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连瞳孔震动,泪水模糊视线,万淑想要趁机夺取枪支,遭到闻连力度更强的精神攻击,被压制在椅子上离不开半步。
闻耀祖在椅子上抱头发出痛呼。
徐夏擦掉眼泪,她打起精神决心一定要活着走出这栋大楼。
她没有理由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徐云如果在天有灵,知道她来到88楼,应该会摸着她的头说出和游无用同样的话。
向前走吧,女儿。
向前走吧,去过属于你的人生。
向前走吧,永远不要被牵绊,永远不要回头,大胆向前走。
翅膀软,那就保存实力,努力汲取营养变得强壮。
翅膀长硬了就要飞!飞过那座山,飞过这座山,飞得高高的!远远的!
徐夏托住手心的小间谍蜘蛛,她的位置被精确传达给张希。
张希跳下飞车,精神力全面铺开链接上所有作战人员。
年纪尚轻便能担任团长的位置,只是等级S级还不够,张希的精神力技能攻防兼备。
此刻,她的精神力技能为众人安上厚厚的防护罩,每个作战人员的精神屏障都被加厚五层。
向导链接起所有士兵的精神海,实时传达指令。
她们众体一心、紧密团结,织成一张牢固的大网将88层团团包围,犹如死亡的丧钟将大楼从头至尾罩住。
“进攻!”
厉千帆身先士卒,从隔壁的楼顶上一跃而下跳上88层的天台,带领精英小队从上至下杀入。
多年苛刻严酷的专业军事训练和势必毁灭敌人的决心,即使重伤初愈也并丝毫不影响厉千帆的作战水平。
火光扫射,厚重的金属门俨然成了一片薄脆美味的小饼干,小队用强力的火力压制,直杀入下一层。
张希领兵从下层开始围剿,一楼的暗门被攻破,血流成河。
楼内的聪明人见势不妙,调头窜进地下暗道逃跑,被熟悉地形、守在暗道出口的线人一刀斩下头颅。
在别人的地盘上执法带不走所有小鱼小虾,必须抓大放小。头领带走,剩余的小喽啰当场死刑。
冤枉和无辜?过往牺牲的士兵和虫灾里死亡的人可不会这么想。
楼中的抵抗势力得不到闻连的向导精神力技能支援,在张希的精神力攻击下兵倒如山。
有人跑上闻连所在餐厅的楼层报信求救,却发现满地倒下的侍者,知晓大势已去,转道要从楼层中段的停机坪出逃。
子弹穿透眉间,箱子里大笔的金银从空中坠下。
埋伏已久的哨兵飞檐走壁,借此机会破空而入,从中段杀入楼层,切断呓语种势力向外逃生的最后一条路。
三道死线无情切割,所向披靡的利刃劈下,将藏污纳垢的大楼剖开,蛆虫暴露在阳光下翻滚。
隔壁楼的女人事不关己地靠坐在自家窗台上,悠然吹着口哨瞧邻居家的热闹。
楼内的人若无头苍蝇四散奔逃,天罗地网如何冲破,只好咬牙在小头领的组织下,与七地士兵拼杀,可惜失去闻连的支援,他们的徒劳在张希的压制下节节败退。
外面的嘈乱声闯入室内众人的耳朵,万淑目眦尽裂地怒吼道:
“闻连,你以为你这样做,她们就会给你一个好下场吗!你别忘了!我和耀祖只是普通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是你杀了所有人!”
飞车停下,秦娘独孙的状况刻不容缓,她们的飞车开到最大时速,与游无用提前相遇。
双方接头,人员训练有素,半分钟内搭建起一座宽敞的临时医疗帐篷。
帐篷内已有七地的S级哨兵守卫,方凌挑起帘幕,时黑在前,游无用带着面具进入帐篷内,温文紧随其后。双方的其余人马在帐篷外对峙。
面色青乌的年轻女人在病床上挣扎,双目全黑,手指变形异化出黑色硬壳,只差一点就要完全沦为丧失理智的人虫结合怪物。
女人身边的随从见到游无用立刻迎来,游无用挥手制止示意不必多言,径直走到病床旁如约开始净化。
游无用的一举一动皆被灼灼目光盯住,对方生怕她们的少主遭受一丝意外。
“手!少主的手!”有人惊呼。
手指上的黑色硬壳开始软化,慢慢褪色,乃至小部分手指皮肤显露出正常小麦肤色。
这是奇迹!七地当真有起死回生的神医,而现在这个神医就在面前。
秦氏随从中,有人的眼神在游无用身上悄然转过几圈,默不作声压下眉眼。
精神污染值下降到98%,游无用松开手,扶在病床上喘气。
温文上前一步,挡在游无用身前:“神医治疗耗费大量精力,需要休息。”
秦氏的人不知真假,被这话困住手脚,连忙命人搬进椅子来供神医休息。
游无用不推辞便坐下,算着厉千帆她们还需要多少时间。
闻耀祖哭喊道:“姐!你快出手啊,她们……她们要打进来了!”
夕日安逸供他享乐多年、耀武扬威的天堂,一朝竟燃起战火,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必须向真正的主人求助。
万淑焦急催促:“小连,不要再闹了,快出手吧!妈妈知道错了,妈妈以后都听你的!我们多么辛苦建起这栋大楼,才有了今天的一切!难道你要毁了它吗!”
闻连不在乎:“我既然能建起这栋大楼,自然也能毁了这栋楼。”
万淑仿佛在劝慰不懂事、看不清前路的孩子,说道:“你以为放弃抵抗就能让她们宽恕你?不可能的,你杀了太多人了,闻连。光是上次七地的虫灾,你就害死了多少人,你数过吗!”
闻连嘲讽地挑起嘴角:“是啊。我杀了太多人了,她们绝不会宽恕我。”
万淑的脸部肌肉扭曲抽搐,她深吸一口气:“你是我的女儿,我们才是一头的,你难道要看着亲生你的母亲去死吗?”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闻连狂笑一阵,直笑得万淑面目气得通红,又不敢打断她。
闻连语气轻柔道:“不,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是你的小棉袄,我是你的情绪垃圾桶,我是你的人肉出气筒,我是你的养老保险金,我是你的提款机,我是你的工具,我是你待出售的货物,我是你不满意的作品,我是你的工具……”
万淑打断她:“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妈妈以后会改的,我们先把她们赶出去……”
闻连怒吼:“我是你的奴隶!我是你的擦屁股纸,我是你为你的傻**儿子准备的擦屁股纸!我是你的一个保护罩!一颗摇钱树!一个指哪打哪的人形武器!我唯独不是你的女儿!”
闻连呐喊道:“可在成为你女儿的之前,我首先是一个人!我是我自己!”
脚下的楼板震颤,万淑怒不可遏地砸碎桌上的碟子,骂道:“畜牲!是我生下了你,如果不是我你怎么会有今天!怎么可能成为向导!拥有今天的一切!闻连,对父母不孝,你会下地狱的!”
闻连叹息:“我们早就在地狱里了,不是吗?”
万淑抓起盘子向闻连砸去:“早知道当初我就该掐死你这个畜牲,猪狗不如的东西!”
徐夏拽过闻连的轮椅躲开飞来的碟子子。
“啪!”碟子四分五裂,碎片从墙上反弹,将要划破闻连的脸,被她歪头躲过。
她仰头注视着暴怒的万淑:“你终于说实话了,你恨我,你恨死我了,母亲。我也恨你,我恨死你了!”
“砰砰砰!”
变故突生,三声枪响震彻餐厅内,引得人耳朵嗡鸣。
一颗子弹死死钉在墙上,一颗子弹穿透万淑的胸口,一颗穿透万淑的腹部,她身体干瘪下去,像被扎破泄气的皮球,倒坐椅子上断断续续抽气,身体抽搐,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向罪魁祸首。
闻耀祖握枪的手不住打颤,他惊慌地望向自己的手心,枪支如同烫手山芋般被他尖叫着甩掉。
闻耀祖连滚打爬扑到闻连的轮椅边跪下,抱着她的腿哭求:
“姐,母亲对你不好,你恨她,我把她杀了,她已经死了!我替你报仇了!我们不能死啊!姐姐,求你救救我!我是你的亲弟弟啊!姐,我小时候你还带过我呢,你记不记得?”
闻耀祖抓住闻连的手,抚上他挂满鼻涕眼泪的脸,希冀能唤起闻连曾经的疼爱,他声音激动得七上八下,语调怪异:
“姐姐,快出手吧,她们真的要打进来了!她们越来越近了,只有你能杀了她们,你快出手吧!我落在她们手里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不想死啊,姐求你救救我!……”
“妈妈死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姐!我们继续过以前的日子,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掉,过去的都过去了!好不好……姐你快出手吧!”
面具严实地遮住游无用的脸,她本就在闭目休息,听闻餐厅内的景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无需她再次出声激怒闻连,造化弄人,杀死万淑的人竟是她最疼爱的儿子。
这只她亲手饲养出的怪物,喝着她的血肉长大,心安理得、默不作声享用母亲血汗熬成的汤,大口嚼着碗里的肉。
母亲的捧高和过度的营养,换来他自我的无限膨胀:“她们不就是为了照顾我才存在的吗?”
表面的形式也许会有不同,但从他接过那块最大的鸡腿,放入自己碗中吃掉的那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人物、关系、利益,事件的起因、经过、结尾,齐全。
并不是非要等到最后的尾声,才能看清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