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关上,世界又陷入黑暗。
丢上的衣服袋子越看越碍眼,蓝冉星愤愤的踢上一脚。
“什么不值钱,明明当初是你自己说的!”
似不够解气,抓着纸袋子蹂躏,纸袋的摩擦声掩盖不住蓝冉星的愤愤不平。
揉成一团的袋子被丢在垃圾桶里,蓝冉星狠狠地踩上几脚,力道越来越轻,动作越来越慢。
她垂丧着脑袋,咬着牙,张嘴要吼两声,张嘴时皮肤拉扯带来的疼痛让她面目扭曲。
僵着脸倒吸几口凉气,她轻轻一碰,又是几道吸气声。
打开灯,对着镜子,清晰的巴掌印牢牢地抓在她的脸上。
“下手这么重,也应该消点气了吧。”蓝冉星一嘟嘴,牵扯到脸皮,不敢再龇牙咧嘴。
镜子里的手印分明,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找不到怀疑点。
她拧着眉打量着镜子里自己,从上到下,眸光一闪。
她知道了!
急匆匆的跑到卧室里拿出手机飞快的打字,发出去后,身子瘫软着躺下,几个娃娃顶的蓝冉星无法躺平。
她洗漱完出来时,兰瑜月正在摆娃娃,从床头摆到床位。
兰瑜月指着一排娃娃说道:“我希望明天睡醒的时候,她们还躺在原来的位置上。”
蓝冉星自然不从:“凭什么,这可是我的房间,给你一半床睡你应该感恩戴德!”
兰瑜月拿起手机,抱着被子穿上拖鞋:“是吗,那我去找夏挽睡。”
蓝冉星按住兰瑜月,勉为其难答应,两个人拿着卷尺一边量一边挪,争论着这个娃娃的尾巴过线了,那个娃娃的绒毛超过了。
蓝冉星把散落的娃娃一个个摆回原来的位置。看到这只狐狸的歪尾巴,那时候她们争来争去,最后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兰瑜月勉强答应尾巴算她的。
放下狐狸,蓝冉星悄悄地把尾巴摆到自己这边,嘟囔着:“这次我可没欺负你。”
摆完最后一个,蓝冉星拿着手机拍了张照,打开和夏挽的聊天记录,刚才她发送的消息有点刺眼,早已超过两分钟又无法撤回。
大拇指在键盘上悬空着,久久没有落下。
转而发送照片,又快速的暗灭屏幕。
“我可没有服软,明明是你自己先越过线调戏我的。”
关掉灯,打开手电筒,蓝冉星小心翼翼的爬上床,缩在属于自己的地盘上,轻柔地给自己盖上被子。
她对着空着的另一半床说:“我们说好的,如果明天早上没有歪,我就可以对你一个要求,你不能拒绝。”
蓝冉星数着羊,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到一,再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到一。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蹑手蹑脚的起身,蓝冉星快速出一趟房间,鬼鬼祟祟的回来。
爬上床时,不小心碰到一个娃娃,立马摆好:“这个不算哦~我还没躺下。”
蓝冉星躺的板正笔直,扭动着身子让空调被紧紧的缠绕在身上。
她试了试手,很好,不能动,试了试脚,完美,不会乱搭。
就只差睡醒后去找兰瑜月提要求。
凌晨的道路上,车辆稀少,各个开的飞快,尤其是那些机车、跑车,她们这车像是入狼群的小绵羊。
夏挽犹豫再三刚要张嘴,一辆跑车的轰鸣声盖过她的声音,到红路灯路口时,再牛皮的跑车也要等红路灯。
专属于蓝冉星的消息提示音响起,夏挽看一眼红灯三十多秒,想着临走时蓝冉星的模样应该是让她传达道歉的话语,微笑的点开,笑容僵在脸上。
蓝冉星:她身上的睡衣还是我的,让她给我脱了!
夏挽悄悄瞥一眼兰瑜月,心虚的按下屏幕,现在说这话,怕是不要命了。
表面淡定,夏挽心里骂开了花:什么脑子,现在这个时候还讲这种话,真是嫌吵得不够大吗!她这个嘴什么时候能把把门。
兰瑜月提醒:“绿灯了。”
夏挽回神,尴尬的继续开车上路。
办理完入住手续,夏挽一路跟着兰瑜月上楼,卡刷开门,“滴”一声,门被推开。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挽终于开口:“对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
与兰瑜月差不多身高的夏挽半弯着,兰瑜月指尖戳在夏挽的肩上,将她推直。
“你是你,她是她。”
夏挽:“我知道,你一向分的开。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大概率我接下来的话对你有点不公平。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给冉星一次机会。”
见兰瑜月还站在原地,夏挽继续说道:“她人有点傻,又有点蠢,还容易冲动行事,她没有几个真心朋友,虽然你一直逗弄她,她也一直骂骂咧咧,但是……”
“我知道了。”
兰瑜月的声音伴随着关门声,夏挽剩下的话被阻隔在门后。
“你是这几年来为数不多能和她朝夕相处好几天,还没对她破口大骂的人。虽然,现在也没比破口大骂好上多少。可你之前不是说,跟这样的地主家的傻女儿生活在一起因该很舒服。”
将剩下的话说完,夏挽长叹一口气。
“算了算了,咱们三个也别互相折磨了。”
车开出去没一会儿,夏挽又收到蓝冉星的消息,没头没尾就一张图片。
夏挽将图片放大,床上娃娃中轴线似乎歪了,里侧的那边挤了些。
“真是不长嘴,说句好听的会死吗!这放在小说里不是妥妥的虐文女主吗!该!”
回到家,夏挽毫不客气的打开客卧的灯,裹成粽子的蓝冉星眼皮动了动,紧紧地合着。
“我知道你没睡,起来!掰扯掰扯。”
床上的蓝冉星一动不动,仿佛真的睡着了。
夏挽目光扫过床上的娃娃,一屁股坐在床上:“不说话,那我就把这些都丢掉。”
“不准动!”蓝冉星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夏挽即将作恶的手,眼珠子似要喷出火来。
夏挽悻悻收回手,突然跑到床尾,手指戳在那只狐狸的鼻尖上。
“坦白从宽,不然这只……”
蓝冉星歪着头见带着她小心思的狐狸被夏挽拿捏,她想去抓,被子裹得太紧动弹不得。
“你别动它,”蓝冉星的声音带着点哭腔,又强压住,“我和她的事情你别管,我自己会解决。”
夏挽挪到枕头边指着蓝冉星的鼻子骂道:“你到底干了什么事儿,啊!好好一个人,三更半夜被你气到要出去住!你知道外面多危险吗!那些开跑车炫富的智障们朝着我们吹了多少次口哨,别了多少次车吗!”
“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兰瑜月心情也不好,她陪着你玩,陪着你闹,跟你真正红过脸吗!你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夏挽一同输出刚松口气,听到属于兰瑜月的专属铃声,点看,猛掐自己的人中。
兰瑜月:睡衣多少钱,我买了。
这两个人,绝配!
夏挽:我的,免费。
夏挽回完,咬着牙,看着床上的这条蛆,眉头紧的能夹死好几只蚊子,气气冲冲的离去:“你们俩,我不管了!”
蓝冉星看着消失夏挽喊道:“诶!关灯啊!”
“你这么有能耐你自己关!”
蓝冉看着亮如白昼的房间嘀咕着:“这让我怎么说出口嘛,不但把她当做春、梦对象,还真的做了一遍,还像八爪鱼一样缠着她,乱亲她。我……在你面前,还是要脸的。”
酒店淋浴间,流水持续半个小时。
门被打开,涌出氤氲的水汽,走出一人,随意地裹着一条浴巾,头发上水汇成线流向地毯,留下兰瑜月行走的痕迹。
兰瑜月挑的酒店有点远,远到以自己的性子根本不会再去找夏挽。
她一向节俭,在没有必要的地方绝不花钱,像这种一晚上五六百块的酒店,绝不会在她的消费范围内,这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翻看着银行卡余额,因自己的一时冲动,少了一千多,手指在退款两字上徘徊。
今天是退不了了,明晚的她可以换个便宜的地方,甚至是青年旅社。
空调的冷气很足,透过湿发窜入兰瑜月的脑海,激得她越发清明。
熟练地操作着退款,她总是深夜冲动买东西,等清醒后,又开始退款。
喜欢,但没必要。
挽回一半的损失,压在胸口的沉闷感散去一半。
酒店的吹风机像是迟暮之年,总是那么焉焉的,兰瑜月换了好几个姿势,才勉强将头皮处的头发吹干,
瞥到洗漱台上躺着的睡衣,是蓝冉星的。
兰瑜月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睡衣一小块地方,一路拎着找到房间的垃圾桶,手一松,睡衣找到新家。
拍照发送给夏挽,还有一句:
睡衣多少钱,我买了。
对面很快回复消息。
兰瑜月嗤笑:“真是为难她了,蓝冉星把衣服丢我脸上的死傲娇样我还记得呢。”
碍眼的人又发消息来,兰瑜月又将兰金喜拉黑,点开跟继母的对话框。
兰瑜月:如果您无法管束兰金喜半夜三更骚扰我的行为,她将会永远待在我的黑名单里。
丢开手机,关掉屋内的灯,她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这座城市。
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似乎在哪里都大差不差。
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上一道光亮起,惹眼的紧,就像躲在门口的蓝冉星。