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狗与一顶小红帽 第10章 高三？（九）

原本的乐子还没看完，新的素材又来了。

第三个宣讲活动，它来了。

这个慧达集团与前两个不同的点在于，它可以算是宝沧模式下的一个产物，是一个专门传播宝沧模式、教学理念以及教学方式的软件。创立于十年前，与择邻集团合作，择邻集团的所有电子产品都自带该软件，再加上宝沧中学老师亲自讲课、宝沧真题等一系列资源，让它的下载量疯涨。它的创始人均是从宝沧中学毕业的优秀学生。

据你那可靠的情报分子——同桌同学说其中有人是参与了十四年前的那场事件的参与者，‘搞不好就是那个犹大。’同桌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骇人的推测。

所有创始人全都出席了本次活动，校长与副校长也分别上台致辞并表明自己大股东的身份，然后一群人齐聚一堂，庆祝着公司在M国成功上市。

台上好不热闹，台下一片冷清，坐在观众席上的学生冷漠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场闹剧，并不能理解，更谈不上融入进去。

之后，又陆续开展着宣讲活动，你能明显感受到同学们的热情一次比一次少，甚至由于太多，流程一致，你完全不记得后面公司的名称与详情。

但公司的类型，你认真记录了的，类型之齐全，毫不夸张地说，你在校园里目及之处皆囊括在内。

一个小小的中学，已产生了完整的产业链，资本在其中横行，或者说资本构成了这所学校。教育与资本纠缠，这个认知让你觉得胸口堵得慌。

你清晰地认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师生对立问题，老师也只不过是另一种被压榨的工具。

每天高负荷的工作强度、面对学生艰难处境的爱莫能助以及变态苛刻的规定这些压迫着老师，生活上的压力与优渥的薪水又让他们无法离开这个同样困住他们的牢笼，心理上的创伤藏在最深处，独自愈合或是默默溃烂。

或许只有恶人与真正获利的人能在这个‘监狱’活得自在逍遥吧。

“不过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喃喃道，“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你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模仿周围的人，麻木地度过地狱般的高三生活。

不过让你觉得好笑的是，同桌给你分享的八卦，是不是觉得很神奇，在这个临近高考的关键时刻，在这个毫无人情的学校里，被当作学习机器的学生还有闲心聊八卦。

这个八卦很有意思，一位尖子班的尖子生前不久被告知自己母亲癌症晚期，但在尖子班班主任的劝阻以及自己的衡量下，决定还是以学习为重，并没有选择回家探望母亲，不知道那位母亲是病入膏肓还是支撑她的那口气没了，没熬几天便撒手人寰，至死也没见到那个让自己骄傲的孩子。

尖子生的父亲强忍悲痛没有告诉孩子这一事实，而爱嚼舌根的邻居在尖子生回家休整时，责备那位母亲不懂事，不知道心疼孩子高三备考不易，尖子生班主任得知此事，将这事作为谈资分享给同办公室的老师们，一起谴责那位母亲分不清轻重，耽误孩子学习。

同桌当然不知道这么详细。

你很好奇那位尖子生心里想着什么，不过很可惜没人知道，但在下一场模考中，排名有所突破，学校特别组织了一场表彰大会，特邀尖子生上台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

看着台上神采飞扬、侃侃而谈的少年人，或许他有过点悲伤，但学习上的进步让他更加亢奋，早早脱离悲伤的漩涡。

‘真是悲哀啊！’你冷漠地想着。

你在某天上完厕所出来时，习惯性地看看中间的大树，惊讶地看到室友B与德主任一前一后走进一间办公室，快要进门时，B朝你的方向看了眼，关上门。

直到预备铃响起，你也没看到B出来。

你想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拒绝相信。

还没等你说服自己，B找上你。

“那天你看见了吧。”B直接的有些吓人。“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我我，我想得哪样？”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你一说话，嗓子就开始抖。

你觉得你表达有问题，又补充：“我应、应该想哪样？”

B哈哈大笑起来，稳住呼吸：“你不是我班的，所以不知道。我们班早就传开了，说我是卖的，嫌我脏。其实我觉得我还好，目前为止就一个人，也不多。”

你能清楚地看到那云淡风轻的外表下掩饰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头脑一热，问道“为什么不转学？”

“转学，哪有这么容易。”B表情苦涩，“首先，学校同不同意；其次，家人同不同意；最后，学费怎么办？”

你无言以对，因为你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你的这个方案也被你的家人驳回了。

“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他要给钱，可以解决这贵得要死的学费。哈哈哈，什么让穷人通过高考改命，实现梦想的事情已经变质了，都是骗子！”她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

你想你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自己会觉得其他室友看她的目光这么奇怪，甚至还有时会刻意忽视；终于知道她们的眼神有多么复杂，包含着怜悯、同情、鄙夷、厌恶、幸灾乐祸以及不自觉的高高在上。

这些目光如利刃一样插向受害者的心口，没有伤口，却无法愈合。

你走上前，轻轻地环抱住她，她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后在你的轻拍下慢慢放松。过了好一会儿，抽泣声慢慢平息，才从你的怀抱里离开。你故意张开双臂，开玩笑道：“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B毫不客气地说了句：“好。”

因为这个小发现，你与B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你们两也分享许多小秘密，关系越发亲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校服也从外套变成短袖，卷子做了一套又一套，脸上的痘痘也是冒了一轮又一轮，负面新闻也是一个接一个。

假期都没过个明白，又返校开始学习，你在这个狗学校忙得像个陀螺，忙着校医院、教学楼与宿舍三头跑。

“真是生草呀。”你不经感慨，看着清风卷起落叶，在阳光下翩翩起舞，有种岁月静好的假象。

“别感叹了，把细节完善点好么，别像一个甩手掌门一样的。”室友B在旁边崩溃地大喊大叫着，没了之前那股文艺青年的感脚。

“哎，你怎么这么暴躁呀！小心长皱纹呀。”你小心地退后一步。

“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把我拉进来，什么都没准备好，计划也没一个，怎么实行？靠你这全是浆糊的脑子吗？”室友B怒吼道，越发觉得自己上了贼船，都怪那天的那个怀抱太温暖让自己失了魂。

“会成功的，会成功的。这不是看了不少乐子么？消消气。”你忙不迭表示忠心。可具体如何你还是没说，只是给了张口头支票糊弄过去。

百日誓师大会终于来了，离高考只剩下三个月了。你一直都很好奇在这种模式下会培养出怎样的学生。今天的学生演讲给了你答案。学生代表站在台上，带一股年轻人的傲气，开口便是是自认为的慷慨激昂，话里话外都是对胜利的渴望，希望成为人上人。

可你一细究就能感受到他语言的苍白与空洞，他那咬牙切齿的话语全是对平凡的避之不及，眼里全是野心与戾气，以及对平凡的蔑视。

他不明白平凡并不等于平庸，平凡终究是大多数人的宿命；不明白努力争取胜利的同时，也需要学会平静接受失败，不要因为失败而全盘否认自身。可悲的是，这个模式下的学生并没有接受到这方面的教育。

而校长致辞也全是‘要为爸妈拼命，爸妈不容易。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之类的话，没有提一句对学生现状的期望。

父母更是沉浸在学校给出的美好未来中，没空关注某些漏洞。学生也在大声宣誓着，向学校与父母发出自己的承诺。整个场馆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教学楼里里外外，甚至是那颗大树也挂上激奋人心的红色横幅，像什么‘一步二步三步步步高升，一天两天三天天天向上。’、‘用习惯和智慧创造奇迹，用理想和信心换取动力。’、‘非学无以成才，非志无以成学。’、‘不夺桂冠誓不回，那怕销得人憔悴。’、‘要争就能赢，要拼才能赢。’云云。

看得你都热血沸腾，迫不及待想做些什么。

不过到晚上，灯光，特别是绿色的景观灯照射下，满校园的红布就有几分恐怖。

越是临近高考，学校越是马虎不得。

离高考仅剩一周时，童老师突然辞职，这无不动摇军心，他所带的那个班更是哀嚎一片，且不谈童老师本人平易近人，与学生关系很好，所带的班级在私下被誉为最幸福的班；就算是普通班主任突然离职，对学生也是巨大打击。

按理来说，这种紧要关头，学校是不会允许老师辞职的，但童老师态度极为坚决，嘴里不停重复着“我不能在这里继续工作。我受不了了。”“这是前辈们给我的指示。”这种云里雾里的话，因为迟迟不同意辞职，情绪变得格外激动，在办公室大吵大闹，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学校觉得这样子的童老师无法作为一名教师继续工作，遂同意了。

当然，也不排除那位批准离职的领导被吓到了，所以先赶紧让人离开。

在离别那天，（67）班的同学虽然十分不舍，但也知道自己最喜欢的老师在这所学校同样过得不幸福，在校门口与童老师做着高考结束再见时的约定。

童老师的离职仿佛是一个开关，不少高三的老师也相继离职，宝沧中学引以为傲的师资力量一下空虚，学校乱成一团，学校高层为此发愁。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学校也不好用一些特殊手段来确定是否是那方面的猜测。

而学生从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淡定，甚至还有学生与自己关系不错的老师开离职的玩笑。学生之间充斥着‘无所谓，我题也做的差不多，不需要老师了。’，‘我没有，哥哥姐姐们也没有。’之类的想法，故而心态保持的还不错。

因为时间紧迫无法找到足够的人补足空位，被迫半放养式管理。你们这届也成功成为宝沧中学十四年间气氛最轻松，监管最松散的高三年级。

你有更多的时间去找知心大姐姐——梁医生调（谈）理（天）身（说）体（地），相处得十分融洽，你愉快地将梁医生越来越嫌弃的眼神抛掷脑后，对校医室布置更是了如指掌。

“小同学，我知道你们现在学习紧张，睡眠质量很重要，但你这药拿的未免太熟练了吧！是想让我自己把超出数目抹平吗？”梁医生捏捏山根，一脸疲倦。

你尴尬微笑，手上动作不停。

正常的一天，平常的课间，跑操早被取消。

学生们在教室自由活动。

“没想到在最后关头竟然能稍稍享受一点点的自由，还是很奈斯的。”你有些欣慰地说着。

同桌看着你，满眼都是对你的怀疑，看了几分钟，神态与你们第一次有交集时有点相似，转头继续学习。

这一次，你没有开口。

首先高考在即，祝各位考生做的都会，蒙的全对，坦然应对，超常发挥！！！[加油][加油][加油]

其次也是高考在即，橙皮将7、8号的更新提前，未来两天将不更新。[抱拳]

（不过，在高考期间更新这个副本，总感觉怪怪的，小声嘀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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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高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