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装故事 第16章 死刑-1

下午三点，男人收到通知：“甄国某省某市某区当地法院决定明天晚上八点对你执行死刑。介时将有专人负责带你参加，切勿迟到。”署名是法院某法官，印了公章。

男人一脸蒙逼，这是啥，新式恶作剧？这道具做的还挺像的啊。他拿起通知正反看看。送信来给他的人面无表情让他赶快签字确认，他好回去报告，并提醒他别忘记看后面的附注。

男人莫名其妙回到办公座位，笑道向旁边同事展示：“这是什么意思？”

同事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所有人迅速后退，惊奇地望着他，一小撮一小撮聚在一起，头挨着头切切私语。

男人感觉有点不对，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喂，你们不用这样吧？”

终于有一个女同事问：“真的假的啊？”

男人开始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他拿出通知，所有人一拥而上参观，一边不断议论：“原来通知就是这样的……”“我头一次见……”“我也是……”

男人心跳有些异常，勉强笑道：“你们……不是一起开玩笑的吧？”

周围人都望着他，有人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男人愕然，所有人互相对视，好像突然产生什么默契，谁也不回答他，同时转身回到座位处理各自的工作。

男人脸涨的通红，跳起来甩着手里的纸：“你们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恶作剧吗？你们够烦的！”

同事们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电脑，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更没有一个人看他，好像他突然跳起来脱光了衣服似的，按通行的办公室法律，大家不能直视他又不能指责他，只好全部无视。

男人左顾右盼，想找到哪怕一个人和自己目光对视，就可以仔细问个明白，然而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有人高声叫他的名字，男人回头却看到是领导，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前向他招手。

男人起身向办公室走，马上所有人都转回身望向他背景并切切私语。但他一转身，所有人立即坐回座位处理自己工作，好像这辈子没这么忙过。

领导坐在办公桌前敲打桌面，好像遇见了非常棘手的事。男人敲了下门，领导说：“我听说你被下了死刑通知。”

男人心提了起来，咽口唾沫。

领导皱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现在手边的工作要怎么办，交接都来不及。”

男人小心道：“那死刑通知是真的？”

领导奇怪：“难道还有假吗？上面还有法官签名和公章呢。”

男人急了，手往身上比划：“我、我、我做了什么要被判死刑的事？”

领导皱眉：“这不应该问你自己吗？你私下里做了什么好事我怎么知道？”

男人急道：“可是这可是死刑——死刑！我……”

领导不耐烦地挥着手：“行了、行了我不关心你这些，有冤去法院喊去。明天下午之前，必须把工作和小王交接清楚，否则我扣你死亡抚恤金。”

“死亡”两个字好像爆炸般轰鸣在男人耳旁，炸的他一时口干舌燥，他不断舔着嘴唇，还想说什么，领导挥着手把他赶出了办公室。

周围人仍是看着他切切私语，男人已经顾不上了。难道死刑通知是真的？

他坐回座位，慌乱的拿起通知看了又看，翻过来，却忽然看到背面下方还印着一行小字。他记起送通知来的人说，别忘记看背面的附注，果然这只是一个笑话吧？

男人将纸贴近脸认真察看，小字只是一句话：“若死刑犯能在行刑时间前找到任何一个人，亲口证实罪人的人品清白诚实，死刑宣告无效。”

男人瞪大了眼，将小字看了又看，眼前又出现一线光亮。他抓紧通知书，转头向左边同事道：“老吴……”老吴却端着杯子站了起来，转身走开了。

男人只得转向右边：“常哥……”却发现常哥也不在，他听到常哥的笑声，转头看到他倚着领导办公室的门边，好像正和领导讲什么笑话，笑的轰天作响。

男人又惊又怒。想起前一阵就有传闻，他们这个部门他和常哥都有晋升的资格，可职位空缺只有一个。领导一直为到底是升他还是升常哥好举棋不定。现在看来他终于不用再为这件事头疼了，笑的这么欢快。

男人觉得笑声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他站起身，走到洗手间洗把脸冷静一下。

洗手间旁边就是茶水间。隔壁部门的女孩端着杯子过来接泡咖啡，她穿了一身黑，耳朵上穿了四个耳环，手指上戴满了各种颜色的戒指，脸颊上文了几个小小桃心，头发挑染了三种颜色，看上去像个朋克歌手。看到男人倚着墙沮丧的站着，奇怪的问：“你怎么了？”

男人举着手里的纸，低声道：“我被下了通知，说我被判了……判了死刑。”

朋克女孩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呀？”

男人精神一振，终于有了可以说话的对象：“为什么，我也想问呢，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朋克女孩叹息：“现在这社会真是太疯狂了，你这样的人怎么也会被判死刑？”她弯下腰给杯子里接水。

男人仿佛遇到知音，感激的有些哽咽：“谢谢……”以前没什么来往，今天才发现，朋克女孩虽然外表看起来古怪，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朋克女孩柔声道：“那现在你怎么办啊？”

男人忙道：“我只要找到一个人，愿意证实我是个清白诚实的人，我就可以被宣告无罪……”

朋克女孩搅拌着咖啡柔声道：“那可太好了，你要抓紧去找呀。”

男人慌忙道：“你……你能不能帮我证实？”

朋克女孩犹豫：“可以是可以……但什么时间呢？我白天要上班呢。”

男人急道：“那下班后？”

朋克女孩犹豫：“我下班都九点了，法院早关门了吧？”

男人急切道：“那明天——明天中午呢？”

朋克女孩摇头：“不行耶，我约好了要去做指甲。”

男人急道：“你不能推一天，为了我……”

朋克女孩只是摇头：“对不起啊，你找找别人吧。”端着咖啡回自己部门。不久隔壁部门也起了一阵骚动，无数人从门口探出头来，毫不避讳的向他打量，互相纸声交谈，冲他指指点点，窃窃发笑。

男人逃回座位，想请假回家，小王却抓着他不放：“领导说要交接工作呢，你这就逃了，我怎么办？你明天就死了，我还要接你的烂摊子继续做下去。”

男人用力挣扯：“你放开我。”小王哪里肯放：“你不会就是为了逃避工作才故意去死的吧？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说死就死，一点也没想过自己的社会责任。”

男人又怒又急，只得忍着委屈坐下来交接工作。一样样交接完都快半夜了，他甚至没功夫吃晚饭，饿的心慌意乱。拖着疲惫的身躯到楼下打车，一路上感觉保安、加班的同事都在背后偷偷看他，还在窃笑。

天空飘着微雨，气压很低，也或许是男人自己的心情不好，总觉得喘不上气。等了快二十分钟，加了一倍价格才招到一辆快车。刚上车他吓了一跳，司机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却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压抑了一天的男人忍不住哭了起来，司机好心问他原因，他颤抖着说出死刑的事，司机“害”一声道：“你这还到明天晚上八点吧！够好了，还有什么不满？我隔壁也是给判了死刑，来几个人宣判，马上就给拉出去枪决了，就在院子门口，我们都跑去看了。你这还一天的缓冲时间呢，还有啥不满的？”

男人哽咽：“我怎么就是死刑犯了……”

司机道：“害，你们年轻人就这样，总把自己看的特别重，谁还没个烦恼的事？我儿子刚十四岁，正值叛逆期，狗都嫌的年纪，天天跟我吵架，嚷嚷说：‘这要是在米国，我早就开枪崩了你！’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说：‘嘿小子，还好咱们现在是在甄国，我打死你最多判八年’……”

雨越下越大，司机扭开雨刷，滔滔不绝说着家事，男人只得陪着安慰他几句，随便应付说男孩子都这样，过了这段就好了，司机摇摇头：“什么好了？当时我越想越气，抄起扳手就他头开了花，刚才把他的尸体拖到山上扔了，下来去自首，顺便接个活儿赚点钱，这不就遇到你了。”

男人瞬间噤声，转开头盯着侧面玻璃上不断滑下的水迹折射出朦胧不清的斑驳光晕，车内一阵沉默。司机扭开音响听二人转，时不时跟着哼几句。

下车时男人照平时扫码付钱，却一直提示不成功，换好几个支付软件都失败。司机突然一拍额头：“你是被判死刑了嘛！资金当然全部被冻结啦！你有没有现金？”但男人早就没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了，司机叹口气：“得啦，就当我白跑。”

男人很惭愧，司机拍拍他肩膀：“年轻人，放轻松，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奥力给。”

想到哪写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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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死刑-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