地吆喝了一声,音量不大但语气力度很强,在未知情况下很有震慑作用。

我吓得停了动作,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莫非……莫非遇到了那些传说里的东西?

我通过手缝看了看段真的表情,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眼睛瞪得很大,举着手电,一动不动。我的耳边鸦雀无声,那几秒,就像过了几小时一般,我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才好。有一种特定的极其微妙的氛围,我们很难打破,都纷纷选择融入。

但是就在我四肢僵硬,再难以撑下去时,段真却说话了。

"晏客卿,别害怕——慢慢地,转过去。"

转过去?刚刚不还让我别动吗?

我缓缓放下挡在脸前的手,用嘴形问段真:"什么东西?"

段真不予回应,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身后。

我被她这种态度弄懵了,但眼下总不能一直呆站着吧?于是狠下心来,将僵冷的身子缓缓向后扭转。

我的目光渐渐聚焦在手电灯光所照射的岩壁上,猛然触电似的浑身一哆嗦,尖叫一声,又被回音再次惊吓,手电扔在了一边,抽筋般向段真身后躲去。

我看到了,一对眼睛。

(二)传说

那眼睛又大又圆,白多黑少,直勾勾地盯着我。

“啊——”我惊叫着,差点翻出了白眼。

段真抱住我瘫软的身子,说:"别怕,没事的,是画,假的。"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狂跳不止,段真不停地在我耳边安慰我,我喘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看到这种旷世佳作,你这种反应也是过激了。"段真看我好了些,将我扶起来,替我将地上的手电筒捡起来,再打开。但是因为地面坚硬,应该是摔坏了,光亮变成了忽明忽暗的闪烁光,于是段真又把它关了,别在背包带上。

"这,这是个什么?"我惊魂未定,但意识到那不是活物,也就放下了大半颗心。

"壁画。"段真说,"整墙的壁画。"

在段真手电强光的照射下,我面前的岩壁上显示出一幅精美绝伦的壁画。这与我在网上搜索过的敦煌莫高窟的壁画极其相似,线条清晰平顺,色彩瑰丽诡谲。它似乎描绘了一幅天宫宴乐图,满堂华彩,众神共襄。我刚刚看到的眼睛,就是其中一位神祗的。他个头高大,通体呈蓝色,位于画中心位置盘腿端坐,手臂粗壮放在双膝上。神态威严,不苟言笑。他的面前是众多其他个头稍小的神祗,他们的神情就较为轻松愉快了,统一是绿色的身躯,瘦且佝偻,但却手舞足蹈,做着不一样的舞蹈动作。他们穿着暴露,似都是女身一般,露臂、背、腰,首饰极为精细繁复,有的手腕上戴有发丝那么细的丝带,都用鲜艳的色彩清晰地描绘了出来。

"这、这儿怎么会有壁画?"我自言自语,抢过段真的手电筒,照射四周岩壁,发现只有靠右的这面有壁画,而且壁画是连接的,没有断处。我们顺着壁画缓缓走下去。

"你应该庆幸,"段真打趣道,"第一,这壁画算得上是奇作了,那么繁复壮丽,还保存完好,说不定还是第一次现世,给我俩看到了;第二,这里不是自然形成的,是开凿出来的人文景观。一般人文景观里很少居住大型动物,就像人也不愿意去住动物窝一样,会没有熟悉感和安全感。"

"你是说,我们在这地下,至少不会受到大型动物的威胁?"我欣喜地问。

"嗯,你早该排除这点了。"段真肯定道。

"那问题来了,这壁画是干什么用呢?看颜色那么新,到底是么年代的?为什么进了空气却不氧化?"我又问。

"天然矿物颜料的着色度很高,大多数不会因为光照和氧化而褪色,色彩能保持千年如一,就像莫高窟里的壁画。其他的问题,就让壁画来告诉我们,它是怎么诞生的,何人所作,又是为何而存在。"段真说着,用手电筒细细扫描这壁画。

我跟在段真后面,跟着她的光细细打量这壁画。画是连续的,不像连环画或者漫画书那样有方框隔开每幅图的内容或者标号,这就导致看画的时候会迷失时间线,你不知道从哪里隔断开始下一个故事。我看了看段真,她似乎还是很认真,就像她能看得懂一样。走了没几步,我突然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找出口吗?

我赶忙摇了摇段真,问:"你觉得,这些壁画,能指明出口在哪儿吗?"

段真仍然仔细地看着壁画,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付我道:"没准还真能。"

"喂,大哥,"我拉住段真,说:"你把这些壁画照下来,我们走出去之后再翻出来看不好吗?"

段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从包里拿出摄影机,让我帮她拿手电筒照好壁画。我问她不是有闪光灯吗,为什么还要用手电照?段真看着我,说了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

"我怕闪光灯会惊了什么东西。"

我瞬间又僵住了,攥紧了手电,咽了口吐沫,说:"什、什么、什么东西?"

段真已经拍摄好了一面墙,示意我往前走,我却显得寸步难移。

"别怕,"段真看我这样,笑了一下,说:"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看段真这个样子,又浑身冒起冷汗,牙齿已经在打颤:"你你你说清楚,不是说好了没有动物吗?"

段真看我被吓到的样子,放下了摄影机,走到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说:"我是说,没有大型动物。况且沙漠的大型动物不就是骆驼鸵鸟之类的吗?你怕吗?"

我依然瞪大眼睛看着段真,希望她能说一些很有说服力、能够保证我们不会陷入危险的话,最好是说"出口就在前面,前面没有危险,我们走吧"之类的。

"哇晏客卿,"段真笑着看着我,用摄像机指了指那个蓝身子的神祗,“你的表情好像他哎!”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到底,还有什么动物!"

段真拍拍我的背,说:"小动物。蛇蝎蛛蠹。我们都能对付得来,所以放心。"

"猪肚?"我难以置信,觉得自己听错了,"猪肚是动物?"

"蜘蛛,蠹虫。"段真再次举着摄像机拍照。我只能给她照明,毕竟她越早照好,我们可以越早找到出口出去。

"其实蛇蝎蜘蛛,还有什么虫子都无所谓,只要不成群结队,我都不怎么怕,"我见段真那么投入地查看岩壁,便小声地喃喃自语,"我是怕有蝙蝠,飞来飞去的行动极快的那种,还倒着站,吸血的就更可怕……"

"这里没有蝙蝠。"段真斩钉截铁,打断了我的自语,"一般蝙蝠聚居于热带亚热带地区,多以昆虫为食,喜阴湿,好暖以至于有季节性迁徙和冬眠习惯。这个地方,阴冷干燥,每日到夜里温度更会低至零下,蝙蝠不会住进来。"

"说到夜里,段真,现在是几点?时间可不能拖啊,到了傍晚这地下估计得降温。实在不行,咱们打个电话给老刘他们,让他们来营救我们,毕竟这儿还是挺好发现的。我们没必要孤身犯险吧?"我突然记得我们还不是被孤立的,我们在附近还有认识的联系人。因为我比较谨慎,出门在外随身物品都是放在包里以防丢失,所以只要看好包就不会有财产损失。可我现在一只手拿着不愿意丢的防身武器矿泉水,一只手举着手电,已经腾不开手去包里翻手机或手表。

段真拿出手机看了看,愣了愣,开口道:"快十二点了。但是,这里收不到信号。"

段真看我木然的表情,像是自我安慰一样,说:“这里既然有入口,又是人工开凿的场地!必然会有出口的,我们只管找就好。”

“那个该不是入口,”我的牙齿有些打颤,舌头也像瞬间大了一圈似的,“那可能是个洞口,意外的窟窿。”

段真也有些发呆,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像转移话题一般问我饿不饿。

一个“饿”字触动了我的神经。我反应到我已经饥肠辘辘了。"好像有点。你呢?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吃,身体也没好,吃点东西吧。"我正准备卸下我的防备武器,从包里拿点东西出来分着吃,段真却要走了我抓在手上的矿泉水,说:"要真遇到危险,一个瓶子可救不了你。你自己吃吧,我不饿,这地下没外面那么晒,倒是节省了很多能量。"

段真不喜欢被强迫,继续拍摄着照片。我便自己拿出压缩饼干,一边打量着壁画,一边为段真照明。我看画向来是不行的,漫画、连环画,甚至小学的"看图说话",只要不配文字我都不能完全理解它的含义。但对文字我却非常敏锐,从小阅读理解和作文就很厉害,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吧。但段真就不一样,她哪样都好,从小就是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不知道这壁画,她到底看懂了几分。

“段真,”我问,“这壁画上说的什么?”

段真并不理我,继续她的拍摄。我发现她似乎不只是在照相,好像还在录像。

“你也摄了那么久了,这壁画说的什么,还没头绪吗?”我心里有点小小的暗喜,但又随即转为忧急,毕竟如果段真都看不出来这是在说什么,我们此时又被困在这个鬼地方,那就彻底没辙了。

段真放下摄影机,白了我一眼,说:“你也不看看,就等着我给你指路?”

“我看了,”我嚼着压缩饼干,嘴里含糊不清,“我看不懂这满墙的在说什么。你知道的,看图理解什么的,我都不行。”

“这些壁画,在说一个故事,”段真无奈地瞟了我一眼,说:“正好对应了我知道的那个传说。”

我有些发怵,但是仍然硬着头皮问:“什么传说?”

“我们所看到的第一幅壁画,是故事的起点,”段真说,“那幅饮宴图,一个蓝人,一群绿人,我们且把它们看作一个群落。”

“它们也可以不是人类,而是一群神祗。”

“他们不是神祗,”段真斩钉截铁,“他们是人,一群被妖魔化的人。”

“你?”我看段真坚定的眼神,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在后面的壁画里,出现了人,”段真慢慢地往前走,指引我将手电筒照向她需要解说的地方,“你看这里,这些肤色怪异的人正在被正常形态的人驱逐。在之前的壁画里也出现过两种肤色的人的冲突和对峙。我们可以推测出,这些壁画,应该是壁画中那些正常人族群或者是另一些不关此事的旁观记录者涂绘的。毕竟,妖异人种不会将自己种群的形象妖魔化,而应该将敌对方妖魔化。而他们的敌对方,是正常人种。”

“那说说,这跟你所知道的传说又如何对应?”我问。

“相传,西域三十六国曾流窜着一个异族种群,他们因背负着妖魔的力量而被驱逐出境,背井离乡。因其可以预见未来、卜筮凶吉甚至起死回生,被西域某些国度收留,但却仍不被信任。君主们一边利用着他们独特的技艺,一边忌惮着他们的诡异力量,所以他们之间达成了某个秘密约定,互取所需,但也可以相互制衡。”

“这么笼统的传说吗?”我并不相信,问,“这些你哪儿看来的?”

“传说哪里有什么太具体的,太细了穿帮了说书人不是糗大了,”段真道,“我在一些西域民间传说集里看的,鸣子也跟我说过。但是最有说服力的,是我爷爷在西疆驻守搞研究的时候竟也听当地人当故事说过。

“嗯,是挺蹊跷……”我想着,段老爷子竟然都听过的故事,该有点来头了,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你刚才说什么?鸣子跟你说过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嗯啊……”段真竟然开始支吾其词,“就是说传说故事的时候嘛,他顺带一提……”

“不,不对,”我仔细回想道,“我一直跟你在一起,鸣子跟你说话我不会听不见,除非是鸣子跟你相处的时候告诉你的……嚯!段真!新鲜啊,你跟鸣子还单独处过?”

看到段真闪烁的眼神,我逼到她面前,差点没捏住她的下巴,“说!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还干其他的没有!”

“啊呀呀!”段真拿开我的手,“你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逼什么供啊。”

段真看了看我毫不相让的眼神,说:“好好好,昨天夜里,你出去了一趟,对吧?”

我惊异地看着段真:“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是睡着了,”段真说,“但是鸣子敲了门。我起床发现你不在,以为是你,就开门了。鸣子给我们带了两件棉袄和一盒暖宝宝,说沙漠夜间低温,怕我们第一次来不适应。”

“哟,这么暖啊?”我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你真的跟他第一次认识吗?”

“哎哟,他一个小孩懂什么,”段真说,“肯定是他舅舅舅妈让他这样做的。”

“那你们怎么聊到这个传说的?”

“他说,沙漠里晚上最容易受冻了,等明天之后我们的沙漠之旅可千万不能生病,这里不比老家,条件艰苦,没什么发达的医疗场所。我就说西域有许多奇药方子,不比现代医疗技术差,少数民族的药方可灵了。他说虽然那些方子灵,但是是具有神秘力量的,不可以随便接受,还说什么,这里治病不是用药来治愈疾病,而是用异术来交换命数。也就是,你的病好了,你某方面也被施术者掌握了,就像被植入了远程代码。随后,他就跟我讲了这个传说。我当时很震惊,因为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听到相同的传说了。后来寒暄几句他就走了,一共就没几分钟。你回来我知道的,还挺迟的,我已经快睡着了。你一定没关好门,我靠门睡,果然就受凉了。”

“好在我们自己带了感冒药,”我道,“你不需要被植入远程代码了。”

“话说回来,”段真转过头仔细打量这些壁画,问:“你刚才就真的一点没看啊?这上面其实说得很明显了。那群异族人在与君主们做了秘密协约之后,福泽百姓,为他们治病占卜,几年来一直风调雨顺。但是有一天,坏事发生了。”

段真指着一处壁画,上面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对着头戴皇冠的君主耳语,地上跪着一群同样身着黑袍的士兵模样的人,似乎在等待命令。连着的下一幅图,便是君主大发雷霆,手指着一处,黑袍士兵们朝君主所指的方向做出攻击姿态,而再前面,就是那群落荒而逃的绿人。

“他们再一次受到了攻击和驱逐,”我道,“但是这里为什么只有绿人,那个蓝人呢?”

“那个蓝人的形象只出现在第一处壁画里,后面所有壁画的线索都是由几个手系红线的绿人牵连的,他们似乎在这个种群里有一些地位,因为他们总出现在绿人群的最前方,似乎在引领族群的方向。”

“所以这些连起来的壁画,都是有线索串联的?”

“没错,”段真说,“否则我也没耐心看到现在,早和你一样去填肚子了。”

我突然觉得汗颜,人家段真生着病呢,我就让她一个人扛着一个摄像机背着个大包受罪抗饿在这儿解析壁画,费心费力的。

“段真,你别连轴转,休息一会儿吧,你说有线索我就不怕了,后面的交给我吧。”我伸手去帮段真拎包,段真将信将疑,说:“摄像机放我这儿吧,也不急这一时。继续往前走吧。”

这地下隧道可真够长的,壁画也一直连续不断,我想这画壁画的人该画了有大半年吧。我曾经看过敦煌莫高窟的文献,不一定所有的壁画都是纪实的,也有瑰丽的想象、名家画作的复刻、练手画之类的。我不管这些壁画到底有多大的美学价值和历史价值,只要它没有提示出去的路,对我而言就是岩石上自己长出来的纹路。我有心没心地看看壁画再看看四周,不知道再找不到出口我们会怎么样。初生牛犊,有乐观那一口气顶着,总觉得自己能够大难不死,冲破难关。然而我和段真心里都清楚,只是心照不宣——沙漠毕竟不是我们的惯常环境,我们不认识沙漠,沙漠更不认识我们。如果再晚一些,地下再冷一些,或者突发的流沙从我们下坠的洞口倾泻进来把我们给活埋了,乐观的泡沫逐渐消解,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光景。

我看向段真,她正在吃东西,手电筒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我觉得她脸色不好,连嘴唇都是白的。她的眼眶还是又红又肿,血丝也还没消退。她太累了。

“段真。”

段真看了看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突然就走向她,把她一搀就疾步往前走。段真显得摸不着头脑,问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们的进度太慢了,”我瞟了一眼段真,咬着牙道:“我们是要逃生的,不是来搞研究的。”

段真似乎有些吃不消,她喘着气说:“别别,放手,先放手。”

“在这底下多呆一刻,我们死的几率的越大!”

我有些激动,已经按捺不住踩在心底的话。一个“死”字,回荡在阴冷空间,显得幽森可怖,却在两个人心里激起千层浪。这正是症结所在。无论怎么佯装平静淡定,这都是一个逃不过的问题。看到段真的眼神,我的心揪了起来。

“我知道,”段真垂眸,声音明显有些颤抖,“我是知道,这些壁画既然是人画的,就必然有人的出入口,如果有出入口,就必然能通风。你刚刚看我一直很细致地拍摄壁画,不是,我不在拍照。”

我惊异地盯着段真。

“凭借摄像机的高倍焦距,我在观察岩石上每一处细微的风蚀程度和壁画颜料的剥落情况。如果真能通风,强劲的气流会令岩壁留下沙石摩擦的痕迹,昼夜的温差会令颜料龟裂变色,色泽不均。”段真说的时候,就像是个搞科研的学究。我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个跟我同龄的女孩子。

段真取过我的手电筒,向前方慢慢照去,说:“然而,问题又来了。”

(三)水痕

我顺着手电筒打出的光看去,惊地一跳。眼前不再是笔直的通道,而是一面高大的岩壁,上面有大大小小百余个的窟窿。那些洞穴光秃秃的不生任何植被,排列极其不规整,乍一看觉得像是蝙蝠洞,大的有一人多高,小的只有拳头大么大,里面黑黢黢的没有任何光线,不知深浅。但手电筒扫过的洞穴内却隐约有色彩痕迹,聚光一看,原来又是壁画,惊人的是,这些洞穴无论大小,内壁皆附着壁画,有的精美,有的简易。很明显,不走回头路,除非从洞里探过去,看看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之前这地下通道可真长,壁画也一直连续,我们跟着壁画和手电筒的光一直前进,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于,这地下通道似乎很少转弯,差不多就是直线。那时候我在想,难道在开凿隧道的时候,没遇到什么致密岩石吗?但是突然这座墙壁竖立眼前,上面还有多达百余个洞窟,我只能放弃一开始的态度,不敢掉以轻心,仔细地观察着眼前奇异的现象。

段真将手电筒照到上方,岩壁顶部距离最近的洞窟顶部有近两米的距离是空白的岩石。手电筒刚一照到,一抹亮光就反射过来。定睛一看,是岩壁表层附着了一层偏白色的透明物质,岩壁显得润滑无比,就像被水冲蚀过,形成了自然的包浆。

“那能说明什么?”我虽然也好奇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但是却觉得这不足以指引我们出去。

“说明别看这里干燥,”段真说,“其实有水。”

“这里有水?”我看了看高处的岩壁,问:“你难道是指,地下暗流?”

“现在还不确定,”段真用手电筒从上到下细细扫描岩壁,“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看向段真:“怎么说?”

“下面的壁画上没有圆润的包浆,显得粗糙,甚至还能看出粘土的纹路,但是上面却是裸露的岩壁,没有上粘土,却有被水冲刷的痕迹。最重要的是,那还不完全是冲刷出来的痕迹,还附着了化学反应后的盐成分。”

我惊异的看向段真:“化学反应?你是说,这上面也有可能是人为的?”

“不,这就是很奇怪的一点,我一直想不通,”段真说,“受岩层成分和河流湖泊影响,沙漠地区的地下水成分多呈弱碱性,除非这岩壁里有酸性成分……噢,还有一种可能,上层岩壁里的碱性成分析出附着在岩壁。但无论怎样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只有上层岩壁受到了流水冲蚀,而下层壁画却完好无损,这该是种多么诡异的景象,可以飞起来的水流吗?”

“会不会是人特意用水涂上去的?”

“那样做有何用意呢?上化学课做实验吗?”段真道,“你不能否认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即便目前还无法解释。”

段真看了看地面,喃喃道:“干干净净,连水痕都没有,为什么……”

“但是找到水痕,又跟出口有什么关系呢?”我突然意识到刚刚我们还在找风蚀痕迹,毕竟追风寻口比看水找路要靠谱的多。找到了水又怎么样,难不成就这样游出去?

“找到水,就找到了方向,”段真看我并没有多大信心,便指着壁画说:“上面是这样的说的。”

我赶忙去看壁画。那是最后几幅壁画,故事与我早之前看的已经连接不上,毕竟我此前一直心不在焉。只见那群绿人循着一条蓝色的水流走,走到了一片遍地红花的地方。他们在那里白手起家,繁衍生息,就像是建立了一片自己的国度或民族,一直安居乐业地生活。在接下来的壁画中,大凡都是些琐碎的生活细节,我又显得没耐心了,段真就说:“你仔细看,这些生活场景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也就是说,在这几幅画里,换了一个线索。”

我仔细查看最后一段壁画的每个细节,那些绿人有的在交换生活用品,有的在嫁娶,有的在户外跳舞唱歌,有的在家中饮宴,有的在拜神……不,确切地说,是在——是在拜水!他们成群跪在一条河流边,双手举在头顶,张着嘴,瞪着眼,似乎念念有词。找到了他们的信仰,再反观前面几幅图景,很快就发现了共同之处:用五头羊可以交换一匹骆驼,用一把刀可以交换三匹彩布,但用一瓶水却可以交换到三匹骆驼、十匹彩布;嫁娶的嫁妆虽有羊、骆驼和布匹,但每头骆驼身上却都捆了两瓶水;唱歌跳舞的人必定围绕着湖泊或河流,宴会主人用树枝蘸水洒向宾客头顶……这些都证明,这些绿人组成的族群,是一个拜水民族,将水作为信仰,且生活中以水为至尊,听从水的指引。

“如果画壁者完全贯彻了这个民族的信仰,想要把这地下空间做得就像是这个民族的领地,水必然是出口的钥匙,”段真道,“可是奇怪,这地下分明没有半点水汽,又哪里会有什么水流呢。”

“段真,”我坚定地说,“找水。”

我第一次这么同意顺着“水流论”的思路走,段真也猝不及防,愣愣地点点头说:“好。”

我们都知道,在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只能依靠唯一清楚的线索,也就是壁画来明确我们的出路。我们两个仔细观察壁画,争取在脑中将每个图景都连珠成线,组成一个能对我们找到出口有所启迪的故事。壁画内容中循环往复出现的场景只有一处,便是红丝带的传递。壁画上,有些手系红丝带的绿人躺在床上,或者是地上,身边围绕众人,他们亲自将红丝带解下,系在另一人手上。那个人便会来到河流边,接受众人的跪拜。

“这应该象征着权力的传承,”我说,“而且怎么看怎么像禅让制。”

“就是禅让制,”段真手指着一处,“如果是父位子承或是兄终弟及,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看过去,竟是一个身体很小的绿人,躺在床上将红丝带给了身旁一个健壮的绿人。

“这该是一个小神童,”段真说,“病逝前找到了合适的继任者,不是他的父母,他的父母跪在地上哭呢。”

我看到那小绿人的床边跪着两人,神情极其悲哀,与众人送别跪拜的位置不同,他们更靠近小绿人,眼里甚至流出了泪水。除了至亲的家人,还有谁能对自己幼年临别如此哀恸呢?更加重要的是,那个小绿人的床塌边,围绕着一圈盛满水的容器,一个手系红丝的绿人在用树枝挑水撒向空中,口中似乎念念有词。这与另一幅图中的婴儿出生场景极为相似。

“水指引生命的诞生,也牵引着灵魂往生。”段真道。

我想了想,说:“那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些壁画是在描述一个被驱逐出原生民族的群落凭借自身的特异技艺组成另一个水崇拜的禅让制民族的过程。在他们的民族里,水指引着生机。然而现在,我们与其说在找出口,不如说是在找……水?”

“我们现在只能企盼,这个地下隧道的建造无论在壁画内容还是精神表达上都是真正严谨的,而不是画一套做一套。”段真说着,引着我向前走去。

壁画不止,地下无尽的黑暗也被我们的光线刺破。在地下停留的时间越长,对阴冷的恐惧越轻,但积攒的绝望也越厚。我和段真的脚步声回响在幽森的走道,不知道有没有惊到段真说的那些黑暗中的潜伏者。这些壁画,叙述着我们从未听过的故事。我们不知道中国五十六个民族里哪个民族是从其他民族里分裂出来,还在西域三十六国权力范围之外建立了自己的国度的。沙漠水资源穷极匮乏,他们为什么拜水却又不知节省,在任何活动上都大肆用水?他们的肤色真的是绿色,还是仅仅只是一种突出的表现方式?那个起始处的蓝人又是怎样的存在,为什么后面的壁画里都不再有他?不仅不再有他,甚至都不再有蓝色的颜料……蓝色、蓝色的颜料?不!有蓝色的颜料!

“蓝人不见了,但后续有蓝色的场景;红丝带在传承;拜水仪式……”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起来。

“客卿,你没事吧?”段真看我这个样子,停下脚步回头盯着我。

“水啊,水是蓝色的;蓝人不见了,水指引他们来到一片空旷无人的地方建立了自己的天地,拜水,拜水即是祭祖,也是感念!”

“你……”段真没反应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却将段真的手反握过来,激动的说:“你刚刚说什么?\'水指引生命的诞生,也牵引着灵魂往生\'是吧?”

段真不知所措,“大、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跟我走!”我一把拽过段真,就往前跑去。段真踉踉跄跄地跟着我,却并不说什么。我知道在那样未知陌生的环境里,无论什么知识储备或者洞察力,我信她,跟她信我,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我感到自己找到了方向。一个故事的大致轮廓已经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但我还不确定是否真的是那样。我需要一直走下去求证,顺着我的思路走下去,找到一样很理想的东西,那么我的推理就会成立。

“客卿啊……”段真有些气喘,我看了一眼段真,慢了下来。

“你,你找到什么了?”段真说,“找到出去的路了吗?”

“嗯,”我坚定道,“可不是只有你听过传说。”

段真惊奇地看向我。

“我倒是听过一个,我一直把它当故事,”我说,“如果今天走出去了,我就得——好好审视一些唯心主义的东西了。”

(四)洞壁

我走到竖立我们面前的岩壁之下,用手电筒慢慢逐一晃过洞窟,“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学过一首很长的童谣,”我轻声哼唱起来,尽管歌词大都已经记不清:

\'天境之上,天湖之蓝,顺水而行,以蓝为引……\'”

“你在哪儿听的这歌?”段真奇怪道,“这歌跟这里有什么关联?”

“不知道在哪儿学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我只记得四句了。可能跟那两年有关系。”我记不起来这歌该是谁教我的,只记得我好像从小就会唱。家里人说过我有两年的时间疑似自闭,后来自己竟然慢慢好了,但整体记忆却断于一年级的七岁,续于三年级的九岁。那段期间发生了什么,我的大脑里可能还贮有记忆,但我的意识却自主屏蔽了所有相关的信息。

但很明显,这段似乎无根无源的歌曲却深深烙在了我的脑海中。

我感到段真握住我的手紧了一下。我看向她,她摇摇头,示意我走下去。

段真知道我有那么个两年,她出现在我的世界恰好在三年级。虽然对我来说自闭什么的都没事,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轻易提起。

我握紧段真的手,带她继续往前走。

“你还记得这长幅壁画的起始是饮宴场景吗?一群绿人手舞足蹈,一个大一点的蓝人正襟危坐,不苟言笑。”我边用手电筒照射洞窟边问。

“记得,我还拍照了。”段真看起来仍是不明白。

“看他的肤色特别,神情体型与其他人相异,身份地位应该高于那些绿人,甚至可能是那些绿人部落的领袖,那为什么之后的图景里没有他了?”

段真摇摇头,道:“我也一直在找,他似乎再也没有出现。”

“他一直都在,只是换了种形式出现。”

“你是说,水?”段真惊讶道,“蓝人化作流水,指引族人安身立命?”

“对。”

“他,他怎么可能化成水?”段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从不信灵异之事。这也导致她在这方面几乎没有联想力。

“你知道的,画壁者为了传达思想信念,会将事迹内容神化。可能蓝人被葬于水中,他的族人们为了表达对蓝人的崇敬,便以水为尊,拜水祭先。”

“那这又说明了什么?”

“顺水走能找到出口,”我道,“但出口的形式可能与众不同。”

段真紧张地看向我,我拉了拉她的手,说一旦觉得不对我们就往回走,走到掉下来的地方拼命往那个高窟窿外面跳。段真问我推测出了什么,我虽然嘴上说着不确定,但是总觉得内心告诉我有些东西已经有了眉目,这是一种尤为直截的感觉,不像段真能够通过观察细枝末节推理出线索,它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我的手电筒晃过距地面两米处的一个洞窟,突然停了动作。

“就是这里。”我以光束为引,让段真看。

洞窟内蓝莹莹的矿物颜料光芒在光照下显得极其灵动,就像是流淌的活水。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进去?”段真显得犹疑。

“你不妨再看看,”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但是就是有股力量支持我这样说出了口,“这里其他所有洞窟内,不会再出现蓝色的用作涂画水流的矿物颜料。”

段真接过手电,仔仔细细地搜索了其他洞窟,哪怕拳头大小的都没放过。几分钟之后,她摇了摇头,但仍然不想让我轻举妄动进到洞里。

“试一试,不怕的。”我低声道,将手电筒咬在嘴里,腾出双手准备攀登那两米高的岩壁。

“客卿,”段真拉了我一下,我看向她,她又缩回手,说,“小心。前面有什么东西的话,想都不要想,退出来,我在下面接着你。”

看段真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我感到一丝难受。但困境中有个这样支撑你的朋友,很难得了。

我将背包背到身后,紧了紧背带,踩着那个大洞窟下面的小洞窟,往上一纵便将半个身子探入了洞窟内。刚一上来,便感到一阵冷风经过,全身便一僵,如临大敌一般动也不动地呆住。

空、空穴来风?

好在口中衔着的手电照亮了洞窟里的情形。那是一个高大概只有一米的洞穴,一入口便是个弯道,顺着弯道尽头处有微光,似乎还在闪烁。周遭依旧是明艳的壁画,只是没有关于人的内容了,画的是一条蓝色水流周围的奇花异草,简直是见所未见、五彩缤纷。只是那条蓝色的水流画在洞穴顶部,而不是普通河流含义一样的是在地面的。

“顺水而行,以蓝为引……”我嘴里嘟囔着,打量着这些奇怪的花草图案和头顶蓝色的水流线条,觉得实在匪夷所思。

“喂,晏客卿,怎么不动了?没事吧?”段真在地面惊慌地试探。

“没没事!”我应了一声,将整个身子探入洞中,以匍匐姿态观望着洞内情境。的确停在半空中没反应的样子在地下幽森的环境里是有些诡异的。

“你千万小心呐!”段真叫道,“遇到什么第一反应就下来!”

“没东西,壁画,”我说,“就是挺奇怪的。”

“什么壁画?”

“说不清,反正这水流流到了天上啊……哦,前面好像有光,也有风,你上来吧。”

我听段真爬上来那样费力那样喘气,还挺吃力的,感觉她似乎病情在不断加重,体力也在衰退。那一刻我希望前方的微光就是出口的亮光,出了这个洞,我不必再委身匍匐,不必再担惊受怕。我因为在狭窄的洞内转不过身,不能够伸手去拽她一把,听她那么劳累有很心疼,于是将一只脚伸给她给她做扶手,她却没有理睬。事后问起她,她却说以为我突然伸脚出来,是要踹她下去,把她弄得一头雾水。

我和段真就那样一前一后紧挨着慢慢在洞窟里爬行,快到另一端时,我的内心被未知的恐惧支配,不敢再往前一步,哪怕前面有光,可能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出口。

“要不我在前面吧。”段真平静地说。

我咬了咬牙,坚定地摇摇头。闭上眼睛一瞬间想了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来到敦煌、来到罗布泊,为什么要看凌晨的日出,为什么要追随贝壳阵探索古城墙……但是睁眼的一瞬间,我心里是很明朗的:要不然就从这个洞口出去看看,要不然就跟壁画一起留在这地下。

况且,看得出段真她已经筋疲力尽了。时间对我们两者来说都是摆在第一位的。在沙漠的地下过夜,就穿成这样,简直是要急着投胎。

我从嘴里拿出手电筒,吞了口吐沫,瞪大眼睛,与心里的恐惧抗衡着、拔着河。我以厘米为单位慢慢向前移,用手扶住洞口,甚至说是用指甲扣住岩壁,先将手电筒照向洞外,却被一道光亮反射回来,瞳孔瞬间缩小,心脏都快要迸出胸腔,惊惧的叫声凝滞在嗓眼儿里泄不出来。

“不怕,是水光,”段真在黑暗中拍了拍我,因为是背朝她,所以她拍在了我的屁股上,我被吓得一抖,“水光折射在岩壁上的粼光。”

我用力平缓心情,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水、水光?”

“嗯,前面有水。”段真仍然很平静,但嗓音却是沙哑的。

我鼓足勇气,抓好岩壁,将头探出去。良久,我一点动静都没有。

“客卿?怎么了?”段真担心道,“前面有什么?”

我回过头瞪大眼睛直直地看向段真,段真吓得一惊。

“客卿?怎、怎么回事?”段真以为我中了邪,用力拧了我屁股上的肉,疼得我大叫:“啊干什么段真!你要是看看外面你也会这样的!”

段真皱了皱眉,说:“没危险吧?”

“没啊。”我一只手揉着屁股,一只手拿着手电筒撑着地面。

“有水吗?”

“有啊。”

“外面到底什么样?”段真有些着急。

“不急不急,反正没危险,准备好了再下去嘛,”我道,语气稍显轻松,“不要那么紧张,外面很漂亮的。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段真仍然很警觉地看着我:“什么?”

为了减轻预计的段真的惊慌感,我压低声音道:

“你,你见过飘在天上的水流吗?”

阴地地下构建庞大,故耗时良久。

天上的水流是什么?晏客卿与段真能够逃出生天吗?段真的病情如何?

敬请期待下一章“第六章 粼光之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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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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