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谢云流低低笑道,“我给你的承诺能让你做很多事情,大至保你性命,小至满足你心中所求,你确定要用在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之上?”
卫珩不觉得这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也不想用随口施舍承诺要求师尊为他做事。
卫珩点头,“弟子就想知道这个。”
谢云流不可否认,他因卫珩的坚持而感到愉悦,但是他不可能原原本本告诉卫珩。
“难道主角发现了你的身份?不应该啊,杀向小曲的时候他绝对不在。”问天越来越看不懂走向。
“他没有发现我杀死向小曲,他只是……”
他只是喜欢我。
因为情劫的缘故,谢云流有过两段情缘,少年时不懂的感情,在这么多年的经历下,早就能看透许多东西。
先前谢云流就能察觉到卫珩的小心思。
少年人不会掩饰感情,见到他就脸红,于人群之中目光也总是落在他的身上,随便逗逗就结巴得说不出话,慌张到不能自已,谢云流都看在眼里。
谢云流将他傻乎乎的行为举止打为少年的春心萌动见色起意,原书中的主角也是看似纯情,实则对每个女子都很纯情,经不起丝毫撩拨。
可卫珩今夜的一番话,着实令他意想不到。
给了那样的承诺,若是卫珩聪明点,便能用来求他平常脑子里所想之事,但卫珩不单单是想要他,他更想了解他。
唯有真正动心的爱,才会跨过肉/欲,更想直达对方的内心。
虽然目前的卫珩对他没有达到深爱的程度,但已有开始,如此以往,情便会像网一样困住他。
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
谢云流仰头,抬手轻抚上卫珩的面颊,“你当真想知道?”
卫珩低下头,温顺地让师尊抚摸,从他的视角,可以看见修长的脖和精致的锁骨,宽松的里衣下因为夜色和遮挡看不真切,却能令人浮想联翩。
脸上的抚摸比之前更轻,除了逗弄还有别的意味,挠得卫珩的心又闷又痒,他拉起师尊微凉指尖,放在脸侧紧贴,见谢云流没有生气,纵容他的动作,给出更坚定的回答,“当真。”
天知道,他多么想攥着白皙的指尖根根舔舐,盼望着师尊成雪化在他口中。
他想知道师尊的过往,想知道师尊遇见过什么人,受过怎样的伤,想知道师尊方才做了什么噩梦,变成那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师尊这样,轻易撩拨他的心弦,让他无比在意,每天脑子里只想着他一个人,想和他有关的所有事情。
卫珩能清醒地感知到他将要踏进深不见底的漩涡,但他不想抵抗,若是这样就能得到眼前这个人,他甘之如饴。
“好。”谢云流抽出手轻拍床侧,对站着的卫珩示意,“坐过来。”
谢云流身为谢家嫡系子嗣,先天冰灵根,无论是出生还是天资,皆为上乘,修仙世家的子弟像他这般,都将少年得志,能力出众,可他在年少时期,却是世家子弟中的意外。
每逢世家大比,谢云流必然垫底。
天资太过出众也不是好事,谢云流的冰灵根太过蛮横,他幼时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强悍的灵脉,一年四季身体冰凉,到了冬天五脏六腑冷痛不断,更是难熬。
故而年少时的谢云流不愿意学法术,他忍受不了每每修行时身体的寒冷阵痛,爹娘也由着他,他还有兄长和妹妹,皆是天赋异禀,谢家的担子落不到他身上,谢云流乐得清闲,整日弹琴作画,不思进取之名相传甚广。
那时候修仙世家中无人不知谢家谢二公子谢云流空有天资和皮囊,却是个实打实的废物花瓶。
后来,谢家被灭门,谢云流从魔渊爬出来,走过许多城池,获得无数天材地宝,遇到数不清的危险,他越来越强,杀了越来越多的人,三百年前参与讨伐谢家的仇人被他杀得片甲不留。
彭家是最后一家,解决完后就该着力准备飞升事宜,谢云流如今化神后期,还需修为达至大乘期,度过剩余的情劫,才可历飞升雷劫。
谢云流隐去情劫一事,掐头去尾,挑出几件不大不小的事件略经粉饰,讲述给卫珩。
卫珩听到的首尾便是,谢云流身份尊贵家庭和睦,突逢家中惨遭变故失去亲人,一路被仇家追杀,流浪至此还身受重伤。
除去一些细节的隐瞒,也算不得撒谎。
卫珩安静地听完,回到师尊的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缓解胸口酸闷。
谢云流的神情并不痛苦,卫珩却感受到一股极为强烈的平静的哀伤,心都揪起来。
“我会对师尊好,我向师尊保证。”卫珩拉起谢云流冰凉的手,放在温热的掌间蕴暖,盯着谢云流的双眼,一字一句颇为认真道,“那些过去便不要再想,弟子会一直陪在师尊身边,直到永远。”
谢云流慢慢抽出手指,神情间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仅是口头承诺,谁都会说。”
“你要怎么对我好?修为不如我,没实力没钱财,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好?”
手指被抽出后,卫珩的掌心空落,一连串的诘问像是被人一巴掌打醒,使得卫珩的心冷静了些,师尊说的没错,他什么也没有,什么忙都帮不上。
师尊这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的,他已经强大到面对什么事情都能面不改色,不需要他的陪伴,也不需要他的承诺。
可是他……
“我会努力,我……”卫珩的声音变低,他再怎么努力,师尊也只会走在他的前面,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总隔着一段路,他如何都追不上。
因为师尊的时冷时热,若有若无的距离感总是萦绕在二人之间,卫珩快要被逼疯了。
谢云流还在等他的答案。
卫珩急红了眼眶,恳求似的看向谢云流,“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师尊,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才能让你相信我。”
卫珩不知道他现在的模样有多可怜兮兮,他急得手足无措,想拉谢云流的手又不敢,像是快被主人抛弃了一样。
“哭什么?”谢云流抬手温柔地擦了擦卫珩红起的眼角,得逞的狡黠在他眼底流转,很快便暗淡下去,“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卫珩,我很高兴。”
谢云流叹了口气,勾住卫珩的脖子拉近,微仰头,薄唇覆上卫珩的嘴角,触感轻得像羽毛拂过,一触即分。
卫珩身体陡然僵直,瞳孔猛缩,他愣愣地碰了下被亲过的嘴角,又看向揽住他脖子的谢云流。
“我一定是在做梦。”卫珩忽然从床侧站起来,摸着他滚烫的嘴角,低声喃喃道,“太晚了,我睡糊涂,我早睡下,其实我没来这里,我做梦梦到了……”
“梦太真了,我该回去,我得醒来找师尊才行,我还有话要问他,我……”
少年语无伦次,同手同脚大步向外走去。
他刚走出一步,手便被人握住,极为强硬地拉回来,摔倒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谢云流压着卫珩,墨发铺他一身,幽幽的冷香不断被吸入,卫珩的头更晕,他快溺死在这里了。
同时身体上的实感让他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梦,师尊当真亲了他,还压着他,他们的距离还越来越近。
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纠缠,卫珩痴痴望着他的唇,喉结不停滚动。
他错了。
他现在才是真要疯了。
卫珩呼吸声越来越重,他闭上眼睛偏过头,艰难道,“师尊,你说的没错,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想回去好好想一想。”
“我不想这么草率,我是认真的,我……”他话语未完,忽然脖间一凉,冷冰冰的东西无声地套上了他,将他的喉咙禁锢在里面。
卫珩睁开眼,谢云流微微挑着眉梢,垂下眼来看他,蕴满笑意的眼眸格外潋滟招人。
“你想让我高兴让我相信你?很简单。”谢云流卷起卫珩的一缕发,放在指尖把玩,语调懒散醉人,“我从不相信长情的陪伴,除非你与我结契,当我的狗。”
谢云流抚摸为卫珩套好的项圈,多出一截长长的银色锁链,他抬手捏诀,那道锁链便消失不见,化为蓝色的阵纹,出现在他的掌心。
“从今往后,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永远臣服我,跪在我脚边,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